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道尊化敌为gay[剑三](35)+番外
吓得玄山峰主揪着他的脖颈连丢了好几粒天王保心丹进去。
她一边镇定揪着玄山掌门的脖颈临危不乱,一边向卫珩道:“师兄既然决心已下,掌门师兄眼下无力阻你,快去罢。”
卫珩道:“劳你照看。”
玄和峰主定定看他,柔声道:“我信师兄。”
无论是两百年前一剑贯穿三千里,诛杀十万魔种,还是如今活在万众敬仰里,仅在旁人口中一二传说被提及——
都是她道心清正,日月并明的师兄。
舒遥一阶一阶走上魔宫大殿。
魔宫正殿建立在整座魔域的至高处,被不知几千几万级台阶凌空拱起精雕玉砌的宝殿。
舒遥走得很慢。
天上的雷霆落得不知疲倦,犹如他寒声寂影止不住滴血的剑尖。
又是一波拦截他的魔修。
舒遥轻声道:“不想死的退,想死的尽管拦。”
他一句话重复了很多遍。
魔修桀骜好斗,一开始怎么会被他一句话震住?悍不畏死一窝蜂冲了上去。
全部在天降雷霆之下化为飞灰。
渐渐地魔修越冲越少,越冲越慢。
这一波魔修畏惧看了一眼天边其势不衰的雷霆,迟疑着为他挪开路。
舒遥登上魔宫最后一阶台阶。
“七杀,出来。”
放眼望去,玉阶凹陷,满地残肢鲜血,血腥味冰封在第一域寒入骨髓的冷风刮骨里。
舒遥从雷霆漫天,鲜血一地的黑夜里一路走来,身后一轮太阳将亮,刺破黑夜。
他墨眉红唇,乌鸦鸦的鬓发拥着肌肤如雪,三色交织下惊心动魄。
立在空旷大殿里的七杀握紧拳头。
舒遥是强弩之末。
他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
何况有自己身后那个人在,舒遥全盛如何,和卫珩一起来又如何?
一样折在自己的手里。
那人笑道:“去吧,别让贪狼久等了。你莫非真要等他杀进大殿来不成?”
七杀欲走,又不放心问道:“尊上当真要杀贪狼?”
难怪他不放心。
过去的一百年里,那人对贪狼的偏爱有目共睹。
其实不止是过去一百年——
从他们四人相遇开始,那人便格外偏爱贪狼,有意无意护着他多些。
被他唤作尊上的人像是很好说话,好脾气解答道:“杀了我的人是贪狼,你莫非觉得我会帮着贪狼杀你,再让他杀我一次?”
七杀觉得有理。
他闭目一瞬,斩断心中最后一丝顾虑,大步出殿。
舒遥和七杀对上。
他们心照不宣这是分生死的时候,两相沉默,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的意思。
舒遥和七杀曾经有过情谊很好的时候。
像他和破军一样好。
那是两百年前,三人加上一个让雪天,均未入大乘,在魔道算不得多么呼风唤雨的人物。
偏偏舒遥和破军爱玩得很,气性又大,常常一言不合和别人大打出手,是生性稳重的让雪天和七杀为他们跑前跑后去向旁人赔的笑脸,善的后。
等后来让雪天做了魔尊,他们成了杀破狼三使。
等七杀从天刑一脉走火入魔到孤煞。
两人矛盾越积越深,一朝爆发后昔年情谊恩断义绝。
只剩下背后意难平的破口大骂对方是个傻逼。
“魔种一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七杀一口承认下:“有关。”
他干脆利落地撕毁了自己戴着多年的面具。
当承认埋在温和谦逊外表下的野心勃勃时,七杀感受到了说不出的畅快。
七杀道:“你迟早要来找我一决生死的,有没有魔种都一样。”
舒遥出乎他意料答他:“不是,至少我不会那么快来找你。”
说来奇怪,两人明里暗里,针锋相对那么多年,一见面便没好脸色。
今天不出意外,是他们两人的最后一面。
竟然出奇的心平气和。
舒遥身体里的血液在不甘地沸腾叫嚣,想要借着这股劲,送出一剑,冠绝仙魔两道。
他的心绪却很平稳,清明如镜。
舒遥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他像是在叙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信口道来:“若不是你在舒宁身上种的魔种,我兴许真会待在卫珩身边,养好伤再来和你一较高低。”
七杀闻言好笑地挑挑眉头。
确实是他认识的贪狼。
有着和整个魔道格格不入的天真倔强,傲慢得恨不得魔道随着他的心意来转,不容有半分违逆之处。
“有一件事我实在不明白。道尊卫珩,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不喜魔道。你是怎样哄得他心甘情愿护着你团团转?”
“莫非美色如刀,当真这般厉害?”
舒遥不受他激。
他眉眼间经过一场浴血厮杀的隐隐癫狂淡下来:“你觉得我为一个舒宁身上的魔种,伤未痊愈,跑来魔宫杀你的行为很蠢。”
七杀奇道:“莫非不蠢吗?”
舒遥不置可否,继续往下说:“就像你觉得我为万川和,宁愿铤而走险杀让雪天很蠢;百年前发现你修孤煞时,不惜与你决裂很蠢一样。”
“不要说了!”
七杀兀然爆发,打断他道。
不知舒遥是戳中他哪个点,七杀此刻看起来无半点胜卷在握的笃定模样,他呼吸加重,双目泛红:“舒遥,我现在是想让你死不假!”
他们决裂以来,七杀再没叫过他的名字。
至多见面时客客气气假惺惺喊一声称号,背地里不知怎么咬牙切齿。
舒遥听他说下去。
“百年前——是!我是从天刑转修到了孤煞!可我当时从未想过对你不利,我这点不屑骗你。是你先和我翻脸成的仇!”
七杀冷笑:“我不知让雪天找上你们的时候担的是什么心。但那时候再往前数,我为你和破军,操过的心,担过的事,都不是假的!”
“你入孤煞前,我也曾真心把你当过朋友兄长。”
舒遥说。
七杀微微僵住。
他们两人曾经到底是很好的朋友过。
哪怕一朝反目,不死不休,终究是落得意难平,想要对方的一句亲口承认。
舒遥叹息道:“这就是我很讨厌七情六欲的原因了。”
“太极于情,总是会被情蒙蔽眼睛,一时稍有不慎走极端。受蒙于情欲权色,任旁人怎么劝也无法唤醒,多有最后沦落到孤煞一道的。”
他看向七杀:“孤煞一道,多少血腥,不必我细说吧?”
“你真是生错了地方!”
七杀大笑,惋惜道,“你怎么不生在仙道?合该是修无情道的料子。”
“我也很想。”舒遥彬彬有礼一摊手,“没办法,投胎问题。只能自己创造条件,多做好事,说不定等来生能投个好胎圆梦。”
他声音很稳。
手和声音一样稳
“之所以和你说那么多,不是想说服你改邪归正,痛哭流涕,而是我觉得做得对,我该那么做。”
寒声寂影幽幽寒光流泻在玉阶前,似升起一轮明月皎洁无暇。
舒遥说:“我与你决裂,我杀让雪天的时候,不是不痛苦,我也怕死。但我知道我该那么做,我想那么做,我修的天刑就是这样一回事。”
于是出剑无愧。
无愧之下,天刑之雷,最为浩然。
舒遥持着寒声寂影时,万物皆寂。
那天边不断的雷雨停了,呼呼的风声静了,只有红日仍兀自喷薄,势要迎来一个全新的黎明。
寒声寂影剑身像是剪了一抹明月彩云的温柔光辉。
他普普通通出了一剑。
很普通的招式,没有千变万化,玄奥道义。
却道尽了舒遥想说的,会的一切。
剑势尽头,被朝阳染上一层金红色彩的霞云里忽然传来一声闷响。
如春雷乍响,万物复苏,生机重回。
都说天罚之雷最凶悍无情。
舒遥这一剑下的雷霆,却另有春日的包容多情,似要将魔宫几千年的罪孽血煞消融在这一道春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