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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道尊化敌为gay[剑三](233)+番外

作者: 明韫 阅读记录

他们之间有千言万语。

又如一团乱麻,无从下手。

天边的雷霆不肯等人。

雷云层层壮大,卷起狂风呼啸,天色骤变。

雷霆的声音也响了隐约几声,似是在预示不久后的降世。

卫珩说:“那是阿遥你的云。”

他心一直被揪得很紧,哪怕是抱着舒遥,也毫无放松下来的迹象,如同抱着的是水月镜花,一场虚幻。

能让卫珩有这种感受的,这一团渡劫雷云之主别无二人。

舒遥嗯了一声。

他回想了一下自己曾经所做,从卫珩怀里扬起了眼睫冲他笑,语声温软,如刚暖好的熏人热酒:

“不用去管雷云,我自是要与阿珩在一起的。没有阿珩的仙界,去了也没什么要紧。”

这也不算是说谎。

舒遥想。

仙界,去了也没什么要紧是大实话。

再加一个没有阿珩做定语修饰,当然算不得假话。

舒遥颇有点欣慰。

看起来过了两个三百年,他曾经的语文老师教给他那些东西,仍是好好的在他脑海里存放着。

卫珩看他。

看他脸色白得如能透光的冰雪玉石,染血唇角,却是丹砂研磨,鹤顶鸩羽。

看他容貌灼然,震慑魂魄,内里藏的则是透骨冷彻,万古不化。

舒遥笑得确实好看,亮如春光,甜意如酒。

却像是被人细细剪裁,一枝一叶都定好如何摆放的牡丹盆栽。

没了神气。

他以前从没那么笑过。

卫珩声音略滞涩了一下:“不必特意哄我,我总是想你做你想做,想你高兴的。”

日月照璧对世人一视同仁。

没有独独对舒遥一个人严格的道理。

日月照璧总是想世人能好的。

也没有禁锢着舒遥不让他走的道理。

舒遥:“……”

真的好难。

感受到高兴这种对他来说可以称之为珍贵罕有的情绪,真的好难。

舒遥觉得自己不对。

他尽管失了七情六欲,脑子仍在,尚有明辨是非的基本能力。

想一想,若是有人与你跨越仙凡之差,真心相爱,过五关斩六将,眼见是打死了最终反派,可以回老家结婚昭告天下,携手奔往明天坦荡的未来那种——

然后煮熟的道侣告诉你他入无情道了,他跑了。

这大概是有点使人疯狂的。

是可以被写无数话本痛骂的那种负心薄幸渣男。

舒遥不是很想做渣男,自己谈过的恋爱,理应自己负责到底。

但他也没有办法。

他原想自欺欺人,照着他原来和卫珩相处时的情景来演。

可他骗不过卫珩,更骗不过自己。

舒遥说:“对不起。”

他和卫珩相处的情景舒遥记得清清楚楚。

然而曾经以为的全心全意,此生不渝;走过的很多难关,一一解开的误会,和耳鬓厮磨,亲密无间。

回忆如走马看花般在舒遥脑海中一一重现。

与看过的山川景物,湖泊河流没什么两样。

没那么叫人心酸感慨。

舒遥也只说得出“对不起”三个字。

天边的雷云膨胀到了极限。

第一道雷霆撕开重云,俯冲向地面疾落而下!

第100章 倒计时一

舒遥不想飞升。

他不想的原因也很简单。

留在人间, 没有什么有意思的。

去了仙界,也没什么有意思的。

暂且扯平。

然而人间有他曾经的爱人,有他曾经的朋友,也有大局待定的魔道。

俱是他无法逃避的责任所在。

修无情道,是舒遥没有办法。

但修不修无情道,该担的责任是一样要担的。

如此说来,舒遥心中的天秤自然偏向于留在人间。

权衡不过是短短一瞬。

舒遥很快拔剑,想要挡下天雷。

他的动作怎么看也不像是准备乖乖迎接渡劫雷霆洗礼的模样。

破军低低呼道:“舒遥, 你是不是不要命了?本来受了那么重的伤,如今还想和雷劫硬扛?”

舒遥道:“我不想飞升。”

破军:“不是兄弟, 我理解你不想飞升的心情, 可你既然不想飞升, 为什么要搞来雷劫?”

是嫌命太长不够挥霍,还是嫌生活如死水沉沉一片不够刺激?

“非我所愿。”

舒遥说:“凡间有你们,有很多未尽的责任所在, 我不能撒手而去。”

破军被他短短几句话搞得险些崩溃。

他面无表情道:“信我兄弟,要是你愿意在我不眠不休和魔道事务奋斗在第一线那会儿说这句话,我一定会感动到热泪盈眶,出生入死在所不辞。”

破军顿了顿。

像是在极力压抑自己拔扇子暴揍一顿舒遥的冲动:“可你现在说这种话,只会让我想打你。”

“大家都是大乘的修行者了,说漂亮话前, 首先得有口活蹦乱跳的气, 和能说话的嘴这个道理你应该要懂。话说得再漂亮,留下一句被雷劈焦的尸体无济于事。”

若是以前的舒遥, 一定先让破军自己尝尝被雷劈焦的滋味。

可他此刻竟能心平气和听破军说下去。

破军是在关心他。

舒遥想。

把烂摊子留给一个关心他的人,未免太说不过去。

况且——

舒遥将目光转向卫珩。

这世间远远不止一个关心他的人。

他见卫珩闭了闭眼,似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再睁眼时,卫珩眸中种种情绪皆一一归于寂静,沉沉如海,百川归会,波澜不惊。

卫珩说了一个好字。

他言语简单,意思也很简单。

你要去什么,便放手去做。

他总是盼着舒遥好,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的。

卫珩拔剑护在了舒遥身前。

众人的声音,齐齐消失在灼眼雷光之下。

唯独破军倔强地不肯闭嘴,他有点疑惑,又有点崩溃:

“兄弟不是我说,你不想飞升就不要飞,没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你上演这一场苦情戏码是了什么?”

舒遥不知道。

他也无法理解卫珩拔剑的举动,去对破军情绪上的崩溃感同身受。

还是任临流拉住的破军。

任临流叹息道:“算了算了。”

破军:“???”

算什么算???

他不是你兄弟,不是你们仙道那边该管事的人,是你说算就能算的吗?

也不想想他舒遥是双眼一闭,无论到天上飞升,还是被劈到地底下长眠都算清静。

剩下自己还不是要为魔道中一堆破事累死累活的???

任临流说:“他入了无情道,七情断绝,六欲寂灭,你和他生气没用的。”

破军这才发现任临流的神色也很沉重。

也是。

设身处地一想,最得意看重,好几百年没见的徒弟所遇非人,不仅仅是个恶名昭著的魔修头头,还是个修了无情道用完就跑的负心人——

确实该很沉重。

舒遥和卫珩没有抢谁先出剑得更快的机会。

有一把剑矫矫腾空而出,如游龙出谷,飞凤破云。

它剑宽不盈寸,剑长不过三尺,在悍然映满天幕一角的雷霆电光下,其煌煌然的浩荡气势未输半分。

理应如此。

这把剑曾随他主人跨越万年,化身一场雷霆落了九九八十一日方绝。

雷霆过后,孤煞肃清,天地浩然。

理应有这样的气魄。

舒遥怔了怔。

也对。

寒声寂影为他前世佩剑,陪他跨越万年,是天刑之雷半身,又镇守深渊万年之久——

是有资格渡一道雷劫飞升上界的。

天道之下,众生刍狗,万物平等。

没人规定剑不能渡雷劫。

是想搞种族歧视还是怎么的?

“兄弟。”

破军声音有点颤抖:“那那那,不是你的剑吗?”

怎么回事???

为什么一把剑也可以来雷劫上掺合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