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瑞,快,我们上酒楼吃饭!”安晓晓觉得卡在胸口的那股浊气散去之后,拽着弗雷德就朝街上走去。
弗雷德见她脚步虚浮,却走得快步如飞,唯恐她一个脚软摔倒,连忙追上去将她拦住,“Ann, slow down. You're still weak.(安,你慢一点,你现在还很虚弱。)”
☆、第六十八章:就医
“No,I am so hungry.I need food.(不,我现在很饿,我需要食物。)”安晓晓一刻也等不了了,在船上吃的最多的就是清粥,清淡得让她想起来就反胃,更别提呕吐过之后胃里还能剩下什么。
现在的她腹中空空,要不是身体虚弱着,没有食欲,估计早就饿得咕咕叫了。如今下了船,她一定要把这些天吐出来的吃回去。
这么一想,安晓晓瞬间热血沸腾,完全不想去管其他的事。
弗雷德见拦她不住,只好跟随她一同朝酒楼奔去。等到安晓晓饱餐一顿之后,腹中的空虚与翻腾感被压了下去,整个人变得有精神了。
弗雷德本来还有些担心安晓晓吃了这么多辛辣重口味的饭菜会难受,可看她面色如常,身体应该已无大碍。
可惜弗雷德刚放下心来,安晓晓突然捂着肚子喊疼,“我……肚子疼……”
许是疼得狠了,安晓晓的脸色都白了不少,额头上布满密密麻麻的虚汗。弗雷德大惊,连忙抱起安晓晓冲下楼,抓住小二就问,“哪里有医馆?”
“直走左拐就有一家。”店小二吓了一跳,哆哆嗦嗦指了个方向,还没回过神来,那个一脸“凶神恶煞”的异乡人已经跑了出去。
安晓晓深刻体会了什么叫“不作死就不会死”了,躺在医馆的病床上,她两眼空空地望着房梁,脑海一片空白。
跟着老大夫学医打下手的女童正在给她揉按腹部,小小柔软的手掌下力道十足,经验老道,推揉的手法很熟练。
一旁的香炉里燃着安神用的熏香,里面夹杂着一股浓浓的草药味,闻起来很舒心,只觉得这一天的疲惫一扫而空,整个身体都放松了下来。
安晓晓有些昏昏欲睡,无论是腹部的手掌,还是香炉里的草药熏香,都是最好的催眠物。
隔着一张屏风,外面的老大夫出声问道:“小丫,按摩得如何了?”
“师父,已经按摩好了。”女童小丫收回手,然后就着一旁盆里的水将涂抹了满手的药浆洗净。
安晓晓闻声惊醒过来,正要起身却被小丫按了回去,“姑娘先躺着,等腹部药汁干了后,还需再贴一副药膏。”
“你叫小丫?”安晓晓愣愣点头。
小丫道:“是的。”
“我这是怎么了?”安晓晓又问。
“姑娘无甚大碍,只不过晕船导致胃部痉挛,吃惯了清淡的食物突然又吃了大量辛辣的食物,伤了胃。吃些助消化及养胃的药便可,近几日一定要记得切勿食凉性、辛辣、酸苦的东西,静养一段时间便可。”老大夫的声音适时响起,解释了安晓晓腹痛的原因。
“原来是这样,怪我粗心大意了。”安晓晓尴尬地笑笑。
“姑娘还年轻,身体比什么都重要。女子不比男子,需时刻爱惜身体”老大夫婉言劝道。
安晓晓干笑两声,突然想到没听见弗雷德的声音,连忙问道:“老先生,那个将我带来此处的人呢?”
“在后院煎药,这么久了还没煎好,老夫去看看。小丫,记得给姑娘贴药膏。”老大夫的脚步声越来越小,最后没了声音。
小丫将放在小泥灶上的锅端下来,揭开锅盖将放在里面蒸软蒸热的黑乎乎的药膏拿出来,然后涂抹在一块白布上,又将抹了药膏的白布贴在安晓晓的胃部绑紧。
温热的感觉从腹部传来,接着又有一丝丝冰凉柔和的感觉似乎渗透了肚皮直接到达胃里,舒缓了胃里那股难受磨人的胀痛抽搐感。
安晓晓喟叹一声,觉得舒服极了,于是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小丫聊天,“小丫,你跟着师父学医几年了?”
“五年。”
“五年?这么久?你多大了?”
“今年刚满十一。”
“原来如此,你这按摩手法这么好,是小怎么练的?”
“师父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师父给像姑娘这般需要接触肢体才能治病的女子治病时,都是让我做,渐渐地便也熟练了。”
“你师父一定是个很好的大夫。”
“师父人很好,每个月都会替人义诊。”
“那小丫这么厉害,你觉得自己学了几成?”
“三成,师父很厉害,除了给人治病,还能给鸟兽治病。在这西川,没人不知道我师父的名头。”小丫说这话时,一直板板正正的眉眼终于挑了起来,神情极为自豪。
安晓晓看得好笑,看到小丫这模样。突然想起楚知非来。真不知道若是那小子与小丫碰上,看看谁比谁更面瘫。
“给鸟兽治病?那可真厉害,我认识两个人,他们都会给鸟兽治病。其中一个也与你差不多大,另一个不仅会替鸟兽治病,还会驯兽。”
“……我师父只会治病。”小丫想了想,她师父真的只会治病。
“哈哈,你真可爱。”安晓晓被小孩这种攀比心理逗笑了,忍不住笑出声来。
小丫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取来干毛巾将安晓晓腹部多余的药汁擦净,又把她的衣服放下来。
“谢谢你了,小丫。”安晓晓坐起身来冲她笑笑。
小丫红了红脸,“不用道谢,师父说替人治病是医者仁心,收银子更实在。替姑娘治病的是师父,不是我。”
“你师父可真有趣。”安晓晓一噎,什么样的医者才会说出这样“实在”的话?
她摇摇头,绕过屏风走到外间,在门口兀自踱步。没一会儿弗雷德端着一碗药过来,比起第一次煎药,这次看上去好多了。
安晓晓走过去接过碗,笑了笑,“多谢。”
“快喝。”弗雷德摇摇头,催促她快喝。
安晓晓看着眼前黑乎乎的药,心一横一口喝下,然后故作轻松地把碗放到柜台上,“好多了。”
“蜜枣,很甜的。”弗雷德笑笑,哪里不明白她的心思,他打开一直紧握的手掌,递到安晓晓面前。
手心里是三颗用油纸包包好的蜜枣,安晓晓越发觉得喉头发苦,立即剥开纸包将蜜枣全部扔进嘴里,企图驱散喉头的苦涩。
“真甜!福瑞,谢谢你!”安晓晓赞道,转过身去,掩饰掉发红的眼圈。
弗雷德笑着摇头,“不要总是说谢谢,我猜你一定会喜欢蜜枣的。”
“嗯,我很喜欢。”
“药也喝了,药膏也贴了,姑娘已无大碍了。”老大夫的声音传来,后院门口出现一道灰白的身影。
安晓晓看过去,惊得瞪大眼。什么老大夫,这大夫年轻的很,除了一头头发花白之外,并无半点老态。
“您就是易弘易老大夫?”安晓晓快惊掉了下巴。
易弘点点头,“别看老夫模样年轻,算算年龄,怎么着也该大上姑娘三轮!”
“呵……呵呵……是小女大惊小怪了。天色已然不早,小女就不打扰了,此番多谢大夫了。我们就此告辞。”安晓晓嘴角微抽,想着天色不早了,找个客栈是正经事。
弗雷德朝易弘点点头,“告辞。”
易弘淡淡道别,把安晓晓二人送出门就折返回去了。小丫从里间出来,看到他进门,问道:“客人走了?”
“走了。”易弘皱皱眉,“银子给了么?”
“给了。”小丫记起来床榻上的那锭银子,点头道。
“小丫,你说是不是为师看着太年轻,信服力不够?”易弘苦思冥想,仍然没想明白。不过想起方才那位姑娘的脉象,似是非是,有些奇怪。
小丫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师父本就而立之年,头发花白乃试药所致,为何非要把自己说成一个年近六旬的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