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人脑子一开就死了,他都想把陈金枝的脑子劈开来看看,看里头是不是全装稻草了。
“孟陈氏,你们这一家子最近在村子里闹得委实有些不像话了。你既已将孟大一家分出去单过了,那么他们一家是好是坏,你不用过问就是了,何必又一而再,再而三的闹到他们门上去。”
孟族长沉下脸,语气严厉的瞪着陈金枝,道:“听说你让孟大柱两兄弟去孟大家,不担把他们家的布料和银钱都拿走了,就连孟大用来救命的药酒都搬走了,可有这事儿?”
陈金枝原就对族长心存畏惧,此时被他厉声喝问,脑子顿时就一片空白的愣在了那里,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孟大柱一见,连忙插嘴道:“族长,俺大哥是被分出去单过了,可分家了也不能不孝敬爹娘?”
“孟彤那丫头都能拿出一百五十两银子买人参药材了,却连一个子儿都孝敬过俺爹和俺娘,这不是不孝是什么?俺娘让俺们去他们家拿点儿东西,这也没什么?”
“族长爷爷!”孟彤从脖子里拉出随身携带的荷包,从里头把分家书拿了出来,上前递给族长。
一边道:“当初分家的时候,俺奶就说俺爹的身子就是个无底洞,她跟俺爷不指望俺爹给她们养老。”
“所以家里的房子、田地和银子都没有俺们一家的份,俺奶只给了俺们家那两亩的山地和十五两银子,让俺们自己去起房子,另外给了一年的口粮,让俺们一家不至于马上饿死。”
众人全都惊讶的看着孟彤,以及她拿出来的分家书,谁都没有想到孟彤会把分家书这样的东西随身携带着。
孟彤似知道众人在想些什么般,苦笑道:“这分家书,自打俺二叔和三叔上俺家抢了东西之后,俺就带在身上了。”
“俺一早就知道俺叔和俺奶是见不得俺家好的,俺就是怕他们要倒打俺家一耙时,俺说不清楚,才把分家书贴身带着的。”
陈金枝、孟大柱和孟七斤一听孟彤这话,脸都绿色了。
而一众孟家族人和村里的乡亲们一听这话,全都同情的看着孟彤,对陈金枝和孟大柱等人就更加鄙视和看不起了。
孟族长抖着分家书,冲陈金枝怒道:“孟陈氏,这分家书上白字黑字写的清清楚楚,你们不用孟大奉养,孟大一家也不分家里的田地、房产和你们两口子的私房银子,你现在又在胡闹些什么?”
“指使两个儿子去抢自己长子家的东西?连长子救命用的药都抢?你为母如此不慈,闹得俺们孟家的名声都臭了。以后还有谁敢把女儿嫁给孟家子弟啊?”
“你不怕自己的小儿子娶不到媳妇儿,老夫还要为族里其他的族人着想呢,你这么折腾,是觉得没人敢拿你咋样了是吗?”
四周的孟家族人到一听这话,家里有儿子未婚配的人立即就急了。
“九根家的,你自己作可别连累俺们呀!”
“就是,你家大柱娶了媳妇儿,七斤娶不娶媳妇儿也没关系,俺家可只有一根儿独苗,娶不到媳妇儿断了后,可咋整呀?”
……
陈金枝有心想要反驳四周三姑六婆们的话,可她被孟族长盯着,深怕自己一开口,就被族长趁机给收拾了,因此连头都不敢抬一下,更别说是出口与人争辩了。
孟七斤听着那一句句讥讽却急了,“啥叫俺不娶媳妇儿没关系啊?俺咋就娶不到媳妇儿啦,你们瞎叨叨个啥?你们儿子娶不到媳妇关俺娘啥事儿啊……”
“够了!”孟族长一开口,四周嚷嚷的声音一下就全歇了,他目光灼灼的环视四周一圈,才看着一众孟家的族人道:“孟陈氏和长子孟大一家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现在已经不只是他们自己的家事,而是影响到了俺们整个族里的大事。”
“老夫做为族长,不得不为全体族人着想。既然孟大已经被孟九根两口子分出去单过了,而且也不用承担奉养父母的负责,再有鉴于孟陈氏和孟大的母子关系视如水火。”
“为了全族人的名声着想,老夫提议,让孟大一家从孟九根这一支里分离出来,另立门户,独做一支。”
“如此一来,孟大跟孟九根虽有父子之实却再无父子之名,两家人今后井水不犯河水,除同为族人之外再无干系。若是今后孟大柱两兄弟和孟陈氏再找孟大家的麻烦,就别怪族中出面为孟大一家主持公道了。”
“老夫此举也是为了防止孟陈氏和孟大柱两兄弟再与孟大一家起纷争,再传出啥不好的事情,带累了咱们这些同为孟姓族人的名声。大家以为如何?”
不得不说孟族长人老成精,深谙说话的技巧。
☆、173养老银子
孟家同族的一众族人并不关心陈金枝和孟大一家怎么吵,怎么争,但他们闹出的事情带累了族人的名声,这就让人无法容忍了。
同样的,孟大一家另不另立门户,跟他们其实也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如果另立门户能让陈金枝消停,不要再带累了他们,众人自然乐得举双手赞成。
“俺们同意。”
“好好母子不做就是爱作,孟大一家也怪可怜的,俺也赞成让他们一家分也来。”
“都把儿子分出去单过了,还有脸让两个儿子去抢老大家的东西,还是族长想的周道,这孟大一家不另立门户,九根家的实在不消停啊,俺也同意。”
“俺也同意……”
一众孟家族人七嘴八舌的出声赞成。
陈金枝低着头,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却再也不敢吭一声。
四周族人们落在她身上的谴责目光,让她尤如茫刺在背,脸上像是被人扇了好几个巴掌一样,火辣辣的疼着。
孟大柱和孟七斤一脸着急的拼命扯着她的袖子,想让陈金枝出声说句话,都被她用力的给打开了。
族长的那句“为母不慈”和族人们一声声的谴责,就跟尖针一般扎在她的心上,让她无地自容的同时,也让她恨的咬呀切齿。
是,她是知道自己对孟大三口不公,可那又怎样?孟大是她生的,那病秧子让她吃的那么多苦,她难道就不能向他讨要一些回报吗?
刚生下孟大的时候,她深怕他养不活,没日没夜的守着他,为了保住他的命,她把自己的嫁妆银子都贴给他了,她现在想从他身上捞回一点有什么错?
因为身高的关系,别人看不到陈金枝的表情,孟彤却能很清楚的看到陈金枝低垂着头的脸上,闪过的不甘和愤怒。
陈金枝对她们一家的苛刻,是孟彤无法理解的,不过她也无心去了解。她只知道要保护好父母,在有能力不让他们被人欺负之后,若是能让他们活得开心,没有心理负担,不让他们落人口食,那是再好不过的。
想到这里,孟彤忍不住就扭头往停在路边的骡车看去,让族长把他们一家分出去另立一支的事情,她事先并没有跟孟大商量过,但她的父母还是遵照着她话,坐在车里安静的一声不吭,仿佛不存在一般。
人心都是肉长的,孟大和春二娘一心为她,就算心里有什么不满,也不忍苛责一句她。孟彤也想让孟大无憾无悔,开开心心的走完最后这两年,让春二娘好好的陪他走完这最后的这段日子。
“族长爷爷!”孟彤照旧有礼的向孟族长一礼之后,才朗声道:“俺也在这里表个态,俺家另立一支之后,原意每年拿出一百两银子给族里,给祖先做供奉之用。”
“另外,俺爹毕竟是俺奶生的,俺奶虽然对俺爹、俺娘一直都很苛刻,但在俺爹刚生下来时,她对俺爹的好是全村人都看到的。就为了那三年,俺愿意拿出一千两银子,做为俺爹给俺爷和俺奶的养老银子。”
众人一听这话,全都忍不住低声惊呼起来。
陈金枝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向孟彤,目光有些发直。
孟大柱和孟七斤却是两眼放光,面露狂喜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