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知不觉又过了一个月,安晓晓更加煎熬。自从那次昏倒之后,萧折晔对她更加殷勤,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往御兽园送。御赐的东西没有拒绝的余地,安晓晓只得全部收下。
此时已经入了冬,京城的冬天异常的冷,再过半月估计就要下雪了。灼芳殿的炭火等过冬的器具都一应俱全,不仅如此,还一式双份,这当然是萧折晔的意思。
只是最让安晓晓头疼的是,萧折晔每半个月便会来灼芳殿住上一晚,美其名曰散心。安晓晓内心咆哮,冬天一来,桃树的树叶掉的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怎么看怎么不顺心才是,哪里能散心?
没办法,安晓晓只能腾出隔壁的空房收拾妥当之后才明白一式双份的主要原因,看来萧折晔早就有此打算了。尽管心里吧萧折晔骂了个遍,但还是要笑嘻嘻地跟对方打太极。
没过多久,京城的第一场雪下了,鹅毛大的雪铺满整个京城,将砖红的宫墙衬出朦胧的感觉,金黄的瓦片被雪覆盖,御花园的梅树开满朵朵梅花,白雪落在枝头,将梅花洗的干净剔透。
安晓晓坐在走廊上,望着天空中洋洋洒洒落下的雪花,吸入一口冰冷的空气,心情莫名怅然。御兽园里的许多鸟兽选择了冬眠,一般入了冬御兽园就闲了。
桃红在走廊上摆了个红泥小灶,上面煨着酿好的梅花酒,淡淡的梅香弥漫在走廊上,惹的人忍不住闻香寻踪。安晓晓一边喝酒一边看雪,被熏得有些醉了,直到眼前的地面上出现一双绣着金丝龙纹的靴子,安晓晓才略微清醒。
☆、第一百零九章:游山
“半月未到,皇上怎么有这个闲情来灼芳殿了?”许是喝醉了,安晓晓的眉眼间带着微醺的醉意,莹白的脸颊在寒风的吹拂与美酒的熏陶下,泛着一抹薄红。
萧折晔没说话,径直从她手中夺过酒杯,就着她喝过的地方将杯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不足半口,却滋味甚美,意犹未尽。
“你这人真奇怪,桃红煨的酒还有那么多,你偏要抢我的。平日里我不敢放肆,可今日你动了我的酒就不行了。”安晓晓有些恼,平日里碍着他的身份敬他三分也就罢了,今日怎么也得借着这两三点酒意搏一搏他的面子。
萧折晔抿了抿唇,终于开了口:“美酒虽多,却不及你杯中之酒美味香醇。”
“这就更奇怪了,难道是我手中的杯子装的酒更好喝?既然如此,便赠与你了。你不必言谢,不必感激,这种普通的酒杯我多的是,也难为你的眼光出奇,偏就看上了这么个平平无奇的杯子。”安晓晓晃晃悠悠地站起身,靠近萧折晔,仰头看着他笑,嘴里的梅花酒香全部喷洒在萧折晔的呼吸间,灼热又迷人。
“你错了,这酒可口不是因为酒杯,而是在于那使用酒杯之人。”萧折晔垂眸看着眼前人泛动水光的眼眸,向来灵敏睿智的眼神此刻迷离多彩,竟是如此诱人。
安晓晓愣住了,显然是大脑运作迟钝,一下子没明白话中的意思。萧折晔可没那么多耐心等她醒悟过来,他一手牵起她的手,另一只手拿起椅子上的披风,带着她走出灼芳殿。
“听闻清净山的梅林十分好看,我带你去看看。”萧折晔淡淡地说了一句,便不过多解释。
安晓晓被冷风吹了片刻,那微醺的醉意也被吹没了,清醒过来后也没有挣扎,任由萧折晔去了。这个人披着风雪,温暖如春的金碧殿堂不坐,却想着带她去清净山看梅花。单是这番好意,她就不忍心拒绝。
清净山离京城有二十里路,由于天降大雪,马车的速度也有所耽搁。花了半天的时间,才到达清净山。
清净观的观主早早便候在门口迎接萧折晔到来,马车刚一停下,便有人来掀开车帘。
“恭迎皇上。”
萧折晔率先一步下了马车,然后将一只手伸到车帘外,温声道:“下来吧,我接着你。”
安晓晓闻言,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伸出手撑在她的手上下了马车。双脚刚一落地,安晓晓便被萧折晔拦腰抱起,她吓得惊呼出声:“萧折晔!你干嘛?”
“地面积雪,恐湿了鞋袜。我抱着你,便不怕了。”头顶传来萧折晔低沉的声音,他的语气很轻,却很沉重。
安晓晓痴痴地望着萧折晔逆光的脸,任凭他抱着自己跨进清净观。雪落无痕,风却有声,安晓晓竟在这一刻能听见自己心脏砰砰直跳的声音。
清净观观主早已安排好了上客堂,萧折晔在观主的引领下径直来到上客堂。这是一处条件较好的客院,青石小径上的覆雪早已被清扫到两旁。
“皇上,地上没有积雪了,放我下来吧。”安晓晓觉得被这么多人看着着实不太好,挣扎着想要下来。
“还在下雪,莫把你的衣衫打湿了。”萧折晔执意不肯,双手抱得紧紧的,十分有力。
安晓晓这才发现自己被他护在怀里,他的斗篷替她遮去了寒风,他的身躯为她挡去了大雪。她抬眸定睛望着他的脸,他头上的兜帽被风吹落,洁白的雪花落在他乌黑的发上,他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他的怀抱也不像他这个人一样看起来那么冰冷。
这样的萧折晔让安晓晓看得痴迷,甚至于错过了萧折晔嘴角微微勾起的一个弧度。萧折晔的皮相本就算是顶好的,这么一深情起来,也难为安晓晓差点把持不住了。
不!一定是天气太冷的缘故!安晓晓在心中狠狠地唾弃了自己一把,然后连忙回过神,撇开眼不去看萧折晔的脸。
进了屋内,安晓晓连忙从萧折晔怀里跳出来,三两步远离萧折晔的身前。
萧折晔也没理她,将身上的斗篷脱下,然后走到门外对观主道:“观主不必候在此处,观中香客往来,观主还是去前殿好生主持事宜的好。朕若有事,自会派遣属下前去知会。”
“无量天尊,恕贫道不能作陪了。”清净观观主也是个爽直的人,须发皆白,道袍飘然,苍老的脸上神采奕奕,双眸炯炯有神,比那白胡子老道年岁要大些,却比之精气神更甚。
他说完,便带领一众道童离去。飘然的衣袂被寒风卷起,大雪遮掩中,竟有种乘风而去的遗世之感。
上客堂内只剩下安晓晓与萧折晔了,宋少青去安置马车了,并没有跟来。下了雪天气寒冷,顾念着刘公公年岁大了,自然没法跟过来,萧折晔便将他留在了宫中。
宋少青只是个侍卫,自然无法伺候萧折晔的日常起居。所以这些事只能安晓晓来,安晓晓心里明白,光看那马车上的行李,就看得出来萧折晔是打算在清净山住上几日了。
“我去让人在屋内添上炭盆,今日天色不早了,明日再去看梅花罢。”萧折晔拿起清风上被雪浸湿了的斗篷,就欲披上往外走。
安晓晓连忙拦住他,“皇上且慢,这些事就让臣去吧。”
“你去岂不是又要被雪打湿了衣裳?那我将你一路抱来的目的何在?”萧折晔勾了勾唇角,难得说起了打趣的话。
安晓晓的脸一红,便也没拦着他。她从袖中拿出一块手帕,替萧折晔将斗篷上还未干的雪水擦干净,却被萧折晔一把抓住了手。
“你干嘛?”安晓晓一惊,连忙抽回自己的手。
萧折晔趁机上前一步靠近她,低声笑道:“我在你面前不曾自称朕,你也不必唤我皇上。你我迟早是要做夫妻的,即便你现在不承认,但那也由不得你了。如此一来,我既要成为你的夫君,你可愿唤我一声名字?叫一声折晔如何?”
萧折晔低沉的笑声就像猫爪子似的,挠的安晓晓心尖发痒,差点被勾去了心绪。关键时刻她回过神来,退了一步道:“皇上乃九五之尊,身份尊贵,臣身份低下,怎敢直呼皇上名讳?”
“你不愿叫便算了,我也不急于一时。若我能求得这一声折晔,便是做了鬼也如同升了仙。”萧折晔喃喃说完,转身出了门,没几步便走进了大雪里,纷纷扬扬的鹅毛雪将他的背影都弄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