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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奸雄的日子(93)

他暗里背叛,着实如一柄利刃,插在傅煜背后。

傅德清有点心疼,在儿子肩上拍了拍。

傅煜累了整日,没再耽搁,起身辞别,身姿魁伟,冷肃端毅如常,却颇有几分孤单疲惫。

一路沉默,踏着漆黑月色到了南楼,里头灯火通明。

晚饭的时间早已过了,庭院里却仍飘着饭菜的香气,厨房里人影绰绰,如常忙碌。

走进里面去,灯台上明珠洞照,一室亮如白昼。

而攸桐坐在美人榻上,青丝垂肩,姿态柔婉。

听见动静抬头,瞧见是傅煜孤身走进来,神情不算阴郁,站在帘帐旁,不似平常威仪冷厉。她大约能猜得到缘故,便单脚站起身,婉然一笑,柔声道:“夫君用饭了吗?厨房里备了吃食,都是你爱吃的。”

“还没。”傅煜闷声,踱步过来,“脚腕怎样了?”

“抹过药膏,又敷了几遍,好些了。”

她的声音温和,眉目姣然,烛光下眼神清澈,藏着关切。大抵是能感受到他的情绪,半个字不提白日的事,只伸手帮他扑去肩上风尘,因不便走路,便扬声叫人端饭备水——行路疲乏、征战劳累,为军政之事费心费力后,他需要的也只是可口的饭食、温暖的床铺而已。

傅煜目光在她眉眼间停驻,忽然伸手,将她抱进怀里,贴在胸口。

南楼有她,便是归处。

第72章 谢意

晚饭准备得十分丰盛, 外酥里嫩的五香熏鱼、软糯可口的红烧狮子头、家常味道的肉末茄子、凉拌百叶肚, 外加清炒的笋尖和几样时蔬,配上酥香千层饼和珍菌汤,很合傅煜的胃口。

他劳累奔波了整日, 晌午时随便凑合垫肚子,傍晚也没吃,对着满桌美食,脸色稍霁。

待得饭罢,那股因沈氏生事、魏天泽背叛而生的郁郁之气也消散了许多。阴沉的神情转为和缓, 傅煜扶着腿脚不便的攸桐到侧间坐下,趁着丫鬟仆妇们备水铺床的间隙, 将杜双溪叫到了跟前,细问那画像的事。

杜双溪在傅家待了数月,跟攸桐处得十分融洽, 已定了主意跟随在侧。

见傅煜问得郑重, 攸桐又神色稍肃, 便将画像的事如实回禀。

傅煜因又问道:“关于那位楚氏,还有旁的事吗?”

杜双溪摸不准他想问的是哪方面,便瞧向攸桐。

攸桐便提醒道:“譬如她从前是否受宠、是否生过儿女。”

“据府里仆妇私下议论,她刚入府时很受宠爱,不过那是快二十年前的事了, 西平王刚得爵位那会儿。”杜双溪虽在西平王府上, 对内宅的事却甚少留心, 思索了片刻, 才将那时听过的点滴忆起,续道:“她的出身倒是不错,听说是县令家的小姐,原本定了亲,却被西平王强行娶到府里,进府就封了侧妃。没两年就生了儿子,只是那孩子四五岁时夭折了。那之后,没再有过孩子。”

攸桐瞥了傅煜一眼,见那位眸色稍紧,接着又问:“魏建待她如何?”

“最初很好,后来……据说是不太得宠,连侧妃的位子都没了,跟寻常姬妾一般。西平王身边的女人极多,大多是受宠几个月便遭冷落,或是转手送给旁人,或是给些银钱打发了,能留在府里的不多。这位倒是古怪,既不受宠、也不出府,住在那偏僻院落里二十年,从没听见得西平王召见,起居用的东西却从没短过。”

傅煜便道:“她也从不出门?”

杜双溪摇头道:“我当差的那几年,她从没出去过。若不是年长的婆婆议论,旁人都不知道王府里还有她。”

这就对了!

傅煜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

先前傅家查探过西平王的底细,因那位身边的女人实在太多,便没留意过楚氏。而魏天泽的过去抹得干干净净,先前他无从下手,便只能存着疑惑。如今,总算有了眉目。

遂又问了些关乎楚氏的事,叮嘱杜双溪别跟旁人提起。

杜双溪自是应命,恭敬退出。

……

屋里灯火明亮,已是亥时,人定夜静。

攸桐白日里受惊,险些丧命在铁箭之下,想着沈氏的居心,着实心惊。

方才吃饭时,为免扰傅煜胃口,便没多说,这会儿瞧他没了刚回来时的那阴沉疲惫姿态,才道:“后晌夫君不在,澜音曾来过这里,问我怎没去赴宴。因伯母行迹古怪,我怕里头另有牵扯,暂时没敢说着事情,只说是赏景崴了脚。夫君觉得……妥当么?”

“这事不宜张扬。”傅煜揽着她肩膀扶起来,目露赞许,“澜音和祖母那里,先别急着说。”

“好。”攸桐颔首,因怕右脚触地难受,仗着有傅煜当拐杖,单脚往前跳。

跳了两下,却被他打横抱起,轻而易举。

这道省事多了,攸桐没挣扎,只问道:“春草她们还没回来,这事儿很棘手吗?”

傅煜看她目含担忧,自忖方才神情太过沉重,便勾动唇角,以示宽慰。

“已有了头绪,不算麻烦。她们是人证,明晚还给你。”

这就好了,方才看他苦大仇深的样子,还以为天要塌了呢。

攸桐莞尔,因手臂环在傅煜颈间,随手便拿指腹在他眉心揉了揉,“既不棘手,慢慢处置就是了。所有的事都有缘故,等事情查明,理清原委,也就能看开了。夫君忙成这样,难得能歇息,外头的事暂时放放吧。”

这便是婉转劝解魏天泽暗里背叛的事了。

傅煜对上她的眼睛,只觉这女人像是生了七窍玲珑心,会读心术似的。

遂只一笑道:“私交与公务我分得清,别担心。坐好——”

攸桐乖乖坐好。

傅煜便坐在她身旁,将那只受伤的脚捧起来,除了罗袜,掀起裤脚看伤势。她的脚生得好看,足形纤秀,指甲盖圆润粉嫩,握在手里软绵绵的,若不是碍着她有伤,他几乎想揉搓把玩。脚腕里却拿纱布层层裹住,有点臃肿,边缘处残留着药膏干涸后的痕迹。

“该换药了吧?”他问。

攸桐便指了指床头的药膏,“待会换上就好,夫君快去沐浴歇息吧。”

“不急。”傅煜解了纱布,瞧着脚腕尚未消退的淤肿,皱眉道:“郎中手法不行。”说着,见旁边有备好的铜盆温水,径自拧干,将膏药的痕迹擦拭干净,又取新的涂在掌心,搓匀了,轻轻覆在她的脚踝。

他的力道很轻,掌心温热,停在她脚腕一动不动。

那膏药却像是被化成了温水,慢慢地渗到肌肤里。

攸桐有点僵,却没开口阻止,抱膝乖乖坐着,任由他敷药——反正他受伤时她也曾悉心照料,如今反过来,她受得心安理得。

闭眼享受了片刻,渐渐觉得不对劲,傅煜那双手不止摸脚腕,竟慢慢顺小腿而上。她心里忽然明白过来,眼瞅着傅煜抹完了膏药,裹好纱布,赶紧缩回脚丫子,笑吟吟道:“有劳夫君了。”

她那只脚缩得飞快,像是怕他握着欺负,藏在裙角下,只露出脚趾。

傅煜捉弄心起,迅速探手捉住,眉峰微挑,轻轻捏了下。

他的掌心搓过药,仍是滚热,放在伤处不觉得怎样,碰到脚掌心时,却热得烫人。带有薄茧的指腹摩挲过脚心,带着某种怪异的情愫,攸桐下意识缩紧脚趾,赶紧往回夺。可惜脚腕带伤,夺不回来。

便将杏眼圆瞪,“手上有药膏,还没洗净呢!”

“哦?”傅煜声音低沉,深邃眼底藏了笑意。

她的脸颊泛红,他的眼眸深沉,各自勾动了怎样的心思,彼此心知肚明。

傅煜却不挑破,只盯着她,手掌揉捏她脚丫,目光渐而晦暗,意味深长。

攸桐脸颊不听话地腾起热意,便伸手推他胸口,“快去洗手!”

傅煜纹丝不动,声音带笑,“我帮你敷药,还救了你,你便这样报答?”

“那我是为何遇险的?”攸桐翘着唇角,强词夺理,“功过相抵,扯平了。”虽是嘴硬,心底里却仍感激他及时现身,冒着如雨铁箭将她救出,便半跪起来,在他眉心亲了下,“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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