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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三/羊花同人)无巧不成书(11)+番外

作者: 写经换鹤 阅读记录

他扶着锅盖的手微微使劲儿,几乎要将李云山生生压矮半寸。

李云山道:“你的锅永远盖不上盖子。除非削去我的半个脑袋。”

他不肯弯腰,脊背挺得笔直,活像一根紧紧贴在锅壁上的香葱。

傅倾觞冷冷道:“也不是不行。”

他果真伸手,问李修缘要他的剑。

李修缘向来有求必应。

可他递来的却不是剑,而是一杆笔。

一杆一尺五寸的的笔。

傅倾觞惯用的墨颠。

李修缘并非是落井下石,而是在救李云山的命。

傅倾觞并不会用这杆笔削去他的脑袋,亦或是当真取他性命。

因为在结识李修缘后,墨颠已从兵器恢复到了它最本真的用途。

笔本就应当用来写字。

香车衬朱轮,宝马挂金鞍。珍奇如墨颠,更应当配上一手绝世好字。

傅倾觞不再搭理李云山,他开始对付一件更为要紧的事。

一件旁人以为他永远不会做的事。

傅倾觞扬手于桌面铺开黄纸数张,毫尖蘸上饱墨,蹙眉敛目,屏息凝神,悬腕轻抖间,已是一通行云流水似的胡涂乱抹。

若是在青岩逢人便说傅倾觞精通符术,定会被押去药圣面前请他老人家治病。

可傅倾觞于画符一道,确实有些天赐的专长。

他的字打小儿便被叫做鬼画符。

这便是李修缘时常褒赞的天生灵根。

情人眼里出西施,仇家眼里出白痴。

李修缘笑得嘴角都要挂上耳根子后头,而李云山已是看得目瞪口呆。

真人不露相,露相真吓人。

傅倾觞究竟写了些什么,或许要等李云山做了鬼才能勉强分辨出来。

可他一心只想变回肥羊。至于李修缘究竟要用什么法子,他既不知道,也不大计较。

李云山是一个相当容易交付信任的人,这样的人总是很讨人喜欢。

因为他们很好骗。

假如李云山看得再仔细一点,便会发现傅倾觞在每一张符纸上写的都是一模一样的两个字。

两个轻易便能诱发涎水和口腹之欲的字。

孜然。

烹饪羊肉的灵丹妙药。

傅倾觞在桌上写,李修缘往锅里贴。二人的配合堪称默契无间。

李云山当然不知道满锅里贴的都是孜然,否则也不会老老实实像一朵香菇似的顶着锅盖,而早该吓得从锅里跳出来。

老实人对危险的察觉总会更缓慢,更迟钝。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坐以待毙。

李修缘开始往锅里倒水的时候,李云山终于觉出一丝微妙的不对劲。

他倒不怕淹死在锅里,只怕打湿花笑寒钟爱的这条红绿大花被单。

李云山向来不说无用的话。

他开始动手除去身上这方唯一可以蔽体的布料。

然后小心翼翼地抖平折好,放在头顶的锅盖上。

若是忽略掉那个死沉的锅盖,李云山的神情几乎闲适得像是在浴池泡澡。

他甚至在李修缘与傅倾觞沉默的注视下,十分自然地掬起一捧锅里的水,搓掉了脖颈处的黑泥。

李云山中肯地评价道:“水不够热。”

他已然忘记自己身处一口铁锅。

李修缘道:“这无所谓。”

李云山却坚持道:“这样对身体不好。”

哪怕天气再热,花笑寒也不会让他用冷水洗澡。这是规矩。李云山不愿坏了这个规矩。

李修缘从怀里摸出一叠灵符,捏在手上冲他晃了晃,宽慰道:“一会儿就不凉。”

李云山尚未辨出那是什么符,绕到他身后的傅倾觞便已接话道:“生火之后,水就会变得很热。”

他似是良心发现,替李云山取下锅盖,连同被单一道安置在地上。

水本来不是汤。当加热后的水煮熟了里头泡的东西时,水也就变成了汤。

花笑寒时常抱怨李云山不会说讨人欢心的软话。李云山便想在见到他之前仔细研习一番。

于是他干巴巴地夸赞道:“那你煲汤的技术很不错。若想切磋,提前三天知会一声,咱们……”

话音戛然而止。

一个昏迷的人自然无法说完未尽的话。

傅倾觞右手握着墨颠,左手却拎着一条拗断的板凳腿。

也许李云山的后脑会鼓起一个很大的包。

但是这并不在傅倾觞的考虑范围之内。

一个本来就傻得透顶的人,自然无需担心被砸得更傻。

世界上的傻子不在少数,而幸福的傻子却屈指可数。

李云山当然很幸福。因为他有一个不论如何都不会嫌弃自己的专属大夫。

此刻是深夜,而在天亮之后,所有人都会回到自己该待的地方。

李云山窝在有花笑寒的家里。

李修缘同傅倾觞躺到床上。

☆、催眠秘方

花笑寒睡得迷迷糊糊间,竟然觉得有些发冷。

他抽了抽鼻子,朝身侧伸手一探,却叫冷冰冰的床榻冻得指尖打颤,慌里慌张又缩回了袖子里。

好容易掀起眼皮,恍惚间窥见的景象却又叫他觉得莫名其妙,好似陷在方才那一场怪梦中犹未挣脱,不由得含含糊糊轻唤出一句:“云山?”

这一声自然无人搭理,花笑寒也渐渐回过神,还未尝出失落是个甚么滋味儿,心里头倒惊疑不定起来。

只见床上除了垫着的枕头,就剩他直挺挺一杆光身。非但不见了肥羊,就连被子也全无踪迹。

若非肥羊成了精,晓得自个儿裹着被子跑路,那便是遭了贼。

可天底下又有哪个不识好歹的贼人,趁夜摸进一处破屋,只为偷去一床又糙又硬的薄被,还顺手牵走一只肥羊?

花笑寒揪着头发冥思苦想半晌,却觉得这实在是太正常不过的事。

若非蠢笨至此,哪还犯得着沦作梁上君子?

也许这般笨贼并无飞檐走壁的本事,才会在地上堂而皇之地留下几个黑漆漆的脚印,好似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曾大驾光临。

花笑寒伸了自个儿的脚过去比,比来比去,便比出这贼不光笨,还生得挺大只。

他坐在床沿愣愣地发了一阵呆,脑袋同床上似的空空如也,也不知过了些什么混混沌沌的东西。

花笑寒挂念肥羊,觉得它叫人无端牵去,定是要咩然大怒,以命相搏的。可他睡梦里没听见半点动静,许是肥羊比他还机敏,早早儿便迈开短蹄溜之大吉,此时正赶在回来的路上也说不定。这么想了会子,心头便也松快了许多,转而盯住汗湿的掌心出神。

他方才睡得不甚安稳,因而才习惯性唤出李云山的名字。不过是睡迷了,还想同之前似的求个枕边人的慰藉。可李云山哪里会哄人,每回叫他喊醒,也只能茫茫然陪着干瞪一阵眼。待实在无法,便对花笑寒说:“你闭眼先睡,我画个符替你镇梦,成不成?”

李云山要搬弄本事,花笑寒又岂有不依的道理,浅浅笑着应下,便如他所言阖起双眼。才闭上,就觉出李云山在被里摸索着握住他的手,竟当真以指尖细细描画着什么东西。

李云山身上平素便比旁人热上个二三分,更遑论淌着心头血的指尖,暖乎得几欲赛过冬天的木炭。一下一下划在花笑寒软乎乎的手心肉上,叫人不由自主便安了心。

花笑寒起先还欲辨他写的究竟是个甚么,后来倦意上涌,将脑袋往李云山肩上歪了歪,索性就这般睡去了。

李云山慢慢停住手上动作,定定看了花笑寒许久。见他眉眼舒展,又听他呼吸平缓,这才松一口气,颇为不舍地轻捏几下他的指根。待花笑寒睡得熟了,便悄悄将手又抽回来。

花笑寒一夜好眠,次日颇觉神清气爽,认定此法比他自个儿煎的安神药还好使许多,遂夜夜缠着李云山要他行这档子事儿。不知怎的,李云山还有些不大情愿,只是花笑寒一提再提,到底没有推脱的理儿,也就捏着鼻子认下。一旦花笑寒被魇得不得安生,也不消人催,李云山便尽职尽责执了花笑寒的手,一心一意替他镇起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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