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公主满心满脑都是愤怒和不甘,低垂的目光落到席案上,插在肉块上的雪亮短刀上,心中的杀意瞬间吞没了理智。
一切的改变都是因为这个贱女人的出现而起,只要杀了她就好了,一切都会变回原样,父皇还是会如以前一般对她百依百顺的。
朝阳公主一手拔起那把短刀,面目狰狞的就要往孟彤扑去。“一切都是你这个贱人害的,我要杀你。”
异变突起,众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朝阳公主迈出去的脚步却被自己的长裙拌了一下,眼见她失去平衡,身子向下载倒,手里高举的短刀却转向正对上了就站在孟彤身边的皇帝。
“啊……”
“父皇……”
“救驾……”
孟彤背对着朝阳公主,完全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听到身后的响动,她下意识的就往皇帝面前凑去,顺便伸手想往皇帝身上抱,以求援助。
孟彤此举倒也不是有什么舍已为人,舍命救驾的高尚情操,她纯粹就是觉得朝阳公主就是胆子再大,也不会敢在皇帝面前动刀子的。
可事实就是这么的狗血。
或者说,孟彤今天注定了就是这么的不走运。
她这边才刚伸手,朝阳公主那边握着短刀的手就这么划了下去……
凌一早在孟彤跟朝阳公主吵架时,就防着朝阳公主动手了,可他使了暗劲,防住朝阳公主往孟彤身上扎的刀子,却没防住孟彤自己往刀子上送的手臂。
他出手如电,一只手如铁箍般擒住了朝阳公主的手腕,却还是晚了。
眼见一刀划落,孟彤雪白的衣衫上立即就晕出了红色,凌一想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了。
若非他想给朝阳公主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想要设计朝阳公主去扎伤皇帝,他的小丫头压根儿不用受这罪。
鲜艳的血色点燃了凌一心头的怒火,他手一用力,众人只听“咔啦”一阵清晰的骨响。
“啊……”朝阳公主惨叫着松开了握刀的手,涕泪横流的尖声哭叫,“我的手,我的手……”
这一切事情都只发生在瞬间,等凌一一手扶住孟彤的手臂,一手捏碎了朝阳公主的手腕之后将她甩开,众人才反应过来。
可反应过来之后,谁都没敢有所动作。
因为刚才几人的惊叫,惹得守在楼梯旁的小太监也惊声大叫,就站在楼下楼梯口说话的许文轩,周事轻和王永康三人立即就冲了上来,在他们的身后,御林军和金吾卫更是玩命似的往楼上冲。
楼梯那头传来的隆隆脚步声,把被这一变故弄懵了的皇帝惊回了神。
皇帝垂眼看了看挡在自己身前的小姑娘,目光落在她还插着把雪亮短刀的细胳臂上,那胳臂细的都还没有他的手腕粗,她却想都没想就直接冲他扑过来了。
皇帝这一刻的心里是震撼的,虽说巫门传人有守护皇室的责任,但正如祝香伶告诉孟彤的那样,巫门的权力太大了,大到让每一代新上任的皇帝都感到了不安。
大周传承一千多年,巫门守护皇室的誓言也已过了千年之久,谁知道巫门会不会出个不肖子弟,将来想借权势之便取皇位而代之?
所以后世的大周皇帝虽然不会对巫门赶进杀绝,但却会不着痕迹的慢慢削弱巫门的势力。
而如今,巫门已经弱到传承将断未断的地步,可这只传承了医毒之术,连一点三脚猫功夫都不会的小丫头,在危险来临时,竟是毫不犹豫的挡在了他的面前。
这一刻,皇帝突然就明白了,为何代代皇帝都对巫门忌惮不已,而巫门却仍能传承下来的原因。
因为他们在用自己的生命守护着那份传承了千年的誓言,因为他们确实忠君。
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孟彤要是知道因为自己一时“贪生怕死”的举动,就让皇帝“大彻大悟”,对巫门的感观更是上升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高度,只怕是要喊冤的。
☆、519哭闹
她当时背对着朝阳公主,压根儿不知道背后发生了什么,她要知道朝阳公主拿着把刀要扎她,她肯定会躲得远远的了。
会往皇帝的方向扑,一是因为皇帝离她近,二是因为这里皇帝最大。她不过是想拿皇帝做挡箭牌,吓退朝阳公主,谁知道朝阳公主的刀子会好死不死的往皇帝这边划拉呀?
她要是知道朝阳公主的刀子是对着皇帝的,她就不往这边扑了呀?
孟彤扶着手臂,欲哭无泪。
凌一扶着她的手腕,又心疼又懊恼,他刚才要是不动那个主意,他的小丫头这会儿也不至于扎刀子了。
“凌一,你先扶解忧到一旁处理一下伤口。”皇帝一回过神来,便深吸了口气,朗声冲楼梯口那头道,“御林军和金吾卫各归各位,许文轩,你去给朕传太医来。”
只差几阶楼梯就要跑到三楼的许文轩一听,立即就止住了脚步,根本不敢上去一探究竟,高声回了句,“小的遵旨。”然后转身冲挤在楼梯上的一众御林军和金吾卫挥了挥手。
原本急着救驾的御林军和金吾卫领命后,留下固定值守的人,其余人尽皆转身一个传一个的让大家下楼去了。
同样听到皇帝声音的周事轻和王永康却停在了楼梯上,既不欲下楼,也没有再往上的打算。
刚刚才听到上头叫救驾,显然是皇帝遇到了危险。
可现在皇帝又中气十足的让御林军和金吾卫下楼,并且楼上传来的哭嚎声,听着像是朝阳公主的。
没有听到皇后和众皇子的声音,显然皇帝并没有受伤,受伤的可能是朝阳公主。
铭书楼上向来就是皇帝一家观比的所在,也就是说刚刚楼上发生了一桩不为人知的丑事,而皇帝不欲家丑外扬,所以连许文轩都赶下楼去叫太医了。
许文轩只回头看了周事轻和王永康一眼,便径直下楼去了,而周、王两人对视了一眼,各自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然后全都竖直了耳朵,听着楼上的动静。
皇帝一交代完许文轩,就转头看向了地上还在捧着手腕哭嚎不止的朝阳公主。
这是他从小疼宠到大的女儿,可皇帝发现他此刻看着朝阳哭嚎痛苦,竟然一点心疼的感觉都找不到了。
朝阳公主哭了一会儿,发现四周都没人上来扶她,她睁开泪眼朦胧的眼睛,一看到近在咫尺的龙袍,立即就伸手一把抓住,伤心的哭道,“父皇……我的手好疼,他把我的手弄断了,那个贼子把我的手弄断了,您一定要女儿做主啊,父皇……”
皇帝只感到了深深的失望和愤怒,一个是生在穷苦人家,拜入巫门仅两年的巫门传人,一个是他自小锦衣玉食,疼宠到大的女儿。
两人年龄相近,一个在他遇险时毫不犹豫就扑上来为他挡刀,而他的女儿大庭广众之下,举刀行凶不成,在差点儿误伤了他之后,不但不知道反省害怕,还只知道哭嚎撒泼?
皇帝用力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深邃的眼中已经不带一丝感觉,“朝阳,你可知罪?”
此言一出,方才被惊的从罗汉床上站起的皇后,嘴角微微一勾,又慢条丝理的坐了回去。
周元佐,周元佑等人则叹息着摇了摇头,众人心里都清楚朝阳完了,她的后半辈子已经被她这一时的冲动给毁尽了。
朝阳公主脸色一白,不但面上的疯狂痛苦之色尽褪,还带上几分惊惧慌乱,“父,父皇,女儿何罪之有,明明是他们伤了女儿,狠心断了女儿的手啊!”
皇帝震怒,“若非你举刀伤人,怎么有此下场。”
朝阳公主被皇帝的怒吼吓的瞠大了眼,仿佛不敢置信般的看着皇帝,眼泪却一下就落了下来,“父皇,你这是怎么了?难道真被这贱婢给迷了心窍吗?您看看我,我才是您的亲女儿啊,你为何总是护着他人,责骂女儿的不是?”
“你是朕的亲女儿。”皇帝怒极反笑,“还是被朕宠的不知天高地厚,敢拿刀子刺朕的好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