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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食无忧[穿越](47)

作者: 青猫团 阅读记录

余锦年思索一会,说:“缝是缝起来了,却还要看今后几日恢复如何,只要没有感染发炎……”

少年的话每个词都能听懂,整句却不易理解,而这少年说话时面色严肃,也不似信口胡诌之语。不过医药一事,经验自然重要,却也不能纯粹以长幼论高下,为长者未必见多识广,年幼人反而博古通今,古往今来也时常有之。

罗谦心中虽有疑虑,却对这少年所说的“缝补”之法不无好奇,眼下又听从他口中说出了一件从未听过的新症来,不禁问道:“如何是感染发炎?”

余锦年没有捂着掖着的想法,若是此时消毒灭菌能够成为医者之间的常识,那么因外伤感染而致死的几率便会大大下降,于是认真解说起来:“我们平日所用器具,哪怕是擦拭得再光可鉴人,也难免有我们所无法窥视的邪毒之气缠绕,其名为细菌、病毒。不仅是使用器具,山石雨风、草木树花,甚至是我们自己身上,皆可能隐藏邪毒。正所谓正气存内,邪不可干,康健之人自然无事,可当人体正气虚薄时,此种毒邪一旦触碰伤口,便会感染入体,肆意横行,最终致使伤口溃烂发脓,甚者邪重不救。”

“骨破皮出者之所以十治九死,多是因为救治时操作不慎,内里骨血感染了邪气,此毒从骨入血,从血入心,自然难治。不止是骨,其他外伤皆是如此。”

他所言并非荒诞无稽,甚是有理有据,罗谦沉思半晌,推测道:“如此说,若是能够提前将此邪气祛除,破裂的伤口便可如你所言,以‘缝补法’救治,且不会再发脓溃烂?”

余锦年颔首微笑:“正是如此。”

那药僮听得云里雾里,只道是一会儿邪一会儿毒,一会儿又说这邪毒处处可见、处处可在,连人身上都有,觉得甚是骇人,顿时便想去洗上两回手。

没想到余锦年又说:“只不过,此种邪毒之物并非是寻常净手洗物所能祛除的。”

药僮惊恐道:“那我不是没救了?我昨日抓药,才被刺蒺藜扎破了手指!”

罗谦蹙起眉头,看了那药僮一眼,似乎是斥责他不知礼数。余锦年摆摆手,笑道:“小哥莫怕,之前便说,正气存内,邪不可干。小哥儿你这样朝气蓬勃,只要稍加注意,定是没事的。”

罗谦还想与他讨论一下该如何祛除此种邪毒,却不巧的,店里来了人要抓药。他只好将此事暂放,先与那病人查看药方去,同时吩咐药僮:“小栎,斟茶来。”

药僮名陈栎,说着就点点头,自后面提了一壶茶水,给余锦年倒上。如今他一看见余锦年,便忍不住想起他说的那个邪毒,真是让人害怕,倒完茶便匆匆跑回后院洗手去了。

眼见外面雨越下越大,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住,余锦年也只好安心坐在一旁,打量着前来抓药的父子二人。孩子爹自打进来便一直咳嗽,而他身旁的小子一直攥着他的衣角,观这父子二人穿着,虽不足大富大贵,却也不至于是穷苦人家,可那孩子瘦巴巴一个,嘴角挂着脏兮兮的口水。

他见余锦年瞧他,忙用袖子抹了抹嘴,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余锦年忽地惊疑一声,走近了看了看那孩子,伸手在他脸上摸了下。

“哼!”小子气呼呼的。

孩子父亲也回过神来,转身将男童带进怀里,不问缘由地猛一挥手,将近处的余锦年狠狠推攘了一下,恼道:“你是哪个,做什么?”

余锦年向后踉跄了三四步才站稳,心说这人怎么无缘无故地打人,可转念一想,自己不声不响地去摸人家儿子,人家生气也是应该的,便好声道:“令公子怕是肚里有虫,还须及早施治才是。”

那男人脾气暴烈,横道:“你是什么人,平康药坊我常来,没见过你?”

罗谦正在核对药方,见他二人争吵起来,忙出声给余锦年解围:“此乃老朽门中一学徒。”

男人道:“既未出师,便不要胡说八道!我儿虽不是锦衣玉食,却也从不捡那野食脏物往嘴里送,何来之虫?”

余锦年腹诽道,你没看见,也不代表他没吃过啊。

只不过没等到余锦年反驳,那男童便抬起手,咔咔咬起了指甲。

余锦年无辜道:“你看,他指甲都啃秃了……”若论脏物,哪个及得上小孩子的手指?况且孩童四处奔跑野玩,又不喜净手,说不好就吃了虫卵进去呢。

那父亲似乎觉得很没脸面,抬手朝男童后背拍了一巴掌,吼道:“还吃?!”

余锦年:“……”

罗谦也绕出来,细细查看了那小童,摸了摸孩子的肚皮,又诊他的舌脉,罢了起身看向余锦年,他也是想看看这少年究竟有几分本事,于是说:“小兄弟,你为何说此儿有虫,讲讲?”

余锦年不慌不乱道:“初见此童,见他衣着鲜丽,却面色萎黄、身材瘦小,且嘴角流涎;走近来看,孩子眉骨与侧面上俱有些白斑,边缘模糊,且触手较为粗糙;再看小童眼白,有一处异常蓝点,正常孩子是不会有的。所以我便推测,这孩子肚中有虫。”

他又向那男人问道:“令公子夜间可睡得安稳?有无嘎齿梦呓,易醒易惊?平日又是否常常自言腹中疼痛,时有时无?”

听了余锦年的话,男人脸色微变,低头看了眼自家儿子。这小子是说过肚痛来着,他却没当回事,嘎齿更是夜夜常有,原来真是吃进了虫?!

想过这茬,男人神色顷刻间扭转,恭恭敬敬道:“哎呀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方才可是对不住了,不知小兄弟是罗老先生高徒,失敬失敬……小兄弟千万莫要记过!”

说着又转向罗谦:“老先生,实在是对不住,我儿得靠您医治呐!”

罗谦摆摆手,又问余锦年:“依你之见,可用何药?”

余锦年琢磨道:“肥儿丸可行?”

罗谦迟疑一阵,余锦年还以为他不认同此方,便见他以手掩嘴,避开那父子二人,低声纳闷道:“敢问小兄弟,肥儿丸是何方?”

“……”余锦年这才意识到,这肥儿丸出自《医宗金鉴》,而这书在此世并不存在,他纠结了一会该如何解释,忽地灵机一现,笑眯眯说,“此方乃是晚辈无意间看过的一本奇书所载,是将人参、茯苓、白术、胡黄连、使君子、芦荟,与焦三仙各味,并甘草一味,以蜜合丸所成。”

“好方,好方!配伍精妙,浑然天成!”罗谦奇道,“此书何在!”

余锦年哪里有这种奇书,只好说:“这……晚辈先前逃难途中,不小心掉进河里,没了。”

罗谦显然很是痛心疾首,连连摇头感叹此书的遗失。之后便依照余锦年所说,给那肚中生虫的小童开下肥儿丸方。

送走了那父子二人,余锦年才说:“晚辈记性还不错,尚且记得那书上的其他一些方子。若是先生需要,晚辈俱可告知先生。”

罗谦大骇:“这怎能使得?医之一门,各家之间闭门墐户尚且不及,医方医剂更是唯有父传子、师传徒,你先前的邪毒之说与缝补法,已经是惊世骇俗,老朽又怎可再贪心不足,窥伺你的药方?”

余锦年摇头:“若是药方不能拿来救济世人,那与一张废纸又有何异?”

罗谦闻罢此言,笑了两下,便退后两步,朝余锦年施了一礼,道:“小先生大义!”

不过短短几句,余锦年就成小兄弟升级成了小先生。

两人正争论着,那药僮洗过三四回手,回到前堂,见两人你来我往地躬腰行礼,当真是惊得目瞪口呆,不过他这厢才张了嘴,忽地又“哎呀”痛呼一声。

余锦年注意到他龇牙咧嘴,表情狰狞,不禁问道:“这是怎么了?”

药僮苦着脸说:“之前贪嘴吃辣,生了口疮,本以为这小小口疮转眼就能好了,谁想这两日愈加严重,疼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