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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为我还俗(22)

作者: 牛干净 阅读记录

心口松了松,安衾思无能无力将它再度系紧,轻轻坐在她旁边离三掌距离,她闭上眼将此身融化,再告诉自己这就是真的。

手指无聊摆弄,唐零儿目之所及只能瞧见自己两只手,润泽洁白,淡粉蔻丹涂抹均匀,衬托她小手修长,盖头微动,她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偷笑,刚刚就是这双手握紧了和尚。

“衾思,是你吗?”闻见响动,又嗅到他身上的佛香,唐零儿立马转过身问道,稍等一刻,才听见他只回了个“嗯”。

“那快,快扯了我的盖头,我们好喝交杯酒啊。”

急急忙忙等人撩,安衾思便一直看着,却不动身仍坐着,“要让她开心”“不能让她知道”“那骗她一辈子可好?”,滑过不着际的思量,安衾思眸内晕眩,生出两个唐零儿。一个小时,清丽单纯,一个现在,身材秀挺,隔了红透丝都能瞧见脖颈下浑圆白的肉来。

突然的,安衾思执手捏上盖头一角,绸缎如水,贴上唐零儿淡抹粉妆的脸面寸寸滑了下来,飘拂落在安衾思手心,瞬间攥紧,她往后推了推,零儿眼中的欢喜不是给她的,是给一个干干净净的和尚,这个和尚会一辈子护她周全,甚至可以全然不顾自己去保护她,这个和尚不是她,她甚至都不能称之为和尚,如不是为了当年方便,她甚至可以唤自己尼姑道姑,虚名而已又何在意,可零儿不同,一切假象才是她要的所有……何况,安家女儿,这个身份怎么能骗她一辈子。

盖头滑过眼睛,唐零儿眯蒙蒙眨了眨,黛蓝眼瞳重新现出这人光景,乍现笑容凝视安衾思,脚尖轻挪,到他腿边小度踹了踹道:“衾思,你怎么都不说,还要我个女儿家先开口。”

安衾思将面褪色,慢慢转过头来,看见屏风旁椅子上放了两小汝窑青白酒杯,感受她踢自己的没重量,想是她鞋面太薄,小腿都能触到她脚背温度。

她的脚还一直轻揣,安衾思捏住盖头往自己腰间揣,摸到阮娘给的一包粉末,缓出一口气:“我不知说什么。”

停下脚,唐零儿又凑到安衾思脸前,近地都像要挨上别人的面,目视间,看着看着娇眉越发往眉心靠。

安衾思眼睫柔成一条水波,往床榻里坐了坐。良久,不知她何缘故忽然有些生气似的,下唇中央往上唇靠,等她看够了,离了自己远点,安衾思提上的劲才卸下来。

只听她嘴瓣嗫喏出几个含糊不清但自己听来又十分清晰柔软的耳感。

唐零儿扯了扯自己衣角,秀白脸蒸热,离了安衾思远些,说道:“你怎会不知道这些个情景,我进了你安家门,都不知道是第几房了……”

第21章 二十一

是夜清凉,雨滴将屋顶瓦片冲洗锃亮,檐角汇聚成一股股水晶帘,往楼阑边的花瓣尖尖噌,一滴滴落下去,只见细黄花蕊折弯了腰。

忽来一层层的风,不急不慢将书缃阁内大小灯笼吹散离群,疏灯远影遥遥相望。阮娘便命阿恒将它们都取下来,兀自在阁内转了一圈,看易宣俯趴在桌上,面红耳赤,嘴边还留口水,便蹲下身给他拭干。说来作孽,对自己儿子都没这般好过,也难怪上天会选择让他离开自己。

瞧易宣两撇小宽眉倒皱,阮娘摇头一笑,提裙上二楼,路过唐零儿房间时,房内静悄悄,就跟此刻她冷静的心室一般,多站了会,迟缓扭身进了自己屋。

床下柜子结满灰尘,阮娘吃力给牵出来,一抚开,她的手握满尘灰和蜘蛛丝,慢慢打开耀辉也逐渐现多,阮娘眼不眨,失神看这些各色珠钗,花钿,宝石步摇,金镶玉手镯,云凤金银簪,珐琅银钗。早年,李光弼从她身上套史家信息,也没少下功夫。可她一个都没戴过,现在倒是都派上用场。

如数全都装在自己衣兜里,一只脚刚踏出门,又侧回来,坐在镜台前,将手里的物件一支支插在高椎髻上,她对镜中半老徐娘风光笑道:“李光弼,这一生你负了我,可算是你没本事了。”

阮娘抽笑两声,眼尾不禁沾上一抹水意,重新将它们搂入怀里,下楼去看姑娘们,皆都喝高兴半仰在酒壶旁说些醉话,无非不是怀念以前一家亲的日子。唯有翠儿和琴儿两人面上午醉态。

风静雨歇,阁中岁月静好,一派祥和,正是她们唠温暖的好时候,自然杯不离口,酒不离手。翠儿提壶灌酒,心中不舒坦聊以慰藉,想她二十有五,比自己小十岁的雏儿都嫁人了,娶她的人关键还有模有样令人歆羡,不由叹了口气,嘴刚挨杯,就遭人拦了下来,翠儿提眼一瞧,就听阮娘道:“都别喝了,我有几件事嘱咐你们。”

琴儿也跟着抬眼,瞥见阮娘腰间揣的金银首饰,眉目大为惊异,等清清楚楚回过神来听懂她说的什么,再转头看翠儿,也同自己一般呆滞,搂住裙摆上阮娘像倒水似的倒给她的首饰,本以为她从不会醉,现下却浑浑噩噩不知所以然。

阮娘说:当年阿娘与零儿来泰安,建立书缃阁,再到后来你们一个个出现,我尽全力让大家能在这不安分的世道上安稳些,但阿娘自己知道总是欠你们俩最多,这些首饰你们俩等姑娘们清醒了,就匀出些给她们,一支两支也能两三年柴米不愁。四年时光一朝至,你们能学的,我能教的,也都清囊以待,身为女子也得有技傍身。只最后唯一一件事,明日之内,你们都收拾包袱离去,从此不要再踏入泰安,对外人也不要提及我,今晚以后,我也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

而楼上厢房内,安衾思瞅见唐零儿独自扯衣角玩,悄悄取出腰间白纸装好的药粉,这药剂搭配还是当初她给阮娘的,原只为让零儿不再夜哭,也未曾想竟成了书缃阁里姑娘人手一瓶的防身利器。

西域迷药用剂需再三测量,多了有恐使人忘记前尘往事,中等剂量令人昏眩,用少些倒能使人每日多写飘飘欲仙之感,而唐零儿认不出来安衾思,甚至忘了她自己家何处,家何人,也都是这药造成的,这药奇特,不是使人全部忘记,而是会让人觉得往事不再涌,当有朝一日回忆起,甚至连零星碎片都记不住,而用药者不会心生怪异,只会觉得自己记性变差。

安衾思曾想过不再唐零儿身上用药,即使少量用,但是药三分毒,如果不是贡儿找了一个人试药,那人没事,她不会将这东西喂给零儿吃,喂一点粉末喝一口糖水,她夜里也不再会啼哭,梦里血腥便离她越来越远。

手踌躇缩到身边,安衾思瞧见两个贴上囍字的杯子,接上她那句话试探说道:“你是第一个,但你若不信,我们即刻出发,十日之内即刻到安家。”

唐零儿眼梢一动,两颗清亮水珠子逛到安衾思面前,唇边带笑站起身来到屏风边取下两个酒杯:“又在骗我,明明你说过安家就你一人。今后,我们哪儿也不去,我守书缃阁,你守白居寺岂不美哉,日出醒别离,日落好团聚。我们就先喝了吧,今儿可困了,都折腾一天了。”

将杯身端端正正放在安衾思手指间,唐零儿还未等两腮更红,就挨近他坐下来,玉臂绕上安衾思臂膀,两目夹笑朝他念道:“那和尚你肯定不知道这酒来历,这叫交杯酒,喝了你同我这辈子都扯不开了。”便说着举杯就准备仰面喝下去。

安衾思已将药包握在手心,等听完她这番耍赖言词,不由动容,暗自下决心不再优柔寡断,拦下她的手,长袖一挥在杯中洒下粉末。

被拦之人眼中尽是不解,脱口而出:“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像你看见的那些女子一样,不含蓄,对你太热情,将你吓着了?”

“还是你觉得太快了?我不知阿娘是怎么跟你说的,但是我真的喜欢你,喜欢就得要争取,所以,所以就算你讨厌我,我也要说我喜欢你,况且你娶我,证明你也不是多讨厌我,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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