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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同人)东宫:假如是李承鄞先想起来(18)

作者: 纸上偷生 阅读记录

我取来那包衣服,她挑挑拣拣,皱眉道:“怎么都是裙子……?”

“那你只能穿我的了。”我翻出一身男装来,那是我的衣裳。

她见了只沉默了一下,道:“太大了?”然而还是拎出来,搭在手臂上,道:“我换上看看吧。”说完见我没动,催促道:“你怎么还不下去?”

我微微一笑,这才撂了帘子跳下车去。

阿渡和永娘等在外面,一脸困惑。

我吩咐阿渡帮她换衣裳,又叫永娘去取了水来洗妆,她已经换好了。

是有些大,多余的衣料全掖在腰里,倒看不出腹中的孩子来。

她从马车里出来,洗了妆才道:“走吧。”

我俩在上京大大小小的街道上走走停停,漫无目的,她专捡不熟悉的街区走,似乎不肯踏足往日里熟悉的地方。街上人来人往,暮春时节已有几分炎热,不多时,便意兴阑珊,不肯再逛。随意挑了一家路边的茶馆,坐下来默声喝茶。

这家茶舍地处偏远,店中没什么客人,只有三三两两几个书生模样的人坐着品茗。偶尔传来几声街边的叫卖之声,混在袅绕的茶香里,像是催人入眠。

她只稍稍坐了一会儿,便道:“李承鄞,我们回去吧?”

“其实你想去哪里,米罗的酒肆也好,鸳鸯炙也好,我都会陪你去的。”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李承鄞,你喝过花酒吗?”

我一愣,道:“没有。”

“从前我心情不好,就去鸣玉坊听月娘弹琵琶唱曲子。我第一次去,她便认出我女扮男装,因为我对她没有半分轻薄之色。”她说完,难得微微笑了一笑,随即又似想到什么,那笑意陡然不见了,话音也断了。

半晌,才摩挲着茶杯的沿口,轻声道:“我听说……月娘不见了,你是不是……杀了她?”

她的语气分外平静,好似不论我说是还不是,她都已经认定了结果。

月娘掺和在赵高两家的大案里,先是以陈家旧案扯了高家下水,后又反咬一口,令赵堃百口莫辩。所有事情结束之后,能善终吗?

当然……不能。

那日我带了高家满门抄斩的告示去见她,一直被圈禁,三不五时还出点“意外”的人,看了告示却神采奕奕起来。

她拜了我三拜,道:“多谢。”

我拿出一壶酒来,道:“似乎谢得早了。”

她见了那壶酒,倒是一笑,“不早,喝了酒才是真的迟了。”

说罢扬手为自己斟了一小杯。姿态分外优雅,像是告别,又像是大愿得成,心满意足。

她慢慢饮了那杯酒,像是品茗一般。

搁下杯子,又道:“殿下,好好待她。”

我愣了一下,才意会是指小枫。我点了点头,眼见着月娘说完此话,嘴角溢出一丝血迹,慢慢闭上眼睛,倒了下去。

她的脸上甚至还带着一点期许。

我静了片刻,叫人进来。

月娘赐酒自尽的事情,并没有什么人传扬。但该知道的人,应该都知道了吧。也许有些人大大松了一口气,只有极少数的几个人,会为此感到伤心。

比如,小枫。

她见我不说话,又道:“李承鄞,上京也不是从前的上京了。”

说这话时,她看向窗外,微微侧头像是仔细听着街上的叫卖之声。像一只笼中之雀,久久观望外面的天地一样,专注又怯弱,再追究下去,是心如死灰。

“小枫,上京不是从前的上京了,就如同西凉不是从前的西凉,但人的喜欢和惦念,总不会改变的。”

我付了茶钱,她还在原处伤神。我握住她的手扶她起来,走出店门,才道:“小枫,你相信我吗?”

她一愣,变了脸色,疑惑地看着我。

“你大概是不信的。不过不要紧,总归……我的确也不是什么好人。”我微微一笑,心中全是苦涩。道:“只是……人总是免不了盼望别人的信任。如母亲和兄长一般,不论发生了什么,永远信我心中存善,怜我爱护于我。只是……现在,恐怕连我自己也不信了。”

我牵着她的手,慢慢往前走去。那是更为僻静的一处街巷,走到尽头,又转过好几个窄巷,才终于隐隐约约听到几丝朗朗书声。

闻声而去,是一处院落。进了院子便听得阁楼之上清晰明白的读书声。

阁楼里挂着一幅篆字,曰:“有教无类。”

小枫大约看不懂,频频看了好几眼才道:“这写着什么,弯弯扭扭像是小蛇。”

我轻笑了一声,惹来她一记白眼,才道:“有教无类。”

她大约不懂,我又道:“是《论语》里的一句话,意思是,不论什么样的人,都应该受到教育。”

我俩正说着话,院中走出一个妇人来,道:“二位可是来找陈夫子的?”

那妇人黑黑壮壮,握在腰间的双手尚能看出茧子,一看便知是个农妇。

我点了头道:“是。”

妇人笑起来,一面倒茶水给我们,一面指着楼上道:“夫子正在授课,不喜人打扰,还请二位稍坐片刻。”说着便走了,想是有事情正在忙。

待那人走远了,小枫才道:“你要请夫子吗?”

“是。”

“宫里还缺教书先生?”

“不缺。”我喝了口茶,味道非常粗劣,我便放下了。

“那你……?”

我笑起来:“我听说,这位陈夫子生得花容月貌沉鱼落雁,所以……”

她一愣,半晌才道:“你你你……你还有这种癖好……?”

我扶着桌子,笑得肚子疼。她的神色越发不好了,我才道:“要不你上楼帮我瞧瞧,传言是不是真的?”

她一听,真的起身便上楼去了。

楼上的朗朗书声仍旧没停。院中一棵樟树,时时散出幽香来,这真是个好地方啊。

我亦起身上去,才见小枫就在阁楼上廊下的窗外站着,透过那些缝隙,可以看见端坐于室的数个年纪尚幼的女孩,衣衫粗陋,甚至打着补丁,但她们神色认真,专心致志盯着那些字迹。为首的成年女子,一身素色衣裙,木簪绾发,面容沉静,神色温柔。那是月娘,她正听孩子们读书,似乎听得入了神,完全没注意到窗外的我们。

方才的读书声停了,女子的声音柔柔响起,释读字句,讲解得分外细致。

小枫已是泪流满面。我俩都没说话,又悄声下了楼。出院门,已经听不到女子的声音。我取了帕子帮她拭泪,她一把夺过帕子,自己擦了,才道:“你又骗我。”

“小枫,我没有骗过你。我只是有很多事,没告诉过你。但是……我同你说过的话,没有一句是骗你的。在西凉时如此,你来上京这些年,依然如此。”

她才擦干的泪,倏然又落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昨天写的不是很满意,所以没更,今天重新写了一下

第20章 第 20 章

我俩回到东宫,已是日暮时分。宫里正上烛火,青烟散入春风带来燃烧的气息。

见到月娘之后,小枫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一进院子便嚷嚷着饿了。

进殿才坐下,我去倒茶水给她,一块鸳鸯白玉佩明晃晃搁在桌上,像是有意为之。

顾剑!

我愣了一下,才伸手握住,藏进了袖子里。

小枫进了里间换衣衫,倒是跟着进来的阿渡,也不知瞧见没瞧见。

端了茶水进去,小枫已经换好衣衫,正窝在一把胡床上都弄那只白猫。她给它起名叫“小雪”,半大的猫儿正是调皮捣蛋的时候,窜来窜去抓小枫腰间的配饰,脚不停手不住像一团上蹿下跳的白色绒球。

我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出去了。走了很远还听见小枫逗猫的嬉笑声。我听着欢喜,心中不免叹了口气,又是该了结的时候了,似乎平静的日子总是难以维持太久。

没过几天,太皇太后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