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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为我还俗(139)

作者: 牛干净 阅读记录

说着,唐零儿又将手环住安衾思,半皱眉坚定道:“你才是我的护身符,挂在我脖子上哪儿都去不了,若有人要将你从我这儿夺走,像瑞基那样,得砍了我的脑袋才能取走你。”

“那姓史的更不行!”

安衾思静静听她说完,见烛光在白灯笼罩仍就泛开红光,自己都没感觉到脖子使脑袋悄悄摇了摇,她将手轻盖在唐零儿的手背上,叫自己带上曾经哄她时的笑,淡淡说道:“瞧,又想多了,在我身边,你还是不够放心。”

唐零儿忙抬头,咕噜咽下喉咙咸咸的东西,急说道:“我没想多,这是事实,我听船上的讲的,自你,你父亲挑起内乱,中原已经死了很多人了,他们说战争限在北方,那边一半人都没了,我们要去的地方也是北边,我怕,到时候你也,你也。”

听她回收两口泣音,安衾思将她的手逮起来,顺势一翻,正面朝她。唐零儿睁眼愣了愣,眼对上安衾思的脖子酸地眨了眨。

雨像也没下了,唐零儿只感受到安衾思的嘴在对她的额头说话,说:“不怕,我不会让你怕的,所以,别怕。”

右手握住她,见她眼畔干净,安衾思抬起左手,平顺梳过唐零儿披身发丝,刮刮她的头顶,收不住嘴边弯意瞧她。

唐零儿自知说多了都是空的,也对她撅嘴现出一笑。夜里灿烂光华,好像真的没下雨了,月亮从云里钻出来,星星倒藏进两人眼里。

唐零儿也抬手像安衾思顺自己头发一样,摸她的脑袋,可她的头顶光秃秃的,一摸上手,倒有些刺人。她小小叹了一口舒服,头枕在和安衾思同一高度,含笑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从小就喜欢别人这样给我顺发。”

见安衾思眼里流光一滞,唐零儿快快再摸了摸她头,说道:“我还是最喜欢秃子。”

第44章 四十四

月光沾在窗柩框里,呼啦推开一小角窗口,木条黏紧的地板,茅草里的水落下,凹成一个小碗,淡淡的,光只洒在水里头,随风一吹,生出若有若无的小涟漪。

农家穷,草屋顶一番洗礼,也不踏实,尽数颤了下地。好像全屋都有水滴的烙印,但就她俩所居的榻上没落。

屋缝露雨,烛火凌乱,粗衾席身,眼前人藏在摸不着的月光被里,映在安衾思心底,曾几何时,琳琅满目,到头来华服褪尽,不过一场空虚,安禄山史思明何曾缺金少银,美飨金樽,安衾思跟着他俩也看厌了,更何况他俩。他们开始追逐黄金背后的意义,权力,这东西能操纵一切,除了人心。

天真烂漫的过去过于平淡,日子成了平淡无奇总需要一点调味。于是掀杆而起,唐玄宗待他们异族帮友和睦,于是,友善之人最好下手。安衾思说不清他们到底是为了族人走上这一步,还是内心私欲的力量促使自己甩开蛮夷名号,开始的目的总无对错,到了结束时,对错倒纷纷站了出来。母亲虽死在史家人刀下,但安衾思知道母亲在父亲举刀向长安的那一刻,命数已经掺了进去。总会对向自己温柔笑的母亲轻易磨掉安衾思紧绷的弦,再也不能任由她或另一人同乘,安衾思知道她在某一刻也死了,残存的半魂半魄是为她珍惜的人续命。

顺开唐零儿的发丝,安衾思轻轻捏了捏她软嫩脸腮,丢开手藏进被单里,轻易撇开近日连续不断挣扎要重归体内的魂魄,眼弯笑,一晃飘过:“瘦了。”

脸烧烧的,唐零儿庆幸她没继续摸下去,又失望她没继续摸下去,塞了一口气鼓在嘴里,心里的火花仍旧扑不灭,细手指轻滑过安衾思的脑袋,说道:“瘦子和秃子是不是……很配?”

小火苗蹿进唐零儿黛蓝的眼瞳,清澈无暇犹如那滩凹进木板的小窝,盛满安安静静的月光水。她认认真真一丝不苟盯住同样回瞧自己的安衾思,而眼前人仍旧用她招牌笑挂了出来。

半晌,回她道:“你唤我姐姐,比衾思这名字好听。”

扑通,又有一滴雨掉进水窝,凹的更深了。

安衾思晓得,她能控制的只有自己的心了。

嘴唇上翘的幅度慢慢收回,唐零儿眨了眨眼,悄悄伸进安衾思被子里的手倏然收回,她慌忙转过身去,眼里容不下安衾思这个人,憋住嘴,鼻子却冒酸意,眼角收不回的液体淌进枕头,黑漆漆的墙壁有她俩的倒影,看不见自己的,只瞧见安衾思的影子将她的全数盖住。

“零儿?”

“嗯?”唐零儿听她叹出一口气,心紧了紧,抓住她话的尾音,抽嗒鼻头问道。

“不早了,歇息吧,明日,明日还要上路。”

风在安衾思背后吹着,她翻过身,挡住风,背上温暖些,她将它靠向唐零儿。耳边没传来均匀的吐息声,安衾思便没合眼,直勾勾盯住那滩水。等听见微弱的呼吸,她阖上眼,干涩的瞳孔些许湿润。

又进到那个梦里,梦里温柔的姐姐,牵她在一个大院里玩,陪她荡秋千,陪她放风筝,陪她捉蝴蝶,在以往的梦里,重复一次又一次和姐姐玩乐,白天遇见再讨厌的客人,梦里有那个姐姐陪着,醒来心情都会大好。可这次唐零儿梦见自己对那个姐姐肆无忌惮大声说喜欢她,那个姐姐却将她的心从胸口里掏出来,血淋林一团,对她说:“它是你的。”

唐零儿惊恐害怕担忧,她在梦里大声哭泣,撕碎风筝,甩开蝴蝶,那个醒来便忘记模样的姐姐仍旧笑模笑样,稳住破洞的心口看她所作所为。将醒之刻,唐零儿能感受到意识正在慢慢抽离,她害怕离开,撕开衣服,取走姐姐腰上的刀,将浑身上下最痛的东西割出来,珍宝似地捧在手心,血滴不停掉落,唐零儿一点都不痛,姐姐哭了,她却不哭了,将自己的心安在姐姐身上,说道:“我不要你的,你把我的拿去便好。”

睁眼一瞬,唐零儿攫住心口猛喘了几口气,看向在窗口边落下的倒影,急忙叫道:“衾思!衾思!”

瑞沁见在草坪上喂马的安衾思像听到了,朝她们这边望过来,连忙撤开身,踱步到榻旁,见唐零儿面容清白,不覆血色,颇为疑惑:“怎么了,这是?”

“衾思呢?”摸了摸自己胸口,唐零儿摇了摇脑袋,天旋地转,两眉一弛一松,摸了摸安衾思的被子还是温热的,再看瑞沁及周围陈列的一切,她忘了自己梦见什么,只知道是个噩梦。

“看马儿去了。”瑞沁取下屏风上的白外裳给唐零儿披上,心知她们分睡两张被子,眉目不易察觉瞟过枕头上水渍的痕迹,再看唐零儿肿眼皮包的,问道:“怎么伤心了?”

张开口,唐零儿正欲说出个所以然,就见门快速向两侧撞开,易宣先进来见她俩中的一个,衣冠不整,但都好好在,又看似不经意拽退到门边,见师兄正从楼下跨上来,他整理一番凌乱头型,将汗抹在头发丝上平按在髻端,慢吞吞说道:“公鸡都叫了三次了,你才叫。”也没听她答话,叫了声师兄就下楼耍刀骑马。

安衾思拢眉跨进来,目遇间,皆愣了愣。身旁过来一个人,原是瑞沁,她说道:“可算来了,她问我找你,都唤了好几次。”

瑞沁看她点了点头,眼神无形无味晃过两人,存笑音说道:“我去看看易宣,他昨日就一直问我怎么执缰绳,马才最听主人的话。”安衾思朝她置来一笑,瑞沁便转步朝门走去,透过窗户听唐零儿胡扯说道:“不该给易宣安个李姓,应该姓苟,起来就汪汪叫不停。”

这般的人,怎么配得上安衾思,十指不沾阳春水,圣贤书变成满腹蹋谑勾引男子的花言巧语,左域明要自己找她和衾思,难得为的就是她声名远播的花名?瑞沁瞧得清楚,现在的唐零儿不配站在安衾思身旁,手无缚鸡之力,脑中赛的尽是不足为人道的男女□□,而只有自己才能帮她。

光渗进茅草里,有种干燥的味道,不比昨夜黑沉缭绕,一丝丝缝隙里透出来的阳光比月光懂得按耐,它照在安衾思的面容,清清楚楚,眼底的亮度都可见,唐零儿边说嘴角边笑,忽然感恩昨晚做的是噩梦,一梦间失去的如数填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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