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待来时(33)+番外
嘴里全是甜甜的味道，郑郝想起时予送她平安果时不知所措的样子，心跳突然加快。
骨碌碌一阵翻滚，只吃了一半的苹果滚到地上。郑郝失神地含着还没咽下去的苹果发怔。
“是因为别人吧，郑郝，你喜欢上别人了。”戴奕几小时前这样问她。
大概……没有吧。郑郝晃晃头，怎么可能呢，不会的，不可能的。
窗外传来一阵簌簌声响，郑郝穿着拖鞋走到阳台上，入眼是一片雪白的世界。下雪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郑郝在玻璃上呵了一口气，写了个“时”字又慌乱擦掉。
苹果静静躺在墙角，遗忘它的人站在窗前，一样的落寞，一样的当局者迷。
第27章 只有月亮知道
“这次的元旦晚会是你们高中生涯最后一次集体活动，我希望你们能拿出所有的热情办好这次晚会，有什么新奇的想法可以单独找我，好，下课。”
圣诞节过后，学校发了通知，要求各班在元旦那天晚上七点到十点举行班级活动，算是一种变相的放松。
过了元旦，新的一年正式到来，高考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郑郝一直有一件心事没能解决，她不想拖到新年过后，所以必须在元旦那天晚上处理好。
同学们都欢天喜地地投入到晚会的布置中，只有时予无所事事。他每天看着别人挂彩带，画板报，写大字，一点儿参与进去的兴趣都没有。
男生们准备演小品，过来拉拢时予加入他们，在得到时予的冷脸后悻悻地去找别人了。
谷粒和女生们排练舞蹈，她发现到时予一个人坐在座位上不动，忍不住走过来，看时予抬头看她，壮着胆子说：“时予，你怎么不和我们一起玩儿？”
时予没答话，托着下巴往窗外看。
谷粒尴尬地站在原地，心一横，凑近了时予，小心翼翼地说：“我，我要出国了。”
时予这才转过来看她，嘴一撇：“那你还玩得这么开心。”
“谷粒，快过来，我们记不住动作了！”
女生们在呼喊谷粒过去排练，谷粒左顾右盼看周围的同学没有注意这边，迅速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折好的纸条，不顾时予的反应塞进了他的课桌洞里。
“明晚九点，小花园见。”时予看着这张纸条，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王主任中气十足的声音在校园里滚动播放，他不厌其烦地嘱咐晚会期间不许打架斗殴，不许串班玩闹，不许饮酒……
“我靠，真是烦死了，赶紧开始多好！”湖路路一边拉桌子一边埋怨，却听时予说：“再过六个月，你想听都听不到了。”
湖路路一下陷入即将离别的伤感中，看看时予，又看看谷粒，唉声叹气。
“高三五班元旦晚会现在开始，下面请我们敬爱的班主任郑郝老师讲话！”
郑郝笑得很开心，在学生的簇拥中走上讲台，她看着台下围坐成一圈的小朋友们，眼睛里突然闪动泪花，狠狠吸了吸鼻子，引起同学们的一众哄笑。
“同学们，自从我接手五班，你们表现得一直很好，很优秀。我才毕业不久，没有工作经验，工作方向经常跑偏，谢谢你们一直以来的包容、支持，真的感谢你们……”郑郝没想过自己会哭，这还不是真正的离别，却好像再也见不到了。
郑郝一哭，底下坐着的女生们也跟着抹眼泪，特别是谷粒，眼泪不住的掉。郑郝知道谷粒为什么这么难过，匆匆收起伤感的情绪，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既然是最后一次，那我就不管了，我只有一个要求，别违法乱纪，剩下的……你们想做什么做什么！”郑郝豪气冲天地作了保证，说到最后一句话时特意谨慎地看了看窗外，就怕王主任过来拆台。
她弯腰偷窥且小心翼翼的模样十分逗趣，同学们又是一阵起哄，郑郝也觉得自己又失了姿态，拨弄一下耳边的碎发，笑得有些腼腆。
时予坐在角落里，看郑郝笑，他也笑。
“海绵宝宝拉着派大星的手说：‘派大星，我们走！’”
……
……
……
整个市一中几乎全部陷入黑暗中，只有教室里挂着的几盏彩灯隐约闪烁着光芒。郑郝看完男生们的小品，又看了女生们的舞蹈，配合地鼓掌大笑。等班里开始自由活动，学生们闹成一团时，郑郝在昏暗的灯光中准确走到时予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跟过来。
时予走后，谷粒看看手表，刚好是九点，她看四周一片混乱，默默退出教室，向着楼下的小花园走去。
外面飘起丝丝雪花，冷风一吹，郑郝忍不住抖了一下。
时予跟在郑郝后面，看到她瑟缩着肩膀，解下围脖系到她颈间，皱眉说道：“丢三落四。”
郑郝顿了一步，本想解下围脖的手犹豫着缩回来。
小花园里的长凳上全是落雪，时予走过去将雪扫开，露出光洁的凳面，招呼郑郝坐过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时予在他们之间开始占据主导地位。郑郝像个听话的小孩一样蹭着坐下，看了看身边的时予，握着拳头咳了咳。
“有话就说，我听着呢。”时予抱着手臂斜睨着郑郝。
郑郝又打了一遍腹稿，开始铺垫：“我听人说，你还是不打算参加高考是吗？”
“听湖路路说的吧。对，我一开始就做好打算了。”时予丝毫不狡辩，意外地坦诚。
郑郝拢了拢围脖，哈出一口热气，笑得无奈：“你这样简直没法聊天。”
时予笑了，面向郑郝坐着，认真地说：“我想你大概知道我家的情况，我爷爷需要照顾，我必须陪着他。还有我欠你的钱，我也要想办法还上。”
“你不用着急还钱……”郑郝急着打消时予的念头，却想到就算她不需要时予还钱，时予的爷爷还是需要人陪，时予依然不会参加高考。
现实的困境让两人陷入沉默，郑郝张了张嘴，小声说：“或许你可以上个本地的大学。”
时予站起来，抖抖身上的雪花，摇摇头：“太麻烦了。”
生活已经为他设置了许多障碍，既然命运摆在面前，他也只有迈进去。
郑郝端端正正坐在长凳上，头发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雪。时予走过来帮她拂掉雪花，在低头的一瞬间，温热的嘴唇印上郑郝冰凉的额头。
感官上的冲击让郑郝的世界开始天旋地转，只有额间的唇异常滚烫。
一秒，又或者是一个世纪，时予直起腰来，用清冷的嗓音告知她：“我喜欢你，郑郝。”
小小的花园圈着两个人，隔出一个独立的空间。
郑郝颤抖着站起来，指指时予，又指指自己，一副十分错乱的样子，然后在时予似笑非笑的表情中仓皇而逃。
“出来！”郑郝跑走后，时予脸色瞬间冷凝，他转身对着不远处的枯木丛，盯着从黑暗里走出来的谷粒。
“我警告你，不要多嘴多舌。”时予靠近谷粒，逼得她倒退两步。
谷粒惊慌失措地抹着脸上的泪水，摆摆手又摇摇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时予想起谷粒昨天递给她的纸条，明白了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考虑到她也不是故意偷听，便收起恐吓的表情，还算平和地说：“你就要出国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过就算你说出去，我也没什么可怕的。”
时予转身就要走，却被谷粒拽住衣角，他听到谷粒抽泣着问他：“难道你就不考虑郑老师的立场吗？”
考虑，怎么可能不考虑，如果不是怕吓到郑郝，怕对她造成不好的影响，时予不会忍到现在才说。只是人世间有太多的不可预测，时予自从那次亲眼看到猝然离世的赵老师后，他便每天担心着，他怕自己一个错过便让郑郝从他的生命中彻底消失了。所以他自私了，他告诉自己只自私这一次，哪怕得不到一点儿回应，甚至郑郝因此讨厌了他，他也要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