关灯
护眼
字体:

徒然(11)

作者: 皛孨 阅读记录

像任何一个早上那样,我朝主屋方向走去,但愿枉也不会耿耿于怀昨夜我们一起犯下的错误。

桌上的饭菜热着,还冒着热气,枉一如往常在桌边静坐。这样的场面我见过上百次,虽是如此,气氛渲染上微妙,我甚至不敢出声,还是偷偷开溜的好。

正当我攥紧拳头,向另一个方向转身,他似乎后脑勺长了眼睛,悄悄撇过脸,睨着我,嘴角勾起来。

胸腔阵阵闷响,我甚至不敢呼吸,却不再佯装懦弱,大步地离开。直到他在身后叫住我名字,我的心又瞬间化开。他灰溜溜地爬起,也许地板太滑,使这个动作颇为滑稽,好在他身手一直不赖,这些小问题拦不住他的脚步,他轻轻理弄一遍衣裳后,迈着轻快的步伐向我靠近,礼貌地托起我的手,并用另一只手盖在我的手背上。

之前我手指冰凉,尤其是指尖几乎没了知觉,但他的双手却温暖得使我贪恋,即便我知道我不应该这样。

在他失望的神色中,我将他的手移开,仿佛世界都为此静默。失望过后,他强挤出缓和的笑脸。我闭上眼,却落下一滴温热的泪。

他有意忽略我的难过来逗我玩:“徒儿,你这样哭哭啼啼可不好,一点不比昨天倔强的那样可爱。哦对了!你知道你昨晚说了什么吗?你凑在我耳畔说——”与此同时,他跟上话中的动作,将头搭在我肩膀上,将声音放得戏谑:“‘别挣扎,挣扎也是徒然的!’你都不知道你当时多么霸道,还一语双关地说我是你的人……”

想必这让他回味到天亮了吧,我简直是造孽呀!怎就说了这样的话呢?!

“不要再说了!”我在语气中增添冰冷,但愿他知道我不是在玩笑,而是认真地对他道永别。

他愣了下,将虚伪的玩笑卸下,变得楚楚可怜,开始哀嚎他最后的请求:“徒儿……不留下来吃口饭吗?”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无非希望我留在他身边多待一刻,为此找各种借口挽留。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因为我的想法和他一样。

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正义与情谊无关,我该做的,一定要做,都迟早要做,反倒当断不断便会反受其乱。

“对不起,请保重!”有很多话憋在心里,想说但不敢说,我怕这会成为我们之间的缠绵不断。直到我转身离开,留给他一个背影时,他一字未言,也没有穷追不舍,我想他是微笑地目送我远去。

天一样晴朗。

离开枉以后,我怕要用一辈子时间去忘记他,无论走在寂寞的街头,还是萧瑟的冷风中,我都忘不掉他,并幻想在下一个街头和他碰面,但他并未追赴这场无声的约会,也好,因为再次见面的时候就是敌人了。

☆、合·落定

我去了道会,当然,我不信这些牛鬼蛇神,但这段日子让我学会了如何装得圆滑。正好羽承也在,他可以为我说几句话,让别人对我的存在感到理所当然。

道会的教条无非是神呀,仙呀,魔呀,鬼呀的,还有人信奉“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活着的人对于死在枉手下的人,都还以为他们“升天”了呢,说得如此胸襟博大,活人却贪生怕死,时时提防,得不到报酬就不敢讨个说法。

日子就这样“好也行,坏也罢”地过下去吧,一直以来也都是这样。碰上祭拜鬼神的日子,我无非装一下,耐心这种东西我有的是。以前被困在清垣院,而现在我可以随意走动,我却更喜欢偏僻的生活,依旧望着天,为远征的候鸟编故事。

我把我编的故事给羽承看,时隔多年,他还是一如既往地说:“无聊,看了和没看一样,与其读这种东西,我宁可念经!”对我,他说话总是不留余地;对别人,他却能将巧言令色发挥到极致,就比如面对他的岳父岳母,亲切得差点把脸贴上去……他对我坦诚相待好了。

我时常在巡逻部队走几圈。过去,枉时常会在这一带行动,我想见他,又不希望他来,自然也不可能主动找他。

该发生的事不因我的主观而改变。那日我正和羽承在他的后院喝茶,听他说鸡毛蒜皮的,别人都不愿听的小事。传报声来,我没仔细听,却闻羽承破口就是大骂,一振茶杯,茶水洒在茶盏上。

随着他们匆促的步伐,我们到外边观战,没见过世面的士兵瞎挥舞着剑,以为这样就能挡住枉的进攻。一连倒下几个人,胆小的捂住眼睛,魁梧的捶胸顿足,枉的最终目标——道会几最高的那个地位老头子,居然还在摆符纸阵,不杀他们还杀谁?

我的内心毫无波澜,就像在看一场斗鸡,如果事后有人问起来,我就告诉他们“那些人升天了而已”。枉如当年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身披黑袍,手持短刀,过五关斩六将对他而言不过是扭一下手腕。

上一篇:九月三 下一篇:不想当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