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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为我还俗(176)

作者: 牛干净 阅读记录

静静拥抱,成了一蹲相拥的石像,安衾思唇角慢慢向下,而后渐弯,等灵儿平复了,她抽出身,眼泪湿了她左肩的衣料。胡灵小巧的鼻头一抽一抽,微微上翘的眼尾又递出两点晶莹,她不由自主摸了摸安衾思的肩膀,立马又抽了回来。

胸口攒了一股长气,安衾思没将它释放,她细心擦干净跟前这人的脸蛋,像小时候她哄零儿的温柔。她知道自己对胡灵的抱歉,对零儿变样的喜欢,全在她这儿发泄。扭曲的道路,过往种种不堪,这段变形的五年,父亲犯下的罪,她变异的心绪,全都结束吧。

小窗不知何时飘进了一朵樱花瓣,递进来的风声替安衾思将胸中的长气舒缓,她沉沉地摇了摇头,连日来的重压在胡灵朝她笑时,抱她时,挨上她嘴唇时,落下了眼帘。

许是越来越靠近衾思,唐零儿奇异地想着这世上若有心有灵犀这东西,她和衾思一定是牵在一起的。到莫州必须经过一条水路,衾思无论有多少条方子跟她走不同的路,这条水路她必定是要淌的。

水面上灯火倒影涟漪晕开,从远处看能瞧见几艘小舟点灯来回游泛,河边人烟繁杂,树丛茂密,万千条秋丝叶轻拂岸边人,书生、商人、贩夫走卒挣赶都要踏上船,又有马、猪、鸡鸭等物咯咯呀呀地往上赶,喜笑颜开最得意的唯有船夫。

“我们只需要过河去等就行了。”白诃丢开马绳径直朝岸边走去,唐零儿也立马跟过去。

易宣见他们都甩手走了,他顺了顺两匹马的鬃毛,问道:“喂,喂,这马和车怎么办?”

“马车不要了,你把马先拴紧,车上的行李背过来。”白诃轻挥衣袖吩咐道。

易宣瞧他俩身影一高一低,一白一黄朝河边人深处走去,他皱了皱两撇纯黑的粗眉,将车上的行李全扛在背上,堆成个骆驼背山丘状。他哼哼吹了几口气,只恨自己没头发,向上吹,吹不起劲。正在栓马时,听见身后稀稀碎碎的脚步声,一阵浓香味立马侵占河水的腥味,女子的嬉笑声飘进耳朵里,他抠了抠耳朵,往后一瞧,原来是一群伶人。貌美如花似玉、衣裳精丽、首饰金美女子从他眼前经过,易宣憋嘴摇了摇头,越发可怜那些贫苦的百姓。有几个姑娘坐在轿子里盯着易宣的呆样捂嘴偷笑。易宣只看见一团十七八种颜色走过他眼前。

白诃叫唐零儿在一旁呆,他自己深入虎穴,探身挤进人群中间,偌大一瓢江,就几艘船赚地盆钵满溢,在施展美男计不起作用后,他手掷大银,发现有个富态商人像跟他竞价似的,无论他出什么价,非要比他高一文钱。

“以后我也不制药了,每天来这里摇船倒挣钱。”白诃悻悻扯着嘴角从人群中蹦出来,朝唐零儿笑道。

唐零儿看他们赶命似地都要上床,急得跺脚,又听别人说莫州赶不了多久路就要到,又说这些船夫都是地主流氓,管制这条河,再听这么多人之所以都往那战地赶,就是听说能在那儿赚钱,临死之人的钱最好得。唐零儿看不过这些,想起阮娘从来没有见钱眼开,再不得意的客人来了书缃阁,她都不会乱去给人家说价,她们在泰安,好像就只是为了能生活下去。对了,她们为什么会去泰安呢?在上山之前,她们又在干什么呢?

没得时间想多,唐零儿皱着眉死了心想游过河的决绝都突生了。

“公子和小姐还在焦急搭不到船?”,白诃和唐零儿一同侧身瞧刚刚那位大肚到能撑船的商人朝他们笑道。

唐零儿连忙点了点头,白诃皮笑肉不笑等他玩什么把戏。

“这里的船可得提前给点订金,才能搭上,我已经给了他们的总管一些过路费。小姐若是想搭的话,得提前三天呢。”商人油光光的脸面冒着虚汗,乌红的眼皮撑大紧看唐零儿。

白诃摸清他的把戏,正要往后瞧易宣,就听他急忙说道:“姑娘可同我一起坐。”

唐零儿咬了咬嘴皮子,也猜出他的想法,低迷眼假意黯黯说道:“可兄长和弟弟怎么办?”

“这,这,船家不肯多放船,不要然等我俩先过了,再来接他们?”商人看唐零儿似乎对他也有意,想来自己有钱什么得不到,飞快瞥了眼白诃,又加句:“到时候给船家多打点银子,必然来接兄长。”

“可我孤身一人,怕世态乱,你晓得眼下战乱,哥哥弟弟我舍不得,不如劳烦,你将船上的货物先卸下,我们几人同船去,你在回来接货。”唐零儿言语柔婉情真意切,字字句句是担心,尤其说‘你’时,侧畔生姿,眼睫微闪,似有千番泪意情愁。

白诃嘴一翘,再看商人欲言又止,上身往唐零儿倾斜,又顺带看了下自己,并祈求道:“这货物虽不及小姐和哥弟重要,但也是我保命之本,至少,至少得留下一个人看货。”

“你们在干什么呢!”耳边乍响一腔公鸡嗓,易宣揉了揉喉咙,快步朝他们走来,身后还跟了一位鼻尖点痣的绿衣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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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七十九

面相神似青儿的姑娘,唐零儿往旁边靠,刚刚说话时这老商人的鼻息都快扑到她脸上,臭鱼干的味道,就跟这河腥味不相上下。

绿衣姑娘微微欠身,字字理清说道:“公子和小姐若不嫌弃,可以和我们同过河。”说罢,纤手一指,几十棵杨柳开外的河旁,一艘三层木制,华丽铺张外壳,点缀几盏荧荧小火,同她一般穿着的绿衣女子慢匆匆在船头船尾跌宕。

白诃立马认出她们是做什么生意,刚要开口说答应,就被唐零儿抢先说道:“好的,谢谢姑娘。”

“那随我来吧。”

“小姐,小姐,我那船……你清白人家切莫随她们上,公子们可以上,你姑娘家就随我坐船过河吧。那,那是条妓船。”商人瞧绿衣姑娘走远了,跟上步凑着唐零儿语道。

“哦?挺可惜的,我也是她们一员。我瞧你面善心慈,本有意,但落花流水无情了。”摆出一副冷冰冰的说辞,唐零儿像甩苍蝇似地快步朝前赶。

白诃揽住易宣的胳膊,凑到他耳朵根说道:“你用啥方法哄得人姑娘同意的,教教我呗。”

“我就站在那儿。”行李本来就够重了,白诃还压在他肩上,易宣耳朵一红,发力抖开他,甩了一包行李在他胸口。

“小姐和公子最好不要听信那些俗夫的话,刚刚那人我是面熟的,那他们周围那一伙,经常干出一些强抢民女的勾当,若小姐真跟他上了船,保不齐要失去点什么,再拿出点银子给家人,‘一举两得’,他的几位小妾就是用这法子得到的。”

“岂有此理!那些女孩怎么愿意的!”唐零儿飞快靠带绿衣姑娘身旁,两团粉颊顿时生出一团气。

“有的是不愿意,有的也不得不愿意,男人听了她们的遭遇,遗憾的只是她们的身子。这乱世,能吃能喝能睡都已经饱足了,谁还敢再有什么期许。”绿衣姑娘轻轻卷眉,叹出一口微笑,说道:“也正得感谢这个世道,让那些好女儿不埋没一辈子过那种糟糠生活。那些不愿意的,都进了我们缪斯阁,大娘待她们都算好的。”

唐零儿眨了眨眼睛,却见易宣两手搂紧两个行李包,说道:“但进你们那儿去,不也是被迫之举吗?”

船就在眼前,绿衣姑娘抬眼目不转睛朝船尾一位粉衣憨态可掬的姑娘笑,回他道:“至少,我不是被迫的。”

“快请进吧,沛儿你也不知帮弟弟担些重量。”说时,粉衣姑娘朝绿衣姑娘嗔意笑了笑,便抬手要帮易宣卸货。

“谢谢,谢谢,这很轻的。”易宣刚说完,就见白诃将包丢回给他。

船面上的姑娘像水中喂食的鱼,见新鲜,都悄悄躲在船头,掩着自己的脸瞧。唐零儿瞧她们都比自己矮了半头,羞羞怯怯的模样,一时想起自己初被阮娘上菜的样子,懵懵懂懂跟客人谈天说地,她没见过山外的事物,多数客人并未作出非分之举,只是夜深了需要人听他们诉说,或不得志,或不得意。她那时只觉他们徒增烦恼,心是自己长的,它痛苦抑郁了,有嘴劝慰,干甚关心这些终将消逝的事物。若真舍不得,为甚不凭全力挣,即使挣不到,让嘴把苦闷吃尽,得到的不应该是对她这个小姑娘,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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