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笑:“免费。”
吴忧看清他,没有戴头盔,左边的头上没有头发,右边的头发黑色披帘一样,搭在肩下。
“呃……”她犹豫中。
“你是……”
她先要认出人,才能决定,上与不上。
“左一鸣。”他自报家门。
“哦,左玲的哥哥。”
“对。”
对方眼睛真诚的向身后望了一眼:“坐上来,你不会后悔的。”
后悔?
坐个车能发生什么后悔的事。
吴忧跨上车,指了一个方向:“前面左拐,第二个红绿灯,然后直走,有一家绝味鸭脖店……”
她说着,对方车把手拧了拧,箭一样的飞出去。
刚刚拒载的小哥,载了三个客人,被交警叔叔拦下,吴忧看到他在递一包三十块的烟。
交警叔叔面色严肃的拒绝,低头翻看对方的行驶证,在一张白色的纸上写写画画中。
为了钱,不对为了生活,有时规矩真的只是写在墙上的。
坐在左一鸣的车后面,可以用飞翔来形容。
他车速快到让人产生错觉。
而且在假期的车流里钻来钻去,他游刃有余。
果然,他熟悉这条路,多过对吴忧的熟悉。
“雅仁中学?”
“对。”
车子准确的停在了校门口,没有拦住出入口,吴忧下车又方便。
“谢谢你。”她阴霾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
第40章
“洗头发了?这天容易着凉。”他从工具箱里摸出一条没有拆封的毛巾。
“谢谢。”这一句她发自肺腑。
“进去吧,要迟到了。”他扬了一下头发,像是草原上奔驰的马,高扬着头上的鬃毛,野性十足。
“我怎么还你?”她道。
“还什么,不值几个钱。”他大方的摆手。
一次免费的顺风车,没有想到让跑得气喘如牛的刘红抓个正着。
她对这件事,羡慕嫉妒恨了足足一节课的时间,也没有把那份抱怨的眼神,从吴忧的脸上移开。
以至于,语文老师,走过她身边时,狠狠的冷对了一会,拿课本的手都有些紧绷:“有些同学,成绩不好,从来不在自己的身上找原因,只会对所谓的权利提各种各样的要求,你们现在吃穿住全是父母无偿提供的,以后,十八岁以后,还像是现在这样混日子吗?谁给你们吃和穿?你们要为自己读书,你们学习也是为自己。”
所有同学安静如常。
有些睡得昏天黑地。
偶尔目光与老师对视的,也是双目无神。
更多的,书下面盖着手机,按着屏幕。
这种安静,让老师没有成就感,死水一潭,是老师对三班今天表现的评价。
于是,接下的课,全成了自习课。
你做什么,只要沉默着进行,不出教室的门就可以。
以高考为名,夺了高三国庆假期,这所有班,都弥漫出一种无声的对抗。
老师们也默契的选择了放任。
无用功,是没有学习效率的最高概括。
吴忧拆了毛巾,揉搓着头发,想让水份被快些吸走一些,这样的温度,顶着一头湿发,不太健康。
刘红的手放在她的头上,拍了拍,笑容里带着八卦的情绪道:“早上他送你来的?”r
“哦,你看到了。”
“我在你们后面,车堵得跟停车一样。”
“今天堵车?”
“红绿灯那里出了车祸,全给挤一块了。”
“车祸?”
“对了谁送你的。”
“你不是看见了。”吴忧把毛巾从头顶上拿下来,折了折。
刘红拿眼打量了她一番:“左一鸣真是个尤~物。”
“什么?”吴忧被这个名词给弄得哭笑不得。
左一鸣,一个被学生戏称在南院里唱歌的歌手而已,怎么就成了她嘴里的……
他在酒吧唱歌,有自己的学生粉,而且不少职高学生,都喜欢去听他唱歌。
那些看各种言情小说的女生,把自己心底的喜欢对象,投射到现实里,甚至有些女生还给他送花送吃的送衣服,也包括送钱的。
这些事儿,如果刘红不说,吴忧只怕永远不会知道。
而左玲,那个把于跃龙的魂勾跑的女生,又是左一鸣的妹妹。
果然,世界并不大,只看你跟谁认识。
“听说,他的粉丝里,有一个很出名,叫什么菲要爱。”
吴忧心想这名字很直接,她喜欢。
“你不会喜欢左一鸣那种吧。”
“我喜欢没用,人家喜欢乖乖女那种。”
说着,她把手机伸到吴忧的面前:“我跟他聊天,聊了来这个。”
吴忧扑哧一笑,别人倒追,送吃送喝送情书,刘红居然送的她掷铅球,得到的奖状。
“你没听人说,对喜欢的人,要投其所好。”
刘红笑得面色带红:“我投了呀,你看看。”
“你把自己的荣誉送给他?哈哈你这不是让告诉他,不跟人谈朋友,你分分钟能把他扔出百米远。”
吴忧翻着刘红的爱情记录片,在昏暗的酒吧里,她拍了许多的相片,每一张的主角只有左一鸣。
又一个狂热的粉丝,狂热到把现实与虚幻合成为自己想要的样子。
其实……吴忧想说,那个歌手也许连养活自己都成问题,这种人喜欢可以,但别太深入。
“你对他这么迷恋,有没有感动到他?”问完,吴忧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后方,这句话像是在拷问伪装在平静面孔下的自己。
她曾经为宁云熙去见他的妈妈,在那个半疯半傻的人面前,充当着精神安慰者。
其实她可以不用这样做的。
因为,吴妈妈和吴爸爸多少看出了端倪,只要她一个叹气,或是一声小小的抱怨,她丝毫不会怀疑,她的母亲,会勇敢无比的站出来,哪怕宁云熙的父亲用什么恩同再造的事实,来证明他们的所做所为都是正当的,都无法跟一个护犊子的母亲一较长短。
她想,那时连一直理性的爸爸也会站在妈妈的身边。
她是她妈妈的命。
谁威胁了吴忧,作为母亲的吴妈妈就会要谁的命。
“唉……”在看过刘红的追求史后,她听到她的长吁短叹。
“看看吧,这是他回我的。”
手机屏划过,吴忧的眼前,多了一张与之前色调完全不同的相片。
火车站前,一对笑得甜蜜的情侣,男的背上背着一把吉它,吉它的侧面用白色的油笔写着“云恩赠”
男生胳膊上挽着一个大眼圆脸的女生,长长的头发到了腰间,她长得乖巧可爱,嘴巴与宁云熙一模一样,略大。
眉眼间天真浪漫的气息,与班里,乃至整个学校里死气沉沉的清汤挂面皆不一样。
长得漂亮真是比别人机会多,吴忧由衷的感叹,自己不丑,可跟相片里的人比比气质,她是公主,她是知性与理性的代表,眼里多一份沉静与凡间的烟火气息。
烟火,即是平凡。
“刘红,你相信缘分吗?”吴忧望着相片发呆。
“我相信有缘无分。”刘红把自己的第N段恋情,归纳成四个字。
吴忧白了她一眼,文学青年,为何一定要当体育特长生,说不能,还能在小说界开垦出一片天地的人,非要把自已练成一座铁塔。
而铁塔在男生的世界里,可以解读为同性。
同性又如何产生化学分子式中的升华作用,哔哩吧啦的爱情之火没有出现,兄弟间的情谊倒是一个没有少。
刘红肯定把她卖给了那个叫左一鸣的人。
她是刘红推销得最好的一枚乖乖女。
“我想了,我跟他做不了恋人,那发展成朋友也不错,看他对你上了心,想着要不给你定下一个备胎也不错。”
吴忧笑:“你不当媒婆可惜了。”
“哪里哪里,只是看你一直闷闷不乐的,我担心着。”
“哦,你这都看不出来了,我是为高考酝酿情绪,毕竟这是我们人生的第一次巅峰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