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彤原也是这样想的,现在听孟鸣这么说了,便道:“那你一会儿跟俺一起回家,俺把礼物整理出来,你陪俺给几位族老送去。”
“不行,不行,俺今年要下场乡试,还要温书呢,哪有时间帮你送礼啊?”孟鸣把头摇得跟波浪鼓一样。
孟彤大眼一瞪,开口利诱,“一两银子跑腿费外加一柄上好的折扇,干不干?”
孟鸣一下瞪大了眼,诧异的上下打量孟彤,“你怎么会有折扇的?哪儿来的?”
孟彤哼道,“你管俺的扇子是哪儿来的,你只说干不干?”
“干!”一文钱都能难倒英雄汉,何况还是一两银子呢?他爷爷虽然是族长,但孟鸣自己平时的零花钱并不多,一两银子够他买好多东西了,更何况还有一柄折扇呢?那玩意儿可不便宜。
孟大看着孟彤和孟鸣斗嘴砍价,既然不训斥,也不出声阻止,只笑眯眯的看着,仿佛两人如此谈价、斗嘴都是他喜闻乐见的一样。
孟彤是早就习惯了孟大的温和和对她无条件的纵容。
☆、179礼太厚了?
孟鸣和孟大却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这一翻接触下来,也让他对孟大的好脾气深有感触。心说这么没脾气的人,难怪会被他那两个弟弟欺负成那样了。
带着孟鸣回到家,孟彤先把孟大扶去屋里休息,然后让春二娘切了香瓜,又拿了各种野果子出来招待孟鸣。
她自己回屋从箱笼里翻出一匹墨色暗纹的绸缎,对折之后拿剪子平均的剪成了四段,然后叠好拿油纸一一包了。又从柜子里拿了四个五锭的现银,用红纸包好拿了出去。
“好了吗?”孟鸣手里正拿了块香瓜在啃,见孟彤手里拿着东西出来,不由含糊不清的问了一声。
孟彤把手里用油纸包好的绸缎和银锭放到桌上,问孟鸣,“上好的绸缎一丈,现银五两,俺再每家送只山鸡,一对野兔,再给各包一斤黄芪,你看咋样?”
孟鸣听得差点儿没把满嘴的香瓜给喷出来,咳了两声,他才瞪着孟彤吐出一句,“孟彤妹妹,你果然有钱啊。”
孟彤挑了挑眉,“也就是说,这份谢礼绝对不会失礼罗。”
也不等孟鸣回答,孟彤自我感觉良好的点点头,转身去孟大的屋里拿了四个扁圆带盖的笸箩,又提了四个竹篓出来。
笸箩是用来装绸缎、银子和黄芪的,竹篓则是用来装山鸡和兔子的。
孟彤拿着把称,去新院那边称了四斤晾晒好的黄芪过来,一一装好。
山鸡和兔子自有春二娘去抓,孟彤又去屋里把答应给孟鸣的折扇找了出来。
孟鸣接过折扇,眼睛却盯着孟彤摆在桌上的几个笸箩道,“孟彤妹妹,你是要信哥哥,就把那四个银锭给撤了。”
孟彤何等聪明,孟鸣这么一说,她立即就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了。“礼太厚了?”
见孟彤一点就透,孟鸣扭头上下打量着她,又颇有深意的点了一句,“人心不足蛇吞象。”
孟彤秒懂,哦了一声,点点头,重新把那四个盖好的笸箩打开,把用红纸包着的五两现银全都拿了出来,往自己随身的挎包里揣了三个,另一个直接转手塞给了孟鸣。
孟鸣看着自己一手折扇,一手沉甸甸的银锭,不由失笑的抬头看向孟彤,“士别三日,你这丫头还当真让俺刮目相看了。”
他将手里的银锭抛了抛,笑睨着孟彤道:“这份谢礼也有些重啊,俺拿着,这心咋就这么慌呢?”
孟鸣是孟族长家唯一健全的男孙,老大因早产生来就是个傻的,中间四个姐儿都嫁出去了。
照理说,孟鸣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应该会被宠成蛮横不讲理的小纨绔一枚才对,可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这小子自小就异于常人,猴精猴精的,喜欢占人便宜,爱算计人,还抠门儿。
孟彤一边把四个笸箩盖好,一边头也不抬的道:“拿人手短的道理,孟鸣哥哥你懂得,俺这银子可不白给你,以后族里要是有啥事儿,你可别忘了给俺透个信儿。”
孟鸣忍不住掂了掂手里的银子,道,“给你报信是没问题,但你家这里俺可不敢来。”那些野狼认得孟彤,可不认得他孟鸣啊。
孟彤道,“俺每天早上都要往镇上去送野味的,要是你没碰上俺,也可以去陈大娘家找大妞,让她来找俺也是一样的。”
“俺的功课紧,怕是没时间在路口等你,有事俺会让大妞给你捎信的。”说到这里,孟鸣就想起了孟彤今早贿赂他的笔墨纸砚,不禁好奇道:“孟彤妹妹,你识字吗?”
孟彤点头,“俺能认得,就是写的不好,还要多练练。”
大周朝的文字,跟简体中文还是有区别的,虽然孟彤记忆和辨别起来并不困难,但从圆珠笔书写,转变为毛笔书写,还是需要一个适应和练习的过程的。
“谁教你识字的?”孟鸣非常好奇,以陈金枝对孟大一家的态度,断断是不可能让孟彤认字的。
也就是说,孟彤认字只能是在分家之后。
可那也才大半年时间,孟彤就算是从一搬出孟家老宅就开始识字了,又能认得多少字呢?
孟彤知道她拜师的事瞒不住,但她也无意细说,只道,“俺拜了位师傅学习草药知识,所以大部分的字俺都已经记熟了,你要是想给俺写信,也是使得的。”
孟鸣原本还想再细问的,但见春二娘双手满是山鸡和野兔的拎着过来,两人忙止了话题起身过去帮忙,关于孟彤识字和拜师的疑问也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将鸡和兔子分装到四个竹篓里,孟鸣和春二娘帮忙把东西搬上车。
孟彤忙把桌上装好的四个笸箩也捎上,跟春二娘和孟大打了声招呼,就带着孟鸣赶车出了家门,四处送礼去了。
有了孟鸣代为出面,倒是避免了孟彤给不认识的三位族老送礼时的尴尬,她只用负责帮忙拿东西就好,一切应酬话都由孟鸣来说。
孟鸣与三位族老都熟,因此三家的礼送完也才用了半个时辰不到。最后一份是族长家的,孟彤这回连门都不肯进了,直接把孟鸣丢在他家门口,再把东西往他手上一塞,挥挥手就驾着车走了。
“把人用完了就丢,真是太不仗义了。”孟鸣不满的摇摇头,却是一手抱着笸箩一手提着竹篓,眉开眼笑的转身进了家门。
之后的几天,孟彤的日子就又恢复了平静。她照旧每日早起去镇上卖了猎物,顺便带回猪下水喂野狼,再让祝香伶骑着骡子,由她牵着上山一边采药一边学习辩药,回家时再顺带打点儿猎物。
让孟彤惊喜的是,孟大因孟彤交给族中的那一千两养老银子,心里不再一直记挂着自己未对父母尽孝,而心生亏欠。
又因为另立了门户,觉得父母和兄弟以后不能再找自家妻儿麻烦,因而心情放松之下,病情在这几天里竟有了些微起色,不再继续恶化了。
孟彤在欣喜之余,也难免心生感慨。
佛经上说: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兰因絮果必有来因。
☆、180风波越演越烈
孟彤是到过地府的人,逆世镜前,前世种种功与过,造就了她还魂异世,重生为人。
对于因果之说,她比任何人都更加相信和敬畏。
而孟大因为她放弃仇恨舍出的金银,病情就得到了缓解,也让孟彤更加坚定了对因果的看法。
以前为了生存,她不得不上山打猎换取生存所需,但现在她已经没有了生存压力,自然也不该再多造杀孽。
有了这种想法,孟彤干脆不再以打猎为生,转而改卖草药换钱。
而她每日除了向吴屠夫收更多的猪下水喂野狼之外,不够的部分就只能让野狼自己上山打猎补上了。
上山采药时,既便需要抓蛇采集毒液,孟彤也是只抓不杀。若是迎头碰上了豺狼虎豹,她或是帮狼群把强敌吓跑,或是带着祝香伶回避,让狼群自己去对付,真遇上了死战不退的顽固份子才会出手射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