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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道尊化敌为gay[剑三](36)+番外

作者: 明韫 阅读记录

七杀无力拔剑。

一剑之下,高下立较。

舒遥第一剑道尽雷霆天刑一道,饶是以他的积累,一路厮杀过来灵力本有损耗,再倾尽所有出这一剑,更是丹田空空,难余一二。

舒遥不再废话,第二剑剑破虚空,想要结束七杀性命,了解他们百年来的恩怨。

变故突生。

他剑尖下传来压力深深,如被泰山重重压在头顶,置身南海中,举目是劈不开的万丈海水,往下一寸也难能。

舒遥强行按下顺着手掌逆行在经脉里的魔息,挥手狠狠出一剑!

却是他鲜血狂喷,气息暴跌。

春雷销声匿迹在天边。

黑气如乌云一拥而上,朝阳悄无声息消失于其中。

魔宫又是一片冰天雪地,舒遥身形随着轰然破碎的正殿大门一同倒飞出去。

他重重滚落台阶,所剩无几的魔息滞涩在那人如山如岳的厚重威压下,竟无法运转护体,数不清一路上跌断几根骨头,又剩下几根完好的。

断裂的骨头戳破肌肤,肆虐在血肉中搅动。

刺激。

舒遥护住心肺最紧要处,任凭手被台阶刮擦得血肉模糊,可窥森森白骨。

下台阶可比他一路杀上来快多了。

就是有点疼,还有点丢脸。

七杀退至一边,恭敬道:“尊上。”

不用他喊,舒遥也知道那人是谁。

他方才的剑破虚空,即便以七杀全盛,亦不可能毫无无损接下,伤他至此。

让雪天拾阶而下。

他走得很慢,像是分毫不担心走完这几百几千阶台阶,舒遥能打点收拾一番,重振旗鼓从头来过。

事实确实如此。

舒遥试着以寒声寂影晃晃悠悠站起来,刚一站直,便膝盖一软,疼得再度跪倒在地。

他不是耐不得疼的人,多少生死险地,都是硬捱着过来的。

只是这一次情况实在太糟。

他有一瞬完全眼前漆黑,之后硬生生被疼痛唤醒,冷汗混着鲜血打湿大片衣衫。

连简简单单吐一个字,都要用尽全身力气,做莫大努力,带着心肝脾肺随骨头一起颤。

他和让雪天交换一剑时,本来警惕不足,已是强弩之末,如何能和让雪天十成一击相较?

那一剑让舒遥魔息溃散,经脉遭到重创。

他无魔息护体,滚下台阶更是几乎断了全身的骨头,没几处完好皮肉。

舒遥被鲜血糊住视线,只听到靴子踩着地面的声音,是让雪天来到他眼前。

他喘息着问:“你为什么还没死?”

那他三百年来兜兜转转为的是什么?

“你这三百年为的是什么?”

让雪天像是读出他的心声,含笑道:“当然是为旁人做一场嫁衣。”

“比如说为我,躲过卫珩的日月照璧。”

他悠然吐出字句的时候,舒遥险些连寒声寂影都握不住。

舒遥不畏死。

但不甘心死得不明不白,死到临头做旁人的一颗棋子。

让雪天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

舒遥颓然跪倒在地,散乱长发如乌黑海藻般盖了满身,衣衫不整,其上尘土斑斑。从紧抿唇角,再到湿润眼角,无一不是哀戚彻骨,却还要强作无事。

然而在这样灰暗的绝望之下,却依然如琉璃盏中乘的鸩酒,苦涩致命,另却有凄然浓艳之美,深深拉拽住他人心神。

让雪天大发慈悲,笑吟吟道:“我的贪狼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滚你丫的。”舒遥低低骂一句,努力抬起眼皮,“你给我记着,是杀了你的贪狼,狗屁你的贪狼。”

人活着一回不容易,凭什么死前还要被让雪天恶心一把?

让雪天也不着恼,顺着他话道:“好,那险些杀了我的贪狼使有什么话想问我?”

“没有,倒是有一句想对你说的。”

让雪天侧耳以听。

舒遥翘了翘唇角,笑起来,在满地血污残肢里美得怪诞又灼眼:“杀你的那一剑,真是过瘾。”

“舒遥!你少说两句你会死吗?”

舒遥眼前恍恍惚惚多了把扇子。

花鸟描金,精美栩栩。

破军现身拦在他前面,刚好听到舒遥这一句,被他气得那股子恣肆风流气度尽失,暴跳如雷。

“反正我也快死了。”

死猪不怕开水烫,形容的就是舒遥现在。

让雪天没动手,破军倒是想一扇子给他个痛快的。

“破军,你滚。”

破军简直要被舒遥这厮死到临头的嚣张语气气掉眉头。

头一次见到被人救还那么嚣张的。

“你莫非看我现在的样子很好玩,也想让让雪天给你来一下吗?”

“还是说你觉得你能比我杀让雪天时战力更强,一个扛他们两个,做成我当时没做到的事情?”

破军他敛了怒容,收了扇子,淡声道:“那你是想我冷眼旁观你真丢了性命?”

他说:“一百年前,我为了护七杀,和你大打出手过一次。”

舒遥没好气道:“你提这事是想早点气死我吗?”

破军说:“那时候你和七杀俱是我的朋友,还有让雪天。”

他轻轻道:“可现在,只有你一个了。”

让雪天等他们两个说完,方道:“我百年前把你们三个俱当成朋友兄弟。”

“谢谢,我也是。”破军轻轻一颔首,玩世不恭的笑容又重回他脸上。

他折扇将前一点,道:“所以现在我不亏欠你什么,尽管出手。”

舒遥有气无力,有点骂不动:“破军,你的脑子是不是也坏了?”

破军没有回答他。

让雪天也没有说话。

气氛一时尴尬得可怕。

舒遥眼前糊的鲜血,只能让他大概看见周身三尺内的事物轮廓。

他甚至连破军今天穿的什么颜色衣服也看不太清。

当然很难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半晌破军义正严辞的声音才响起:“怎么能说脑子坏了呢?斩妖除魔,不是我辈修行中人己任吗?”

说得好像他不是个魔修一样。

舒遥差点被内脏碎片呛到。

接着他听见破军干笑着接了一句:“是吧道尊?”

第28章 不好耽搁

舒遥身上一轻。

有只手很小心翼翼地穿过他的腰, 把他整个人抱了起来。

舒遥就着卫珩抱他的姿势靠在卫珩肩膀上,整个人瘫他怀里。

他徒劳想拭去眼前沾着的鲜血,后来发现手好像动弹不得, 遂放弃这无功的尝试, 出声道:

“我其实还好,就是看不太见让雪天他表情有点可惜。”

卫珩不言。

被他揽着的人分量不重,甚至清减得有点轻飘飘的意味。

舒遥往日里也是清瘦的, 但有寒声寂影无往不利的剑锋, 有贪狼使似尊贵华服加身的名头在顶上撑着, 旁人非但不会觉他赢弱, 反倒暗赞他身形优美,似剪了一层云霞光辉披复其上,赏心悦目。

今日不一样。

他长发散乱,面色苍白,浑身上下血迹斑斑,不少深可见骨的伤痕仍止不住地往外渗着血, 那抹云霞光辉气息奄奄似要消散在掌心上。

脆弱得震慑心魄。

让卫珩手上的动作也加倍放轻小心。

“贪狼,算我求你。”破军先禁不住发出一声低号,“重伤的人安安静静闭嘴,别逞强了不行吗?”

“不行。”

舒遥用尽全身力气轻轻扯了扯那片洁白如云的衣袖。

力道很轻,像是小猫伸出藏在爪心的肉垫犹疑着往人心口处挠了挠。

挠得卫珩对他不告而别,置身涉险的气恼散了些许。

舒遥道:“毕竟我浑身上下只剩下嘴能动, 你不让我顶嘴不是想诚心逼死我吗?”

破军绝望打开扇子遮住了自己的脸, 再次悔恨自己两百年前犯贱顺手帮了舒遥一把, 导致如今要受他的折磨。

让雪天不动声色看他们三人说完,方笑道:“看来我的贪狼和破军使,都和道尊好生相熟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