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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奸雄的日子(79)

搁在从前,这两者格格不入,她从没想过能有那等福气,在满是偏见的傅家体味亲情。如今却渐渐有点不舍,至少不想太武断盲目、不明不白地割舍,令她处境尴尬,亦令对她心存关怀之人失望。

傅家的不好她清清楚楚,心里已掂量了无数遍。但傅家的另一面呢?

她似乎始终在回避,不曾深想。

往后何去何从,唯有摸清楚、尝试过,方能遵从本心,做出取舍。

而对于傅煜的态度,她至少也该了解透彻再做定论。

想通这节后,一颗心才算是安分下来。

方才听老夫人说傅煜即将归来,她便觉得欣喜,谁知冥冥中有感应般回头,就见到了他。

乌金冠下修眉俊目,姿貌严毅,器度豁如。那双眼睛墨玉打磨般深邃冷沉,稍带怒气时,满府仆从没人敢与之对视,此刻却带几分迫切,进门之后,恰隔窗与攸桐的目光撞到一处。葳蕤紫藤掩映的红漆门扇旁,他穿了身湖蓝色的夏裳,阔袖飘动、身姿修挺,姿态飒然。

夫妻俩目光黏在一处,直至傅老夫人出声询问是谁,攸桐才回身道:“是夫君回来了。”

“还真是禁不住念叨。”傅老夫人颔首,见沈氏似在出神,也未理会,只侧头道:“月仪,里屋有南楼新送来的消暑酥酪,我留了两碗给你娘儿两个,陪你母亲去尝尝吧。”声音客气,却带着久居人上、不容推拒的意味,而后朝梅氏微微一笑,“那味道清甜得很,舅夫人或许会喜欢。”

这便是要支开两人的意思。

沈月仪母女虽是客,论身份能耐,跟傅家差得太远。

平素说笑陪伴,是因沈氏的面子,如今既是老夫人要让回避,哪能怠慢?

梅氏固然觉得这态度蹊跷,却也没敢耽搁,只笑盈盈起身,道:“有劳老夫人惦记。”说话间,便由寿安堂的大丫鬟陪着,往里屋走。沈月仪听说是傅煜归来,一颗心乱撞,还没来得及整理仪容,听得如此安排,也只能起身往里走。

待傅煜过了甬道,进屋绕进来时,母女俩的身影也恰转到里屋帘后。

他隔窗而望时,目光尽系于攸桐身上,不曾留意沈家母女,进屋只跟祖母和伯母行礼,见攸桐身旁有空着的圈椅,便过来坐下。

丫鬟匆忙奉茶,热气袅袅。

傅煜走得满身正热,哪会喝茶,见小圆几上摆着切好的瓜果,便取攸桐用的竹签戳了吃。

目光微抬,恰见沈氏瞧着攸桐,打量审视一般。

他眸色微沉,只轻咳了声,那边沈氏似乎惊觉,迅速收回目光。

外头老榕树上蝉声嘶鸣,屋里风轮轻响,送来阵阵凉风。

沈氏从走神里惊醒,因想着儿子即将回齐州,暂且抛开旁的心思,只笑道:“修平这趟回来得倒快,还以为要过两日才能到。大热天的,外头晒得很,回来先赶着看老夫人,倒是有心。”

“盛夏暑热,怕祖母身体不适,便先赶过来了。”

傅煜就坡下驴,问老夫人身体如何。

待老夫人说有郎中调理、身子无恙,见沈氏一双眼不时往这边打量,欲言又止的样子,猜得其意,便道:“两位堂兄跟我差不多的日子启程,只是我赶着办事,快了一步。不出明晚,他们也能陆续赶回,伯母也可转告伯父一声。”

这着实叫沈氏喜出望外,想着该回去备点东西等两个儿子归来,便坐不住,借故要走。

傅煜在祖母跟前话不多,枯坐无趣,既问候过,便也携攸桐出来。

……

外面日头晒得正热,偶尔云翳浮过,方得片刻清凉。

从寿安堂到南楼,途中有回廊树荫,攸桐来时撑了伞,就搁在寿安堂门口,竹骨竹柄,皂盖彩绘,有它遮阳,路上还不算煎熬。就只是傅煜身高腿长,她不好拿伞磕他的脑袋,就只能尽量举高。

衣袖滑落,露出纤细皓白的手腕,她身上夏衫单薄,轻纱之下肌肤柔腻,吹弹可破。

傅煜睨了两眼,看她举得吃力,随手接过来帮她撑着,“方才我去时,你们在议事?”

“这都能猜到?”攸桐微讶,杏眼睇过来,清澈如溪泉。

傅煜抿唇颔首,“伯母方才在留意你。”

这还真是火眼金睛,攸桐还以为他满脑袋军政大事,不会留意女眷婆媳的暗流。

遂解释道:“祖母听说两位堂兄要回来,很高兴,恰巧月生的百岁快到了,就想好好摆一场百岁宴,热闹些。因怕伯母忙不过来,让我帮着操持。只是刚说到这事,夫君就回来了,后面就没再提。”

而沈氏打量她,想必也是为这“帮忙操持”。

毕竟田氏走后,傅家便剩沈氏年盛力强,打理内宅之事。满府的账本钥匙都在她手里,旁边得力的仆妇甚多,又有三个儿媳帮忙,哪怕是办老夫人的寿宴都不缺人手,小孩子的百岁宴,哪需要她去搅和?

攸桐猜不透老夫人如此安排的用意,却觉得沈氏未必乐意她插手,见傅煜特意提及,就势道:“夫君觉得,我当如何?”

“伯母料理得过来,一切听她安排就是。”

攸桐欣然应了,再走几步,又觉闷闷的,“一转眼,都入秋了。”

“怎么?”傅煜不解。

“整个夏天,我除了两回跟伯母赴宴,没出过府门半步,更别说出城。整日在府里,快闷得发霉了。夫君——过两日我出去进个香,可好?”她抬眸挑眉,丝毫没掩饰进香的真实意图,带几分狡黠试探,迥异于从前收敛沉稳的姿态。

傅煜洞察她眼底的期待,唇角动了动。

“好,我陪你去。”

第63章 游玩

时隔数月, 终于能出城散心,攸桐无疑是很高兴的。

晨曦未明时, 她便颇兴奋地醒来,睁着眼睛躺了片刻,殊无睡意,索性起身梳妆,用完饭瞧着天色尚早, 先往北坡望云楼溜达一圈透透气,而后直奔寿安堂。

到拐角处,果然傅煜也健步走来。

隔着一道回廊, 攸桐瞧见他的身姿时, 目光不自觉地一顿。

他今日显然没打算去衙署或者军营,拿玉冠将头发束得整齐, 身上穿着黛蓝交领长衫,质地极佳,簇新端贵。劲瘦的腰间,寻常悬着黑漆漆的宝剑, 或是繁琐累赘的蹀躞为饰,威仪姿态令人敬畏,今日却只束着锦带, 悬了枚玉佩。他本就生了俊眉朗目、颀长身姿,身上那股冷厉刚硬之气稍加收敛后, 倒有几分高门贵公子的峻整气质。

只是脚下仿佛带风, 挺着身板疾行而来, 少了点闲庭信步的味道。

攸桐抿唇一笑,驻足等他。

待傅煜走得近了,一道去问安。

惯常的几句客套话过后,傅老夫人也瞧出傅煜这身打扮的端倪,问道:“今日不出府吗?”

“要出去。”傅煜在祖母跟前,仍是沉稳端毅的姿态,“澜音想去趟静安寺。”

静安寺是傅晖之妻韩氏住的地方,离齐州城仅二十余里,里头不受百姓香火,环境颇为清幽。傅晖战死后,田氏因丧子而病倒在榻,韩氏也很伤心,强撑过丧夫之痛照顾婆母,待田氏病逝后,她身边无子又想念亡夫,说是在府里住着徒增伤心,索性搬到寺里去住,为亡夫在佛前念经进香。

这几年,除了每年一道去金昭寺进香外,只偶尔跟傅澜音往来。

傅德清曾允她改嫁,韩氏不愿,便也随她去了。

老夫人虽不喜韩氏离府幽居,却觉她对孙子情意深重,也没阻拦,因听说傅昭也要同去,还叫仆妇取几样东西,让傅煜顺路带过去。

傅煜应了,随口又道:“攸桐还没去过,我带她同去。”

“她留在府里,还有事呢。”

这恰是傅煜想说的。

他微微抬眼,瞥过老夫人身后的丫鬟,轻飘飘挪过,并未接话。

老夫人却已会意,屏退丫鬟仆妇,道:“怎么,你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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