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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女提刑(23)

作者: 金重楼 阅读记录

张明忠一出事,宜园里的人都被分开关押了,就是为了防止他们有串供的机会,不过一直没有提审。

都过了四天了,杨义这会儿才被提出来问话,神情已经憔悴至极,就是精神也快到了崩溃的极点。

看到上面坐着的是两位千户大人,杨义终于忍不住发着抖大哭起来:“两位大人要为我们老爷做主啊!是陈岳,就是陈岳杀了我家老爷啊!”

杨义可是张明忠的贴身长随,难不成是手里有什么确切证据?袁光华不由略微绷紧了脊背:“杨义,你可有证据?”

“是!”杨义连忙擦了一把眼泪,先把那天张明忠和陈岳争执的情形略说了一番,当然是偏向张明忠这边,重点说了陈岳是如何桀骜不驯顶撞上司的,然后才继续说了下去,“老爷一时气忿不过,想要给陈岳一个教训,就去找了春醉楼的……”

立在陈岳身后的魏亭实在忍不住,气得狠啐了一口:“原来那些春醉楼的女伎真的是你们找来的——”

陈岳猛然回头瞪了他一眼,低斥道:“住口!大人正在问话,哪有嘴的地儿!”

魏亭虽然气极,却也不得不咬着牙闭了嘴。

袁光华这才咽回了刚才已经到了嗓子眼儿的话,继续看向杨义:“然后呢?”

“那些女伎被赶了出来,”杨义回忆着那天晚上的情形,“不过据为首的雪媚儿说,应该是陈岳觉察到了不对,所以才将她们全赶了出来。”

第28章 房中术梅瓶

“那这和你说的陈岳杀害了张明忠又有什么关系?”袁光华紧紧盯着杨义直击关键点。

“定是陈岳发觉了这事,心中生恨,所以这才在半夜偷偷潜入宜园,杀了我家老爷泄愤,还故意伪装了老爷自杀的现场!”杨义连连磕起头来,“两位大人明察秋毫,一定要给我家老爷雪冤啊!”

如果不是张明忠已经死了,袁光华现在真想一脚踹到他脸上去!他还真有脸了,这么些年都在试千户的位置上毫无建树,手上没有寸功,居然还想厚脸皮地据陈岳的功劳为己有?

被陈岳拒绝后,不思羞耻反以为怒,还用那些下流手段想把陈岳拉下水——这种人就是不死,今后袁光华也绝对不想让他再呆在试千户这位置上了;没的给他定北道这一片丢丑!

苍北道的千户钱良海自是乐得看戏,瞥了一眼陈岳问道:“陈百户,你说可有此事?”

陈岳不急不缓地一拱手:“钱大人,是夜下官与一众兄弟设宴洗尘,虽然觉得春醉楼女伎过来那事不对,但是并没有想到张大人身上去。”

言下之意,就是杨义实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而且杨义所说的,也根本就是他的猜测,一点实证都拿不出来。

杨义不由急了起来:“两位大人,陈岳一向狡诈,那天刚回榕城就遇到这样的事,他怎么可能想不到是我家老爷出手?当时还是童百户亲自去的春醉楼找人,以陈岳的能力,事后只要略一追查就能发觉——”

站在一边的童世信心里猛地一跳,暗骂了杨义一句“蠢货”,却不得不装着一脸愧怍的模样跪了下来:“大人,当时实在是张大人气得狠了,非要给陈百户一个好看,令下官去办理此事的!下官也是苦劝不得,这才……”

“这才帮着张明忠去做这美人局,设下笼子来套人?”袁光华厌恶地看了童世信一眼,语气讥讽。

谁也不是傻子,童世信是试百户,要是拉下了陈岳,就很有可能当上百户;如果不是打着这个如意算盘,童世信何必那么捧着张明忠?只怕在这事上并不是“苦劝不得”,而是踊跃为之吧!

童世信脸上胀红一片,顿时说不出话来。

钱良海轻咳了一声:“童百户先起来吧。还有几个下人,等我们先一并审问了再说。”

童世信这才讪讪站了起来。易长安在书房里听着下面的问话,发现其他几名小厮答得都没有什么新意,重新又在书房里转悠起来。

张明忠的书房颇大,并不是用博古架隔开,而是实实在在修了一面墙将内间休息室和外面隔开,不过墙壁并不厚,只是一堵薄木板而已。

易长安轻轻敲了敲那堵薄墙,伸手撩开了门上的一道金线锦帘子,进了里面的休息室。

在她进来之前,整个房间都已经被袁光华和钱良海带来的人搜过一遍了,并没有什么发现;所以这会儿只留了一个人守在房间,由着易长安四处查看。

薄墙的这一边也是一架博古架,上面搁的一些玩意儿较外面架子上的更精致一些,也更……

易长安目光扫过架上搁的一对儿玉制小人儿,微微愣了愣,等看到架上还摆了一副绣着“小姑窥春”的精致插屏,易长安已经有些了然了。

咳,这间书房内室,看来并不光是用于看书累了休憩所用嘛……

张明忠的正妻在燕京,只带了几名小妾到榕城来,想来也是过得滋润着呢。易长安仔细查看了内室的床榻,并没有什么收获,一过床边的矮桌上,搁了一只白瓷小碗。

易长安凑近闻了闻,虽然味道有些不太好了,不过也能确定这只碗正是当夜张明忠叫的那碗宵夜——醪糟汤圆。

碗勺上都没有留下什么不用仪器就能看出的痕迹,易长安遗憾地一转身,目光却被一只一人多高的大肚梅瓶吸引住了。

梅瓶搁在博古架尽头的墙角处,离墙壁的距离并不宽,上面烧制的花纹竟是一男一女演绎着素女经上的房中术九法,什么龙翻、虎步、兔吮毫的,也不知是哪位大家的作品,图像描绘细腻至极。

这样的梅瓶在市面上所见不多,多是因为订制才特意烧制出来的。跟着易长安进内室的那人见她对这梅瓶感兴趣,想到这位如今还正是少年郎,轻笑了一声,知趣地继续退回外间去了。

易长安却像是被那件梅瓶吸引住了一样,急步走了过去,仔细打量起来……

外面的问话已经接近尾声,就连张明忠带来的几名妾室都叫过来问话了,几名妾室那天夜里都是呆在自己的院子里没有出去过。

这一点除了那几名妾室的证词,还有一众丫环婆子也证明了,不过其中还有一个名叫小怜的妾室因为这几天一直生病不起,没能过来接受问讯;但是她院子里的一众下人却是都证明了小怜那天晚上就因为感了风寒早早歇下了。

一个时辰已经过去,得了袁光华和钱良海点头,仵作许观揭开了草席子,打开了先前用衣服包裹的尸身。

尸身依旧呈青灰色,胸肋断处并没有任何淤黑的伤痕显现出来;先前童世信的话不由自主地在众人脑中回想起来。

“开腹详验!”袁光华语气微沉地发了话。

许观立即取开了尸身上的衣物,持刀从胸线上直划下去,手法倒是极为熟练,很快就把尸身的胸腔打开,划了几下将胸口的肌肉轻轻翻转开,露出了只被骨膜连着的几块肋骨——有三根确实是碎成了几截,其中一截明显是刺入了肺部,胸腔中还积着一滩凝固发黑的血液。

一众锦衣卫的缇骑中不由出现了一阵窃窃私语:“看来真是被内功震断的……”

这种内功可不是人人都能达到的,与张明忠有怨的一众人等中,也就数陈岳能够做到这一点了。

就连袁光华都疑惑地极快扫了陈岳一眼,心中微微叹息一声:哪怕真是陈岳做的,要是手脚做得干净一些也好啊……

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莫名地有一种压抑的气氛在庭院中弥漫开。

易长安却在此时走了出来,低声跟许观说道:“还请许仵作把胃囊也剖开看看吧。”

胃囊自然也是要剖开的,只是都四天了,就是当时曾经服过什么药,这时只怕也验不出了。

许观小心切下尸体的胃囊,搁在一只矮几上一刀利落划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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