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晔殿里灯火通明,萧折晔嗅着宜人的香,难以入眠。
昨日夜里的事一一浮现在脑海,竟有些食髓知味。萧折晔叹了口气,起床吩咐刘公公去嘱咐御汤阁准备沐浴用的水。
再次浸泡在热水中,萧折晔闭上眼睛仰头靠在池壁上。刘公公跪下身子,替他按摩头部穴位。
“皇上,可是睡不着?”
“嗯。”萧折晔淡淡地应了一声。
“可需要奴才将郡主请来?”刘公公斟酌一番,试探道。
萧折晔微微睁开眼,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叫她来干什么?”
“这……老奴这不是怕皇上寂寞嘛,有个人陪着说说话也能打发打发时间。”刘公公迟疑,转口道。
萧折晔继续闭上眼,心思转了转,竟有些心痒难耐。既然刘公公开了口,他正好顺势应下,“也罢,去唤她来。”
“是,老奴这就去。”刘公公激动起身,匆匆忙忙出了御汤阁,前往灼芳殿唤人。
安晓晓本来早已睡下,迷迷糊糊被敲门声吵醒,开门一看只见刘公公立在门前,笑出一脸褶子,“郡主,皇上命老奴传唤您过去一趟。”
“什么事?”安晓晓一个激灵清醒许多,警惕问道。
“老奴不知,郡主去了便知道了。”刘公公热情地笑道。
“你先等等,我去换身衣服。”安晓晓疑惑,这大晚上不睡觉有什么事非得现在过去?
想到某种可能,安晓晓把自己身上的衣带打了几个死结。穿戴妥当后,便跟着刘公公出门了。
望着熟悉的方向,安晓晓心道果然如此!心里挣扎起来,是去呢?还是不去呢?要是她不去,萧折晔也有法子把她打包扔到床上去。
正在安晓晓脑海中天人交战的时候,御汤阁到了。刘公公笑眯眯地推开门,立在门口道:“皇上正在里面候着,郡主自个儿进去即可,老奴在门外守着。”
安晓晓心怀忐忑,手里下意识地紧了紧袖中的簪子。她向刘公公道了声谢,前脚刚踏进去,后脚门就关上了。
“……”
安晓晓走进去,绕过层层纱幔驻足汤池前,而在汤池对面的床上,萧折晔身着一件明黄色的单薄长衫,衬得他皮肤极为白皙。他正倚着床柱喝着小酒,似是在等她来。
室内热气朦胧,温度不低。萧折晔长长的墨发因洗浴而被打湿,垂在胸前,滴下一连串的水迹洇湿长衫。被热气熏得泛红的眼角和脸颊透着一丝媚意。
狭长的丹凤眼斜斜望过来,略带湿润的眼眸似乎带着丝丝缕缕的情意,勾得人心间发痒。沾了酒水的薄唇殷红如血,鲜艳欲滴,开合间似有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情在里面。
这般随意自然的萧折晔比起平日里冷淡禁欲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除了那略显淡漠的双眸,真真看不出是同一个人。
昨夜她想着事,并未仔细观看,这下真是刺激血槽了!安晓晓心里暗骂,真他娘的妖孽!她使劲低着头,不敢再看。
“皇上,这么晚了唤奴婢前来,不知所为何事?”安晓晓低眉顺眼道,脚步半分不动。
萧折晔见她离自己这么远,心生不满,微微蹙眉道:“自然是做你该做的事,满足朕。”
“……皇上说笑了,奴婢只是区区御兽园一介婢女,怎敢高攀?”安晓晓心里一紧,后背猛然僵直,皮笑肉不笑道。
萧折晔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你自己向朕表明心意,如今朕给你这个机会。”
“?”安晓晓一愣,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向他表明过心意。说她爱慕萧折晔?不,这辈子都不可能!除非灼芳殿的桃树结桃子了!否则一定不可能!
萧折晔见她一脸茫然,心生恼怒,这个女人!自己做过的事竟然不敢承认?
“你既然想不起来,便不用想了。”萧折晔起身走到她面前,宽松的长衫走动间贴在身上,矫健的身姿若隐若现。
他俯身贴在安晓晓的颈间,目光掠过她藏在袖中的手,低声道:“将袖中的东西扔出来,难道你想背负弑君的罪名吗?”
“……皇上说笑了,奴婢并无此意。”安晓晓抬手把发簪插在自己发间,干笑两声。
“扔了,丑。”萧折晔的脸色黑了黑,那发簪没戴好,正是碍眼!
安晓晓老老实实把发簪取下来,扔到一边,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萧折晔将双手负在身后,满意道:“接下来怎么做你自己知道。动手。”
动手?安晓晓的目光在他身上瞥了瞥,目光触及到某一处,似乎被烫到了一般连忙收了回来。
☆、第五十四章:赌约
一夜过后,直到睡到日上三竿,安晓晓才迷迷糊糊醒过来,身边的萧折晔已经不见了。她愤愤地踢了踢萧折晔说过的床板,然后穿上床边的衣服,偷偷摸摸地溜回了灼芳殿。
一回到灼芳殿,安晓晓朝开始收拾东西,最后背着包裹候在刘公公必经的路上,然后把御用嬷嬷的令牌往他手里一塞,就背着包袱溜之大吉了。
回到王府,安晓晓立即把自己关进房间,谁喊也不出来,把自己关了一天一夜。
甘棠和桃红急死了,便去请锦王爷过来。锦王爷比谁都淡定,安晓晓不出来他也不着急,喊了几声没反应,便施施然回到自己的院子去了。
甘棠与桃红没了辙,只好坐在门口等,说一些劝慰的话劝安晓晓开门。然而安晓晓正处于极度羞耻与愤懑难过的状态下,谁的话也没听进去。
第二天满脸憔悴地出来,吃了点东西就去鸿胪寺找弗雷德,告诉弗雷德两日后就出发,让他早些做好准备。
弗雷德见她精神不佳,立即答应下来。启程的日子一敲定,安晓晓回去就开始着手准备,不让任何人插手。
直到行程前一日,安晓晓与锦王爷在书房促膝长谈了一夜。天微亮就出来了,比起前几日的消沉抑郁,那些低落的情绪一扫而光,人也精神了许多。
那日夜里安晓晓把皇宫里发生的事全都告诉了锦王爷,锦王爷沉默良久,并未责怪她,而是问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要离开,离皇宫里远远的。”安晓晓闷闷道。
“你可知自己与皇上有娃娃亲在身,即便他这般对你,也是合情合理的。你难道不愿嫁给他,成为皇后吗?”锦王爷又问。
安晓晓摇头,“我知道,可我不愿嫁给他。成为皇后可能是天下每个女子最想做到的事,但我不愿被囚禁在那高墙之中。”
“若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你便好好把握住这次机会。”锦王爷沉默许久,目光沉沉地看着她,蓦地轻声一叹。
“我会做到的。”为了远离那些高墙,以及那个男人。
☆、第五十五章:离京
马车摇摇晃晃走在宽敞无边的官道上,安晓晓睡了大半天,终于清醒了许多。
“安?喝点水吗?”弗雷德见她醒了,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安晓晓接过来喝下,笑道:“谢谢。”
“不用客气。”弗雷德摇摇头,“你要不要再睡一会?”
“不用了,我们还有多久到永安城?”安晓晓坐起身,掀开床帘看了看窗外。芳芳正在她怀里睡着,似乎做了梦,睡得不安稳。
安晓晓轻轻抚摸它的脑袋,呼出一口浊气。五月底的天气愈渐炎热,身上的春衫早已除去,只着单薄衣衫便可。
“车夫说,还有半日路程。”弗雷德道。
安晓晓点点头,掀开车帘对外面的车夫道:“老人家,不如先停下休息一会,给马喂些草。”
那拉车的马似乎听懂了她的话,喷了喷鼻子以作回应。安晓晓惊奇,“老人家,你这马真灵性!”
“它早饿了,不然也不会这么慢。我怕吵着姑娘休息,便未开口询问。停下歇歇也好,莫累坏了这老伙计。”车夫拉紧马绳,将马车停靠在路边,然后跳下马车,从车后面取下一袋粮草兜在马嘴上,任它自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