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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玉(56)+番外

作者: 宋端仪 阅读记录

叶真回眸看屋内的李谨行。

程著再诱惑:“还可以停在江心钓鱼,钓上来立马切脍,我给你和殿下切。”

叶真护住肚子后退,拒绝道:“医官说了,我现在不能吃生的。”

“啊?”程著一叹三折,心想不能喝酒,也不能吃鱼脍,游船的乐趣足足少了一半,生孩子未免太辛苦,“没关系,那我们煮鱼汤,做鱼片粥,烤鱼,紫苏跟薄荷可以吃吧?”

叶真跪坐着直起脊背,又生出一种悲凉感:宠妃虽然好做,但是什么都要请示一遍,好没自由啊。

来时那一点点贪恋躲懒的心思,顷刻烟消云散。

李谨行问程著:“江上行船如果遇险,有什么应对方法吗?”

程著愣住,此时风平浪静,又在城内,他可从来没见过内江还能翻船的,想了想,答:“我叫家仆随行小船,江上都是熟人,就算出事也有人会帮忙,不走偏路,只走正路。”

李谨行松口:“好,那有劳备船。”

叶真撑着栏杆站起来,坐得脚麻,摇摇晃晃跑过去埋进李谨行怀里,轻车熟路恭维道:“殿下真好。”李谨行小心抱住她,拍拍她脑袋。

程著捂住眼睛啧声,身边侍女跟着捂眼。

登船下水,天已薄黑。画船吃水深,江上宽阔平稳,两边依稀送过来岸上的人声鼎沸,稀疏灯火中,远处有浅白炊烟,近处有万树千绦,当真是人间烟火。

叶真跑到左面看看,再跑到右面听听,最后坐回来:“扬州城真好玩。”

程著和几个手下正在准备钓竿,闻言回头诧异:“师父,你来扬州这么久,还没游过船啊?”

“我哪有机会。”叶真素手从碟中拈了一条熏好的小银鱼吃,“我来的第一日就倒了,结结实实睡两个月。”

徐兰给她擦手道:“姑娘怎么越来越放肆了。”

她笑嘻嘻:“开心嘛。”

架好钓竿,船停在江心,程著邀请李谨行和叶真一同来钓。程著不知道北方人钓鱼水准怎么样,只听说皇帝和几位皇子喜欢围猎。于是尽地主之谊,详细叙述一遍钓鱼技巧。

叶真耐心等一会儿,便觉无趣,摇着钓竿去干扰李谨行。

李谨行已经钓上来两条肥鱼,几只虾,看一眼钓篓,称赞道:“扬州果然富庶,江中游鱼都肥美异常。”

程著紧抓钓竿在他左手边恭维:“说明陛下治中河清海晏。”叶真捣乱着在他右手边恭维:“都是国泰民安的成果。”

夜风柔情,李谨行摇摇头:馋臣环伺啊。

没多久天色暗下来,李谨行和程著各自钓了些鱼虾,收竿开船,把鱼拿给厨娘做。船中置一条长形矮桌,仍是李谨行坐主位,叶真和程著相对,一侧烫酒,一侧煮茶,因只有李谨行和程著喝酒,选了一坛剑南烧春。

游船与岸边皆张灯结彩,看起来比白日更热闹。程著解释道:“白日天气暴晒,夜间还舒服一些,夜市有时候会开到天亮。”

叶真探问:“寻常人家也不会开到天亮吧,都是什么生意能通宵达旦?”

自然是寻乐场所,所谓千灯红袖招,程著两只手都在半空比划,不知道怎么回答,梗了一会儿:“就……吃喝玩乐。”

千里外的长安没有夜市,又坊市严明,管理方便,叶真因此好奇:“这些商家有划定的区域吗,会不会干扰居民休息?”

程著没关心过这个问题,试探着说:“好像,应该不会吧?”

李谨行代他答:“扬州商贾云集,居民中的商贩数倍于长安,况且水乡农者主要种植稻米和打渔,作息与农时都跟北方不同。一方水土一方人,各有习惯。”

程著连忙称是,补充他知道的:“晚上也是赚钱的好时机,你看江边的渔船,曾有富商喝醉了,在船头买鲜鱼,一条鱼扔一个金块,就这一次生意,渔家半生都不愁了。”

叶真叹为观止:“真大方,如果在长安,要气死老夫子们。”

李谨行赞同道:“长安是帝都,繁华之中还有天家威严在,放浪形骸需有顾虑。扬州不同,山高皇帝远,在这里,程府的面子恐怕比我的好用。”

程著一开始还跟着点头,忽然李谨行话锋一转,惊得他连连摆手:“殿下说什么呢!再远都是皇帝,我们又没兵没权,见了王爷也要恭恭敬敬,何况是殿下。”

叶真笑起来,本欲转开话题,突然折回来问他:“你见过晋王吗?”

“我年纪小,没怎么见过,我爹倒是跟他打过很多次交道。”程著老老实实回答。

叶真俯身趴在桌上,刻意夸张着低声问:“那你听说过什么王府的故事吗?”

程著跟着微微俯身,讳莫如深:“我还真听过。殿下,我先说好,要是别人来问,我保证一个字都不说,但现在是我师父问,师父如父母,我不说就是不孝。”

李谨行斜眼瞥他一下,他平时很少做这种看不起人的动作,叶真觉得好笑,枕在桌上颤动着轻笑。

程著舔舔嘴唇,尽力矜持一点:“师父知道王爷有个先王妃吧?”

“我知道,就是现在的王妃她姐姐。”

“没错,听说先王妃生得貌美,可惜我没见过,也没画像。她天性单纯,仰慕王爷,嫁到王府后很是琴瑟和鸣了一段日子。”

叶真点头,程著接着说:“可是她不知怎么,害急病死了。事情发生的很突然——我听我们家几个姨娘说的,王爷都没找过城里任何一个出名的大夫,就说王妃逝世了。”

“哦?”

“还有更可疑的,王妃死后,过了大概五六年,王爷居然请大明寺的僧人,做了足足一个月法事。那一个月,不管城里、城郊、河道中,都能看到僧人祈福驱邪。”

叶真说:“这个我略有耳闻,如果说为了给王妃积福,也讲得通吧?”

程著摇头,又凑近一点,两只手肘撑在桌面:“我有一个小姨娘,家里姑母的闺中密友她表外甥某次参加喜宴时,见到法事里的一个僧人,他喝多了,失言说出来,那次祈福,其实都是给王爷祈的。”

叶真瞪大眼睛。

“他如果不心虚,为什么要祈福。所以大家都传闻……”程著停下来,不敢说了。

叶真接话:“是王爷害死了先王妃?”

她皱眉思考:“那他还敢娶人家的亲妹妹。”

“有什么不敢,他可是王爷啊,难道他的新王妃还会杀他报仇?那王妃后半生都没有倚靠了,还可能给家里带来祸端。”程著不以为意。

“你不知道,新王妃这个人……”叶真坐起来,抱着双臂前后摇晃,“笑里藏刀,绝不简单,平时见她都端庄温柔,谁能想到她会给我茶里下药。”

直到现在,让叶真回想一遍,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段欢装的真好,为什么要给她下蒙药,不要她死,却也不要她清醒。

叶真还要继续说,船上厨娘端着盘盏过来,笑着把小碗饺子摆到三人面前,站到叶真旁边柔声说:“这是殿下吩咐的虾肉饺子,我不常做面食,让各位见笑,姑娘不要嫌弃卖相,尝尝味道看怎么样。”

白瓷小圆碗里盛六七个饺子,晶莹可爱,皮薄汁沛,叶真许久没吃饺子,欣然举筷。厨娘极在意自己的手艺,殷勤看叶真吮吸品尝,好不容易陪她吃下去两个,忍不住笑道:“姑娘真是斯文,我已经捏得很小,姑娘还要三口才能吃完一个。”

叶真不好意思地笑笑,事实不是斯文,是怕烫,不过她默认了,夸赞道:“很鲜很香,去跟殿下讨个赏吧。”

厨娘不敢去缠李谨行,只欢喜道:“怎么能让殿下赏,自然要我们家小公子赏。”

“要赏,不然传出去,有人说我们殿下小气怎么办。”叶真不依不饶。

他们都绕着矮桌席地而坐,她放下汤匙小碗,几步膝行到李谨行身边,嬉笑伸手在他腰间乱摸。李谨行稍微退后,方便她动作,便看到她解下来一只金珠玉佩,扭头抬手:“喏,赏你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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