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有些耳闻,但一直是同学们之间传的,没有亲口听他承认过。
第39章
“高一。”于真有些骄傲的说。
“妈!”宁云熙不知道为什么声音带着一些喝止的意思。
他和她妈妈的声音同时发出。
吴忧听出弦外之音。
他早早就定下了人生目标,他要去厦门。
那个地方跟海城相距有多远,吴忧没有用步子丈量过,但光是在中国地图上看,她就会生出祖国地大物博的感叹。
那地方,跟宝岛遥遥相对,隔着碧波海洋。
而与海城,可以用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的那种遥远感,来形容。
眼前的这个少年,从一开始就要求她考去海城。
为什么?
他离开他妈妈,是想要她去海城代替他探视他的母亲吗?
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孝子?拿她吴忧当丫头使唤。
这位公子,真是下得一手好棋,别人走一步看一步,他是走一步看十步。
而且走得深入人心,让她误会他会喜欢自己,而不仅仅因为她得到了云恩的眼~角~膜。
她是云恩的代替品,代替云恩安抚他妈妈的工具。
她做女朋友的资格被取消了,不对,一开始,她就没有了这个资格。
她是来为去恩还债的。
亲情,伟大的亲情,又一次成功的把爱情按在地上摩擦摩擦再摩擦。
火星子在眼里活跃,她几乎用尽所有力气,才让自己的悲伤不致于流成河,泛滥成灾的冲破并不坚强的心墙。
吴忧笑出一个天真烂漫状,让自己看起来不在意,虽然心里拧把成一团乱麻的窘迫,将眼角的泪逼得涌出来。
她快速的擦掉,不着痕迹。
“阿姨,我吃好了,谢谢你的蛋糕。”她做到了一个报恩者的极致,比如当下的心情,比月考退步十个名次都要难受,依旧保持着身为受过十几年教育青年的修养,客气的离开。
“云恩喜欢听歌,可惜这里没有会唱歌的。”于真似乎没有听进去她的话,自言自语道。
吴忧与宁云熙擦肩而过时,侧目道:“我走了,你放个生日歌给她听吧。”
“不行,开始没事,后面会砸了放歌的东西。”宁云熙眼睛沉淡的看着自己的左手手指上的淡淡烟色,那片颜色一直在,他陪着妈妈在受苦,当无能为力维持着她的平静时,会配合医生打镇定剂。
每一次打针后,他会用抽烟,来平定自己。
走出医院后,吴忧大大方方的拉过宁云熙的手掌,仔细盯着那两根手指看了一圈。
“做什么?”宁云熙修长的指,微微动了一下,其实他不想让吴忧看到,只要抽回就可以,可是他不想这么做。
不知道为什么,吴忧能主动拉他的手,即使是在窥探他最为隐私的地方,他也不会不高兴,相反,有些窃喜,有些期待。
看到她眼底的星光明灭,手要收回时,他反手握住了吴忧的手指,反客为主的握着,生怕慢了,她会溜走不承认。
“做什么?”换吴忧反问,她挣了挣,他的手握成一团,紧些再紧些,她的身边永远有跟他一样成绩单出众,或是家世出众的男生游走,他勉力想要维持自己作为男性的风度。
可他还不够成熟,有些事能藏一时,藏不了太久。
她的手被他控制着,但心思异常的活跃,之前三番五次被私家车堵在校门口,后来学校压缩国庆放假,都让她有一种永远被人控制的压迫感。
现在,更让她觉得被人操控了。宁云恩,那个名字,就像是命运这尊佛压在她身上的五指山,可她不是孙悟空,没有那个耐力去忍受五百年的风霜雨雪,更没有谁来点化她,让她去陪有大爱之心的唐僧去西天。
西天,那是天堂的另一个称呼,清冷高深的地方。
而她,更喜欢凡尘里的俗事与帅哥。
“宁云熙,你被保送了,我恭喜你,说的有点迟啊……你总是把自己安排得井井有条……”她目光流转,落在他的指尖,“以后抽烟应该不会被老师或是同学说三道四,你自由了……没有了压在身上的五指山,没有唠叨的唐僧,没有猪八戒式的队友(我),你的前途无量,会成为老师口中的人上人,而我注定平凡。”
她说着说着,从他渐渐松懈的表情里看出,他的茫然不知所措还有震惊之余的难堪。
“你为什么这样想我?”他居然问出口。
“我应该怎么样想你?”吴忧怼了回去。
她第一次把温柔的反义词演义得真真切切,愤怒的她在看到宁云熙眼底深切痛苦时,想的只有一个字“假”。
什么都是假的,什么都是用来把她引到他母亲身边的套路。
她利落的转身,与其说吴忧是带着对宁云熙的某种怨恨离开的,不如说,她怕自己再为他所做的一切找借口。
一路狂奔的她,脸上湿淋淋一片,字典里的泪如雨下,她正在用实践证明,是真的。
2011年的国庆,吴忧在家里呆了三天。
第四天,她早早的起床。
在洗手间里,对着镜子看了一眼,长长的头发,起了油,在阳光下,还有些起腻的感觉。
颓废!她骂了一声。
关门,落锁,打开沐浴,温热的水,流过身体时,才有了一丝又活过来的感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吴妈妈在外面拍门:“吴忧,你今天不上学吗?我看到你别的同学背书包出去了。”
“什么?”吴忧没有想到他们的搞的抗争,不过是形容大过内容,公告栏前的义愤填膺,换来了是无情的镇压。
“你们班主任发了消息给家长,说是不去学校自习的学生,由家长负责在家里……”
吴妈妈把信息点开,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说得又慢又没有重点。
事实上,两百字的告诫,总结出一句话,去上课。
门迸的一声打开,湿淋淋的一颗头,从洗手间里钻出来。
“妈,能不要念吗?”
“妈不念,你不知道呀。”
“妈,我现在知道了。”
“你去还是不去?”
“妈你能不问吗?”
“我不问,你今天上课就要迟到了呀。”
“妈你能不催我吗?”
“妈不催你,妈等会送你去,跟老师解释一下。”
“妈!”
吴忧从洗手间出来,火速的冲进自己的房间,边擦水换衣,边说,“妈,我马上走,你放心,我不会迟到。”
“迟到了没事,妈妈给你们班主任打电话,就说你这几天看书做题都很晚。”
母爱战胜了功利心。
吴忧为妈妈的话点赞。
“你快点,只有二十分钟了。”
现实再度打破了暂时的温情。
头发湿的,衣服新换的,羊毛长裙,外面套了一件羽绒背心,今天任性一回,不穿校服。
刚冲下来,吴妈妈追上来:“校服。”
吴忧被妈妈的好意给打败。
接过校服,听到妈妈在耳边继续:“规矩不能乱的,高三了,再忍些日子,你就自由了。”
吴忧混乱的应着妈妈的话,看着天边阴沉的云,想到一句,胳膊拧不过大腿,人定胜天,是一句美丽的幻想。
因为国庆节,很多的人都放假了,小区里的停了不少摩托车,拉着准备去车站或是去短途游玩的居民。
吴忧举头看了一圈,问有没有人愿意送她去学校。
本想能省事,又不迟到,没有到,节假日,拉客的拒载她这个短途客。
没有油水的事,只在平时生意不好的时候做一下。
他们愿意拉着五十,三十的客人,过河去看河对岸金灿灿的油菜花。
她这朵祖国的花朵,无人愿意驼着。
急急忙忙走出小区,身后传来摩托车的突突声。
“上车。”车子来到她的身侧,简单的道。
“几块?”吴忧想着就是要十块也得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