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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女提刑(22)

作者: 金重楼 阅读记录

见陈岳居然向易长安深揖一礼,魏亭和小丁两人大惊失色,连连呼道:“大人,不可!”

跟在陈岳身后的田胜一众人脸色都露出了不满,瞪大了眼盯着易长安,似乎她让陈岳揖了这一礼是犯了什么不赦之罪一样;易长安不得不努力将刚才升腾起的那股怒气狠狠压了回去。

好汉不吃眼前亏!现在她是在陈岳的地盘里,也只有先低头再说了!

冷哼了一声,易长安腾地跳下马车:“陈大人的赔罪,下官可不敢当!”

虽然她语气还是有些冲,但是好歹还是肯下来说话了。陈岳倒也厉害,立时就换回了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连称呼都换了回来:“赶着把长安接过来,实在是这里发生了一件命案,试百户张明忠张大人在四日前意外身亡……”

一名锦衣卫的试百户死了?易长安听着陈岳的侃侃叙述,微微吐了一口胸中的闷气:原来陈岳在这起案件中成了嫌犯,难怪要急吼吼地拉了自己过来破案,这是等着想洗刷自己身上的冤屈呢?

易长安斜睨着陈岳冷哼了一声:“陈大人倒是真心宽,这么把我绑过来,就不怕我查个就是你犯案的结果?”

陈岳却神情坦荡地笑了笑:“事情不是我做的,我有什么可担心的?再者,长安在办案上面并不是这种睚眦必报的人!”

“呵呵!”易长安冷冷吐出两个字,强忍住了想糊他一脸的冲动;在办案上面并不是,那就是说在其他方面是了?!总有一日,她绝不会负他这份心思!

易长安进宜园不久,另外一行人马也匆匆赶来了:除了分管定北道的千户袁光华,还有管着苍北道的一位千户钱良海;此外,袁光华还找了榕城府的一名老仵作过来。

因事关锦衣卫内部,所以张明忠出事那天起,他的死亡现场就被封锁了,好在如今天气已冷,陈岳又令人在房间里搁了冰,尸体虽然颜色青灰,放在那里倒也并没有发出什么太大的异味。

不过袁光华和钱良海两位千户进去看了一眼,还是下意识地掏出手帕掩住了口鼻,很快就退了出来。

张明忠被发现时是吊在书房的房梁上的,后来被解了下来,为了查案,简单初检了一番确定了死亡时间后,就搁在了房里那张便榻上没动;遗容自然不会好看。

老仵作名叫许观,初检时就是他来的;这会儿得了允许带着徒弟进去验了尸,易长安也一起走了进去。

尸体两眼紧闭,嘴唇青黑,颈部一道明显斜上的勒痕,因为过了好几天,勒痕已经是一道青黑色,在耳后交叉。

从形状和颜色来看,倒是完全吻合生前上吊时出现的勒痕,地上也倒着一张圆独凳,经过测量那个打了死结的绳套的距离,确实与死者身高相符。

许观的徒弟忍不住低声问道:“师父,这是自缢身亡吧?”

第27章 就是陈岳杀的人

“不可轻下判断。”许观低嘱了一声,仔细从尸身头顶开始查验起来。

头顶无伤,浑身亦无伤痕或抓痕,尸身上并没有多少挣扎的痕迹,仿佛整个过程死者都非常平静一样。

许观不由皱紧了眉头:要知道自杀上吊的人,死之前是非常痛苦的,会出现肌肉痉挛等手足乱动的情况,经常会在身体上造成抓痕;可是张明忠的尸体上并没有这些痕迹……

吊死都能这么安详?这就有些不大对了。

难道这生前上吊,是因为被人投药昏迷后才套上去的?

许观做了几十年的仵作,很快就想到了这个问题;只是尸体从发现到现在验尸已经放了四天,也不知道能不能验出四天前吃过的药物……

心里嘀咕了一句,许观转身跟两位锦衣卫千户大人请示:“请两位大人示下,为查明张大人的死因,能否行开腹之举?”

袁光华看了钱良海一眼,对许观点了点头:“开吧。”

来之前上官也说过,张明忠是锦衣卫堂堂从五品的试千户,总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总得要寻个结果出来!

得了发话,许观连忙和徒弟一起先将张明忠上身的衣物全部褪下,两手先按了按死者的胸腹,突然“咦”了一声。

一起跟进房间的易长安也趋近几步,弯腰凝视着张明忠的尸身,脸上露出了思索的神情。

钱良海忍不住问了一声:“怎么了?”

“回大人,张大人的胸肋……似乎已经碎断了……”许观仔细地又按了按,面色露出疑惑,“只是皮肤表面却并没有出现什么淤痕……”

如果是被外物击打,那胸肋处肯定会有伤痕显现的……袁光华和钱良海互视了一眼,同时发了话:“浇醋试试!”

得了长官发话,许观连忙带着徒弟小心地将张明忠的尸身移到一张草席上,抬到了庭院中。

易长安好奇地跟了出来,见许观先拿皂角清洗干净了尸体的胸肋及腹部,然后裹上原来穿在尸身上的一件外衣,浇淋上煮热的醋,又覆上一席草席,还在尸体两侧燃了两个炭盆。

做完了这一切,许观才躬身行礼:“还请大人候上一个时辰。”

袁光华点点头,在手下递过来的一把圈椅上坐了下来。钱良海也刚要坐下,一眼瞥见站在一边的童世信,有些疑惑地发了声问:“童百户似乎想说什么?”

童世信迟疑了片刻,咬牙上前一步:“两位大人,下官是想到……想到……”

袁光华不悦地皱了皱眉:“说什么就说,吞吐的做什么!”

“是,”童世信看了陈岳一眼,离远了几步,“陈百户会一门内门功夫,不会在体表留下任何痕迹,却能致人体内骨骼尽碎!”

陈岳默然立在一边,面容沉静;易长安却不由暗自咋了咋舌,原来陈岳功夫竟然这么厉害,那她是不是要跪谢刚才动手时陈岳的不杀之恩?

袁光华虽然对童世信这时突然说的话有些恼火,却半点情绪不露,只抬头看了陈岳一眼:“陈岳,你有何话可说?”

陈岳这才上前一步:“回大人的话,下官相信清者自清。”

要真相信清者自清,那他还让属下抢人似的把自己架到榕城来做什么?易长安暗中撇了撇嘴,负手转身又进了那间书房。

绳子在横梁的那层灰尘上留下了一些痕迹,看起来倒也逼真;不过如果是死者临死前挣扎所致,又怎么可能在自己脖颈处或腿上没有留下抓痕?

现场摆得像自杀,却又留下这些痕迹,要说不是故意而是疏忽……易长安摇了摇头,踱步四处转了转。

前几天榕城并没有下雨,书房里没有留下什么明显的足印,就算有,过了这几天了,也早被进出的人给破坏掉了。

易长安仔细检视了一遍,目光落在了书房的那张书案上。

厚重的红木书案应该是用了有些年头了,包浆看着圆润油滑,书案上铺着一叠宣纸,还有一支毛笔搁在一方端砚上,笔尖墨汁已经干涸,砚中的残墨也快要全干了。

易长安不由心中一动:张明忠在死之前是在写字?

庭院里,在书房服侍的下人都被挨个叫了过来问话,一名小厮正在答着:“……亥时三刻的时候,老爷还叫了一碗醪糟汤圆,吃完后老爷继续伏案奋笔疾书……”

伏案疾书?易长安眉头微蹙了下,看了看书案上那一叠宣纸。

庭院中的问话还在继续,却是钱良海的声音:“都亥时三刻了,张明忠还在写什么?”

小厮迟疑了片刻,有些欲言又止,被钱良海一声冷冷的“嗯”字,惊得一个激灵,连忙低头俯道说了出来:“小的、小的听说,那天陈大人与老爷起了争执后扬长而去,老爷一怒之下说、说陈大人是藐视上峰,要、要向上面告他……”

“这么说,当时张明忠写的就是这个了?!”钱良海若有深意地看了陈岳一眼,见没有什么问这个小厮的了,挥挥手让人先把他带下去了,重新又带了一人上来——正是张明忠的贴身长随杨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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