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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入大理寺内部的女刺客(28)+番外

作者: 洗猫匠人 阅读记录

酆绥说着说着,身体已然颤抖起来。

花齐生道:“老吴来找你,心中焦急,怕是大意了。平日里这些茶浆饮汤,熏香脂粉,但凡有异,都瞒不过他去。”

桫椤急道:“那金主是谁,福莱坊是谁的,快去找他吧!”

花齐生心中也急,但他知道桫椤心已全乱,安慰她道:“看来这件事一时半刻是解不来谜团的,就连酆绥这样的福莱坊头牌,都不识得这里的背后人,更何况我们。不过,老吴暂时应该没事,如果他们想要他死,又何必大费周章地先把他迷倒再运走。且看这些人接下来有什么动作,我们在明,敌人在暗,不引他们出来,实在是难以行0事。”

“我们怎么办?”

“先回大理寺。”

第二十七章 福莱坊2

花齐生猜的不错,临安城很快就不太平了。

为了访到酆绥,他们只能等夜深福莱坊的戏场散场,一番询问过后,已过了丑时,正是京师最寂静的时辰,却也是大理寺巡逻最要紧的时候,所有的强人盗寇,都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出来作案。

桫椤本是个少言的人,此刻却是不住的问话,“花相公,回大理寺就会有线索了吗?吴颍庵这会被人打死了怎么办?直接派兵掀了福莱坊不就行了?你怎么支支吾吾的,平时不是很会讲话?”

花齐生凭借自己阅案无数的直觉,知道藏在暗处的人行0事的节奏,每一桩案子看似没有任何的联系,但人心是有规律可循的,吴颍庵此刻尚且安全,但若强要解释其细微处,总不能告诉桫椤是办案者的感觉。

“大理寺办案自有风格,他们扣住老吴,必然会有下一步的行动,即便老吴在这,也会和我做一样的事,有人在巡街,有人在打探消息,已经快一日过去了,必然有所收获……”

桫椤待要回话,忽听到一番打斗,还有小女孩的哭声,她与花齐生对视一眼,循着声影冲过去。

右掖门外角巷,一团火弹的烟雾中,大理寺一队几个巡夜的官兵护着一个小女孩,打斗的那人已然跑了。

花齐生和桫椤赶到时,只看到那人模糊的背影,衣服好生眼熟。

“出什么事了?”花齐生问道。

“我们巡夜走到这里,听到有小女孩的哭声,赶过来时,发现是少卿大人……掳着一个小女孩,见我们来,他扔了一颗火弹逃走了。”

“胡说,怎么可能是少卿大人……”

“你看看他的衣服和佩刀,还有身手那么好……”

官兵们你一言我一语只顾说着,花齐生和桫椤各是心下生疑。

“别吵了,看清那人的脸没有?”花齐生问道。

“禀花相公,那人逃得急,并没看到脸,只看衣服,看背影,确实是——”

“没问你别的,”花齐生打断他,用扇子杵了杵额头,又问道,“今日巡街都有何异动?”

桫椤见那小姑娘啜泣不休,将她拥到怀里,见她衣衫褴褛,脸上脏兮兮的,便问道:“小姑娘,你家在哪,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小姑娘身子发抖,不敢出声。

官兵说道:“异动倒是有一些,只是……”

“是不是关于吴颍庵的?”桫椤问道。

“坊间都在传,少卿大人参与了福莱坊的生意,私贩人口,有好多人亲眼见了。刚刚就连我们也……”官兵一边说着,抬眼看了看桫椤。

桫椤对花齐生说:“这小姑娘受了惊吓,我先带她回去,你再仔细问问。”

桫椤见官兵对她颇有顾虑,知道可能有些不便外扬的细节。

回到大理寺,安抚了一阵,小姑娘才对她开了口。

这小丫头十分聪明,对自己的生身来历说得清清楚楚。

小姑娘今年十二岁,叫鄢如幻,出生时开了满城红色的木棉,因此有一个乳名叫棉儿,父亲是隆州仁寿县人,母亲早亡,小姑娘说父亲带她来临安投奔虞将军,想是虞雍公的旧部。只可惜与父亲走散,跌跌撞撞来到临安,夜里便被那身手极好的青年偷袭。

“棉儿,你可看见那人长得什么样子了,高不高,好不好看”,问出来又觉得这话不太对,忙补上一句,“吓不吓人?”

棉儿想了一阵说道,“他在背后捂住我嘴,没看清容貌,挣扎时看到他不是很高,好像生得很白,只是一瞥,给人感觉冷冷的,眼神冰凉。这人到底是谁,我听巡街的士兵都跟他喊少卿大人,真的是那个怒斩李渝的吴大人吗?”

桫椤却皱起了眉头,吴颍庵很高,哪怕最严肃时也只是正气凛然,从不会令人觉得冰冷,他眼角唇梢常常带着笑意,常常透着一股温柔和煦。这个人,不可能会是他。

花齐生回来后,桫椤问他巡夜的官兵又说了些什么。

花齐生也不瞒她,照实说道:“老吴原本名声不错,但你也知道临安的风气,万事只要和瓦子这等寻乐的场子有了干系,指不定被杜0撰出什么好话。前些日子还在传吴颍庵和徐家的两个女儿各种逸事,还有就是……大家都说大理寺养着来历不明的姑娘,说明吴颍庵本就不是什么正经人。这段日子北来的难民很多,好多人家都传丢了女儿的,不知怎么的,这个罪名,倒安在吴颍庵头上了,这是怕大理寺动手查,提前将了我们一军。”

桫椤道:“是了,他本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花齐生知她是说吴颍庵唐突她的事,便打趣道:“那就让不正经的吴颍庵自生自灭吧,真没想到他还是个人贩子。”

“你别胡说了,”桫椤急道,“方才那人分明不是吴颍庵。夜里我看到那颗烟幕弹,还有那人的背影,都好生熟悉”,她思索了片刻,抿了抿嘴唇道:“我要去找我师兄连城。”

“今天我们看到的那人是连城?”花齐生奇道。

桫椤叹了一口气,师兄为什么偏偏和吴颍庵过不去呢。别人不知道吴颍庵的为人,她是知道的,花齐生也知道,他们都清楚今晚的人不会是吴颍庵,但桫椤心中藏着的是一个她不愿承认的模糊轮廓,对于这件事背后隐藏着的阴谋,她似乎知道该追究的方向。

徐府内,徐问凝迎接忙碌一夜的连城,见他一脸疲惫,温言软语扶他坐下。

房间中的泛着暖暖的灯光,徐问凝洁白的腕子上带着紫色云纹玉镯,藕色的罗衣飘摇,顾盼间粉面含羞,长啸如兰,倒了一盅酒,靠在桌边,对连城说道:“今日辛苦你了,把这杯酒喝了吧。”

徐问凝知道今夜连城会把谁招惹来,在徐问凝最寂寞难耐,心中的空洞难以填补的时候,看着别人痛苦就是唯一能感到痛快的事,更何况,是桫椤,那个被她折磨了快十年的丫头。

连城知道酒里有什么,知道徐问凝在盘算什么,亦知道今夜过后,和桫椤会彻底决裂,但他不得不这么做。

徐问凝见他两颊生霞,眼神迷离,便靠在他身上,将头倚在他肩上,在他耳边悄悄说道:“连城,你这辈子都要留在我身边了,你可知我很喜欢你吗?”

“我知道”,连城神智渐失,内心深处仍隐隐有一丝不甘,这一辈子,注定与所爱离别,与所恨相随,曾经他以为这样就能让师妹获取自0由,却没有想到徐家和吴颍庵的这段仇怨……也许,让桫椤对自己心生仇恨也好,这样他也就能毫无牵挂地去暗中帮吴颍庵那小子化解这场灾难。

“那你可知道,我恨你吗?”他伸臂揽过徐问凝的腰0肢,眼神由冰冷变得空洞,似乎已经认不出眼前人,只觉得身上暖暖的,脑袋发晕,屈从着身体最原始的欲0望,俯身亲吻怀中的女子。

徐问凝当然知道,搂住他脖颈,闭上眼睛,暗暗想着:你爱我还是恨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喜欢的人,不管是活着还是死去,都要永永远远留在我身边。

伏在窗边的桫椤慌忙避开这一幕,目光扫过连城褪0下的那身紫檀色血迹斑斑的官服,眼中噙着泪,师兄没受伤,那这血一定是吴颍庵的,想要冲进去问他们吴颍庵到底被如何处置了,却发现自己的腿脚在不住发抖,已经难以自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