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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奸雄的日子(92)

魏天泽在傅煜麾下甚久,这样的事不知办了多少,一眼瞧出端倪,神情陡变。

第71章 头绪

计划落空, 不止魏天泽焦灼, 此刻的沈氏也悬着颗心, 坐立不安。

将攸桐留在半道后, 她没多逗留片刻,仍去十里峰那边赴宴,没露半点端倪。到得宴席上,留心瞧了一阵,见攸桐并未赶来, 只当是安排的事万无一失、已然得手, 便稍稍放心。听傅澜音问及攸桐时, 便只推说攸桐的马车出了点岔子, 想必是在趁机散心赏景, 叫她不必担忧。

到得后晌, 仍不见攸桐归来, 傅澜音着实担心,频频询问。

沈氏也只能推说不知, 待宴席结束, 便打道回府。

到了府里,就隐约听见丫鬟仆妇说二少夫人, 见了她, 怕被责备,赶紧住口。

沈氏觉得蹊跷, 驻足询问, 才知道前晌时傅煜曾抱着攸桐冒雨归来, 招摇了一路。这消息着实让沈氏吃了一惊,皱眉道:“你可瞧清楚了?”

“奴婢瞧得真切,不敢乱说。”仆妇怕被治个擅自议论的罪名,甚是忐忑。

沈氏并没追究,又问了两人,才知道此事属实,傅煜夫妇进府时,有许多人瞧见。

她的心里当即便咯噔一声。

原以为傅煜此次出门,总得四五日的脚程,谁知他竟回来得这样快?惊愕之下,往寿安堂走了一遭,那边没半点风声,路上碰见傅澜音,才知道攸桐是游玩时不慎崴了脚,被傅煜带回来,这会儿正睡着。

沈氏听罢,心里更沉——

世上哪有这样巧的事?八成是南楼胡扯出来安定人心的。

沈氏也不知傅煜赶到时,攸桐是否完好无损,但事已至此,那些个地痞怕是已落网。

她做贼心虚,也不好突兀去南楼探问,只叹口气道:“难怪她没来赴宴,原来是这缘故。既如此,我也不去打搅,你多去照看些,若要请医问药、熬汤调理,只管遣人过来,别耽误了。”说罢,先回东院。到了住处,屏退旁人,赶紧将秋娘叫到跟前,劈头便问道:“我吩咐你的事,可有旁人知道?”

“就只奴婢和家里那口子,旁人都不知情。”

“那个刘雄呢?”

“夫人放心,奴婢晓得轻重,千叮万嘱,让他逃走。”秋娘拍着胸脯,满脸笃定,“昨晚他找人安排妥当后,奴婢家里那口子亲自瞧着他走的,按着快马脚程,这会儿必定已出了齐州地界。夫人给了重金,奴婢又说过利害,他就算有十个胆子,也不敢留在这里,等着那些地痞去指认。”

秋娘也怕受牵连,昨晚按着她的吩咐行事,底气十足。

沈氏稍稍放心,重赏了秋娘些金银,命她出去,别露马脚。

然而毕竟忌惮傅煜,又不知这番冒险是否办成了事,思来想去,心神不宁。

……

城外的庄院里,一辆拉着麻袋的马车缓缓驶入,吱呀轻响。

进了院,关上门,麻袋丢出去,底下却蜷缩着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手脚皆被绳索捆住,晕得正沉。等傅煜命人拿凉水泼过去,才悠悠醒转,瞧见跟前凶神恶煞的几人,神情有些恍然,想伸手去揉酸痛的脑袋,察觉那捆缚的绳索时,登时色变。

傅煜眉目冷沉,只瞥了一眼,寒声道:“刘雄?”

“是他,靠拉皮条为生,那些地痞便是他找的。”部下恭敬拱手。

傅煜遂抬抬下巴,“带进去审,别闹出太大动静——手段随意。”

这便是随便用狠辣招数的意思了。

部下会意,将刘雄拖到屋里,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制得服服帖帖,而后请傅煜进去。

刘雄瞧着此人面色冷沉、威仪凶悍,哪敢耍花招,自是傅煜问什么便答什么,将秋娘夫妇如何找到他,请他牵线找地痞,又寻人故意在城门口撞坏傅家的马车,在赁的马车上提前做手脚的事,交代得干干净净。

末了,因不知傅煜的身份,还试图浑水摸鱼,恳求道:“那秋娘是节度使傅家的人,在府里很有体面,小的就算知道这种事损阴德、不得好死,却也不敢跟傅家作对。没法子,才帮着她找了人,求大人饶命,放小的一条生路吧!”

说罢,使劲磕头求饶。

这些言辞,与攸桐说的事悉数吻合。

而沈氏放任自流,居中作梗,那秋娘是仗了谁的势,不言自明。

傅煜眉目阴沉,又问道:“那秋娘叫你连夜逃走?”

“大人明鉴,她亲口跟小的说,这事儿若捅出来,小的性命难保,给了笔银钱,让她丈夫盯着,亲自送小的骑马逃出去。摊上这种倒霉事,小的哪敢不从?横竖都是个死,也只能先顺着她的意,那些银票都没敢花……”

傅煜懒得听他废话,径直道:“为何又回来?”

刘雄脸上一垮,道:“有人半夜拦路,把小的捉回来了,威胁小的不准再逃。”

“谁?”

“小的不认识,就记得他那声音,他蒙着脸,看不清长相。对了,他是个跛子!”

最后半句让傅煜神情微动,他皱眉沉吟了下,没再理会此人,暂且关押。

到得入夜时分,另一波人循着刺客给的线索,将那主使抓了回来。

很巧,也是个跛脚的!

原本零散的线索逐渐聚拢,傅煜命人审那跛脚汉子,又命刘雄在隔壁听声音。那跛脚汉瞧着邋遢,嘴巴却硬得很,便是用刑也面不改色,反出声冷嘲。刘雄听了两句便辨出来,借着窗缝一瞧,当即笃定指认。

傅煜审视他神色,知他并非说谎,而事情的脉络也由此清晰。

——沈氏指使秋娘对攸桐动手,寻了刘雄拉皮条,又命他逃走,必定是打算事成后推得干干净净、不留痕迹。那跛脚汉指使刺客谋害攸桐性命,又将刘雄捉回,打得必也是祸水东引、借刀杀人的主意。

若不是他杀个回马枪,护住攸桐,以当时的情形,刺客行刺后逃之夭夭,只剩地痞留在原处。他便想追究,也查不到这跛脚汉身上,只剩刘雄证据确凿,将矛头指向长房的沈氏。

迂回一圈,攸桐被灭口,傅家内里又生罅隙暗斗,又是挑拨离间的毒计!

傅煜负手站在窗外,将这头绪理清时,脸色阴沉。

这跛脚汉虽嘴硬得跟铁索似的,但凭着先前几件事的蛛丝马迹,傅煜已能推断他背后的主子,只差印证而已。而至于伯母沈氏,显然是居心歹毒,被人利用嫁祸还不自知!

月暗夜浓,孤灯昏黄,傅煜站在中庭,几乎融入夜色。

紧掩的屋门被推开,随从快步出来,在身边低声道:“将军,这是个硬茬子,棘手得很。

“慢慢磨,血肉之躯,总有累的时候。”傅煜眉目冷凝,召他附耳吩咐了几句,没再逗留,径直骑马回城。

到得府里,扛着腹中饥饿,直奔斜阳斋。

京城里的疑影、孙猛的死、傅晖的失约、攸桐说的事和今日的刺杀,桩桩件件串成了线,藏在永宁麾下的那根刺也渐渐浮出水面。

背后的主使固然要严惩,但具体如何处置,却须谨慎斟酌。

进了斜阳斋后,屏退旁人,将这两日的事尽数道明。

傅德清听罢,良久不语。

沉默了半晌,才道:“你伯父和堂兄弟都在,长房那边的事,我来出面。魏天泽终归是你的副将,在军中也颇有威信,不宜操之过急,闹出太大的动静。事情查到这地步,人证齐全,主谋也跑不掉,你累了整日,先去歇着吧,剩下的事明日料理。魏天泽那边有人盯着吧?”

“有。”傅煜答得简洁,脸上几乎没有表情。

傅德清瞧着他,叹了口气。

战场上杀敌斩将,看着凶险,实则不难,因敌我分明,只需竭力拼杀。

但内里的事,却是千头万绪。

沈氏便罢,看的是傅德明的面子才须斟酌,先前有些摩擦,父子俩也已看清她的秉性。魏天泽却截然不同——这些年傅煜军中历练,魏天泽便如左膀右臂,时常相随,有军中袍泽之情,因他行事历练、性情爽利,跟傅煜也有朋友之谊,即便比不得杜鹤得信重,战场上危难之时,也是傅煜肯舍命救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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