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有传说(24)
“既是这样，”唐乐疑惑，“我们有必要大清早的来吗？”
“有！”星儿一口饮尽杯中酒，却被呛得咳嗽，红色的眼眸里闪出泪花。
唐乐叹口气，替她顺背：“都说了小孩子不能喝酒。”
星儿不服气：“我比你大，比钱万福大，怎么就是小孩子？怎么就不能喝酒？”
唐乐说：“喝了变成醉凤凰，老李会把你煮成菜的。”
“哼！”
在来的路上，唐乐问星儿是如何知道钱万福在找她的？星儿很是干脆抬起左脚，指了指左脚腕上系着的红绳，说：“这玩意叫红绳结。”
传说中有一片灵山，灵山上种满了杉树。吸收着天地之精华，日月之光辉的几万棵杉树里偶有几棵会长成灵杉，但不是所有灵杉树上都刚好有一对灵虫的。一对的仅有一棵，其它的都不成对。用那仅有的一颗灵杉的树根编织绳子，再歃血了那对灵虫之后，将它们的魄分别封在铃铛里，而后铃铛串在绳子上。
如此便唤红绳结。
当初钱万福将它系在星儿的脚上，只是贪恋火凤凰身上的温暖，但又怕她会突然飞走。当时星儿还挺高兴，因为他说系上了这绳，就不把她关在笼子里了。星儿多信任他呀，因为他从坏人手中将她救下。可她的爪子刚系好绳子，他便用刀在她身上划了一下，渗出的血他将其滴在红绳的铃铛上。
刚要炸毛，便见他也利落的在自己手上割了一道口，他将血滴在她脚上的红绳铃铛上，也滴在他手中的红绳铃铛上。他说，如此便算约定了。约定？她望着他噙着笑意，白得通透的脸，硬生生忘了要炸毛。
就这样，他们生活在一起，等待着约定的时间到来。可钱万福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睁眼起来，他抱在怀里取暖的火凤凰会变成小女孩，变成一个粉嫩嫩软糯糯的小团子。
再后来，星儿发现原来他只是个骗子。他从坏人手中救下她只不过是为了等她涅槃那天取走她的火元神，好让有极寒体质的自己能够活下去。她很生气，化成原形，冲上云霄，想要在这天地间遨游宣泄一番，可突然就难受起来，很压抑很悲伤的情绪，不是她的，但她摆脱不了。
是你吗？她摸着左脚腕上的小铃铛，漂亮的眼睛里盈满泪水。什么破约定，只是为了限制她离开。
“没办法解开？”唐乐问，“用刀割，用火烧，都不能吗？”
“也许有用吧，”星儿说，“我没试过。”
唐乐不解。
“万物皆有灵，”星儿看着脚下的铃铛，“我离得远的时候它那么难过，它不想离开。”它不想离开，那自己呢？想要离开吗？星儿不清楚，但她知道凡间有句俗语——解铃还须系铃人。
唐乐眨眨眼，忽而问道：“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我们才认识了两天不到。”满打满算的话还不到一天呢。
真要细究的话原因很多的。星儿却背着手，一副小大人模样地说：“哪那么多为什么呀，想说便说了呗，就算你知道了我是凤凰，也不能把我怎么样。”说着又转过身，“没起坏心吧？”
其实有，唐乐在想，不是有句话是这样说的：掉了毛的凤凰不如鸡。她没见过凤凰，但她挺好奇将羽毛全部拔掉的凤凰是否真的比不上鸡好看？
第31章
今天那个老太婆会来赌庄替钱万福看病，星儿不待见她，因为就是她说的用火凤凰的元神可以根治他的病。
“老太婆？”唐乐拧眉，“你是指冉曦神医吗？”
“就是她，怎么？你认识？”
何止是认识，唐乐说：“她是我师父。”
“哦。”
“什么哦，”唐乐伸手去捏星儿的耳朵，“她老人家哪里——”
“二位客官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一个穿着朴素的老爷爷搓着手走上来，“呀，这不是星儿小姐吗？好久不见了。”
星儿趁势站起来，“老李，近来可好呀？”
“好好。”老李应着，问是不是还是照旧。
“不，”星儿越过他，往后厨里走，“我跟你进去看看。”
“好。”老李跟上去前还挺客气的让唐乐自便。
唐乐微笑，余光瞥见星儿回头朝她做鬼脸。她要说什么来着，哦，她师父鹤发童颜，神清气爽，哪里担得起“老太婆”三字了？
不过师父真的要取星儿的元神来替钱万福治病吗？钱万福也同意？可是要怎么知道凤凰什么时候涅槃呢？如果她初见他时的直觉没出错，钱万福应该挨不过这个冬天。那是否星儿只要等到春天，就不用死亡了？
诶，唐乐摇头，将桌上剩余的半杯酒饮尽。咂砸舌，并没有多好喝，可世人都爱它，大叔也喜欢，是因为酒能解千愁吗？不懂。她站起身，走到李大娘身边坐下。
李大娘很认真很认真地在跟鸡对话，叽里咕噜的，唐乐听不明白。
“大娘～”
她唤了好几遍，李大娘才抬头看她，眼里闪过迷惑，但很快咧嘴一笑，大方地将怀中的鸡展示给唐乐看。唐乐微笑，伸手摸了摸那鸡，“好乖～”
听到这话，李大娘兴奋地比划着，又低头跟鸡说话。唐乐依然听不懂，但她发现大娘那双死灰沉沉的眼睛晶亮了起来，那模样就像是得到糖吃的小孩子。
疯子？唐乐突然伸手去探她的脉。因了刚才，大娘对唐乐的行为没有抵触，咧嘴一笑后又去逗弄她的鸡。
“不，不不治了，就这样挺好的，这样挺好的。”
那清醒就不好吗？唐乐抿了抿唇，终是没有问出声。老李和星儿从后厨出来后，唐乐很高兴地对老李说，李大娘应该是由于刺激过大从而导致的神志不清，所以用针灸，再辅以药物，是可以恢复清明的。
“受打击了吧？”星儿直接上手拿了个鸡腿。
“没打击，只是想不明白。”
“有什么好不明白的？”星儿啃着鸡腿，“如果清醒了会痛苦，那还不如疯了的好。你看李大娘现在多开心。”
老李和李大娘坐在另一桌上，老李正哄大娘吃饭。大娘很乖，不只对着怀里的鸡说话，也跟老李说话。说的话她们依旧听不懂。
“那样不是逃避吗？”
星儿啃完了鸡腿，又伸爪子去拿鸡翅：“你以为酒是干嘛的？——来，替我满上。”
唐乐还琢磨着前半句呢，忽然就听到她大爷似的后半句，又见她吃得满手油腻，还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噗嗤”一声便笑了。
星儿也跟着笑：“小乐我让你开心了，你也帮我个忙呗。”
“恩？”
澹台明灭一早起来就没看见唐乐身影，问了小虎，才知道跟星儿出去玩了。记吃不记打的丫头，也不怕出危险。
“公子放心，属下派人跟着呢，不会有事的。”
“昨晚那些人？”
“都警告过了。”小虎说，“但这些都是江湖人士，恐怕不会轻易就罢休。”
“那便杀了。”
小虎正要应是，被一人拉住，那人瞪他，眼珠里都要冒出火。小虎缩缩脖子，往后一站，将位置腾出来，惹不起他就得识相。胡世轩谁呀，曾经的燕国太傅。他一眼就相中了还是三岁稚子的澹台明灭，认死理了要将他辅佐为皇帝，这不，从出事以后，还忠心耿耿跟在澹台明灭身边。
此刻他躬身劝谏道：“公子，眼下正是关键时刻，不宜树敌太多。”
澹台明灭好笑了，自打他被那个谁打入冷宫时起，有哪一刻不是关键时刻了？眼下正是关键时刻，不能轻举妄动；眼下正是关键时刻，小不忍则乱大谋；眼下正是关键时刻……
胡世轩提醒：“公子？”
“知道了。”
“公子，还有一事，”胡世轩说，“属下听说冉曦神医今天会过来，您应该去见她。”
冉曦救过澹台明灭，他点头：“这是当然。”
胡世轩继续说道：“她身边有一小孩，头上长有两角，听说是龙的化身，公子您应该拉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