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公主惊的面无人色,她方才盛怒之下只想举刀去刺孟彤,可被拌了一下之后就摔了。那一刻因身体倾斜发生的角度偏差,她压根儿就没发现,等剧痛袭来才知手被凌一给抓住折断。
她见那刀子扎在孟彤的手臂上,还以为自己得手了,根本就不知道方才那一刻,她举的刀子是冲着皇帝的。
刺君可是杀头诛九族的大罪,更何况面前之人还是她的父皇,噬父之罪若是落实不单她完了,连母妃以及刘家只怕也要完了。
朝阳公主疯狂摇头,一手指着被凌一扶到旁止血包扎的孟彤,尖声大叫道,“不是的,父皇,我没有,我是要杀她,我拿刀是要杀那个贱婢的。”
堂堂一国公主,竟然当着这么多兄弟姐妹的面,形同疯妇般大呼小叫。
如此失态,哪里还有一点儿公主的德仪?
皇帝的脸黑的跟锅底一样,他现在对朝阳公主的感观不只是失望,还有愤怒和厌恶。“放肆,她是朕亲封的义女,位同嫡公主,你一口一个贱婢,可有将朕放在眼里,谁给你的胆子?”
朝阳公主自小被人娇宠惯了,以前有贤妃护着,再加上皇后也有意在后边推波助澜,是以她就是再刁蛮也没人会多说她半句,有时低下的随从甚至还会夸捧上几句,也因此养成了她妄自尊大,受不得气,娇横跋扈等等一堆毛病。
她原就因为之前跟孟彤起冲突,被皇帝责罚禁足,心有不甘。虽然得了贤妃的告诫,自己也知道要等待时机再行报复,可她再有心机毕竟也只有十岁。
一再的被皇帝喝骂,再加上手腕上的剧痛,一众兄弟姐妹们的冷眼旁观,她又痛又怕又不甘,更觉得丢脸,也因此对孟彤的恨意更是熊熊而起。
朝阳公主不管不顾的哭喊起来,“自打她出现之后,您就不再宠我,她不过是个乡野丫头,凭什么跟我们比?您为什么就偏要收她做义女呢?您都有皇姐,有我,有贤宁了,有了我们这么多女儿,难道还不够吗?”
☆、520消息是真的
看着朝阳公主如此孩子气的哭喊,皇帝的心不禁又是一软,毕竟是自己娇宠了十多年的女儿,一时的气愤过后,皇帝虽觉得失望,但心里多的是一种恨铁不成钢,和为什么自己的女儿总不如别人的女儿乖巧懂事的情绪。
扫了一眼在场的一众皇子公主,皇帝没好气的哼道,“解忧确实不是朕亲生的,可她敢奋不顾身的为朕挡刀子,朕养一堆儿女,还不如一个义女来得强。”
这话无疑是一杆子打翻了一船人,吓的在场的一众皇子公主立即就跪了,就连三岁的周元乐也被高阳公主领着乖乖跟着众人一齐跪下认错。“儿臣有罪,请父皇责罚。”
罚?怎么罚?
皇帝也知道朝阳公主那一下的转向是个意外,别说几个儿子女儿没反应过来,就连他自己也没反应过来。
可他们没反应过来,偏偏人家孟彤反应过来了,同是十多岁的小丫头,自己的女儿在自己面前行凶,这凶还行到自己身上来了,而被行凶的那个不但没躲,还扑上来给自己挡刀子了。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这一比较,就把自己的儿女都比到泥里去了,这怎么不叫皇帝郁闷兼气愤呢?
“来人啊,朝阳公主御前失仪,把她送回朝阳宫,命贤妃好生管教,没有朕的命令,今后不得踏出朝阳宫一步,违令者立斩不赦。”
朝阳呆呆的看着皇帝,仿佛不认识他了一般。皇帝的嘴巴一张一合,说出来的每一个字她都听进了耳里,却又像是听不懂他说了什么一样,整个脑子仿佛被雷击了一般,一直在隆隆做响。
直到两人中年太监上前驾她,朝阳公主才猛然醒过神来,目光怨毒的转向孟彤,发了疯般的挣扎尖叫起来,“都是你,都是你这个贱人害的,都是你这个贱人害的我,你为什么要来洛阳,你为什么不去死……”
两人中年太监显然也没料到朝阳公主会突然发狂,但两人显然极有经验,在瞬间的惊吓之后,立即就将人给牢牢按住了。
皇帝原就心情不好,此时见朝阳公主仍是死性不改,只觉更加厌烦,“还不给朕拖下去?”
“是!”两个太监大着答应着,其中一人怕朝阳公主再乱吼乱叫惹怒皇帝,便从袖中掏出帕子熟练的堵了朝阳公主的嘴,也不管她踢打挣扎,两人利索的驾起人就往楼下去了。
周事轻和王永康袖手站在楼梯下偷听,越听,两人的眉头却不由皱的越紧。
皇帝为了那位贫民公主,竟然边最为宠爱的朝阳公主都罚了,看来那个消息是真的了。
身为大周权利最顶端的几个人之一,周事轻和王永康自然有着别人没有的消息渠道,孟彤懂医术,在洛阳城里有间口碑不错的成品药铺,并为皇帝进献了有延寿之效的药丸的事,对于他们来说已经不是秘密了。
长寿或者说是长生是多少皇帝的追求?若是这孟彤当真进献了具有延寿之效的药丸,那么被皇帝如此重视倒真可以理解了。
周事轻此时皱眉实是因为在懊恼,自己今天不该带了个无脑女人来观比。看皇帝对那叫解忧的贫民丫头的重视程度,他今的这个脸是丢定了,到于那个小妾死不死,对他来说却是不重要的。
王永康也在懊恼,他对孟彤的成见原也就来源于她向皇帝献的药。自古以来,所谓的长生丹药,那回不是假的?
可皇帝这回连自己最为宠爱的女儿都不顾,一门心思要维护这位因献药而获封的贫民公主,这让王永康意识到自己太过轻敌了,他心里已经清楚,今天想搭逍遥王的顺风车为难这解忧公主是不可能了。
两个太监驾着朝阳公主下楼,周事轻和王永康不待两人开口便很识趣的往边上挪了挪,让出道来让两人经过。
朝阳公主一见向来宠她的逍遥王叔也在,疯了般的拼命扭着身体,想要向周事轻和王永康求救。
可两人却像是没看到她一般,连个眼角都没往她身上瞄一眼。
朝阳公主“唔唔”的求救声一路远去,许文轩带着太医匆匆跑进铭书楼时,正巧与迎面撞上,一看这阵仗,不禁都吓了一跳。
“你们这是……”
驾着朝阳公主的太监之一,立即机灵的回道,“许总管,朝阳公主御前仪,皇上命我等送朝阳公主回朝阳宫。”
许文轩诧异的扫过朝阳公主明显红肿耷拉下去的手腕,低声问两人,“楼上有谁伤了?”
“朝阳公主要拿刀刺解忧公主,却差点儿刺到皇上,是解忧公主为皇上挡了一刀,伤了手臂。”
许文轩与两名太医皆恍然,行刺皇帝可是大罪,也难道皇帝会不念父女之情,让人拖朝阳公主回宫了。
根本没有人去管努力“唔咽”求救的朝阳公主,许文轩冲两个太监点点头,几人错身而过,两个太监驾着朝阳公主出门上马车,许文轩则带着太医往楼上去了。
铭书楼的三层,皇帝任人将朝阳公主驾走,心里还挺不是滋味了一阵,这才转身去看一旁处理伤口的孟彤和凌一。
三层因皇帝的命令,除了皇帝皇后和几位皇子王妃和公主,就没别人了。
皇帝刚才被朝阳公主气着了,倒也忘了要叫人送水和伤药上来为孟彤处理伤势,此时一见两人身前的席案上摆了两三个小瓷瓶,凌一更是已经在给孟彤包扎伤口了,皇帝看得也是一脸的懵。
“这棉布和伤药是哪儿来的?”
孟彤指指自己背在纱衣里面,用腰带系住的布挎包道,“儿臣习惯随身带一些药品以防万一,这是头一回给自己用上。”
皇帝见她面色无异,仿佛感觉不到痛一般,再看看她因要处理伤口而被撕开的沾了血的袖子,也不禁轻咝了一声,半晌才道,“朝阳胆大妄为,朕已经罚过她了,你是个好孩子,这次朕也知道你受委屈了。你放心,她欠你的那两万两,朕肯定为你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