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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不想和摇滚乐手恋爱(36)

作者: 粉红蜘蛛 阅读记录

“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你知道我该怎么办吗?”我反问道。

答不出来,他的胸口起伏着,他垂下眼帘说:“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换个地方吧。”

“不用换了,我的话说完了。”我不假思索地拒绝道。

“我们去搭摩天轮吧,你从前不是一直都想搭的吗?”他的语气软起来。

300元20分钟的玩意儿,他现在说去就去了。

真是今非昔比。

我讽刺地笑起来:“现在已经没有意义了。”

“走吧。”他说道,站起来伸手就要拉我的手。我原是想往后躲闪,无奈已经迟了,他一把将我手腕扣住了,将我从座位上拉了起来。我仍是不想妥协,坚持着不愿意走。他手上的力气不大,但却很执拗,就像是永远也甩不掉的钳子。

周围的人已经向我们行注目礼,店员见状立马慌慌张张地小跑过来,委婉地说道:“两位,结账……”

何星楚从裤兜里掏出两张红色的钞票,按在了桌子上,这原本是个帅气的动作,他却做得格外不流畅。

他总是他,什么都没有改变的他。

我一个晃神,被他有机可乘,就被拉离了原地。我也不好意思被在场的男男女女们看好戏,只好半推半就地被他拉着往门口走去。在走出去之前,我依稀听到讨论声:“那不是‘蜉蝣’的主唱吗?”

我的心咯噔地,像被狠狠地敲了一下。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吗?那个曾被扫地出门的人,现在已经成了公众人物了吗?

何星楚也显然听到了那议论声,连忙低下头掩饰着。

而我,还在惊愕中恢复不过来,几乎是任他摆布走过了宽阔的马路,朝近在眼前,却又永远不知道在哪里的,闪着七彩的光的电视塔疾步走去。

他一气呵成地不停往前走,甚至不看人,也不看车。我的手有点被抓麻了,步伐凌乱,毫无自主性。

去电视塔的路倒是宽阔,车和人都少,我们从前也曾在这里散步,研究新建的创意产业园区门口那些不可名状的雕塑。现在我们什么都来不及欣赏,什么都无心去看,足足走了二十分钟,才走到电视塔底下。

买票的期间,他放开了我,我没有逃。

附近玩耍的孩子真多,或旋转着发光的竹蜻蜓,或踩着闪光的直排轮,或吹着反光的小泡泡。一切都在闪闪发光,令人头晕目眩,不知所向。我从买票的队伍,移动到等电梯的队伍,电梯门一开,我就像一股流水中的一颗小水滴一般,被吸入了狭小的观光电梯里。

电梯里人与人之间都变成了零距离,我被挤到了最角落处,而他被挤到了我的最近处。从前在逼仄的地铁里头,他也总是一只手撑在我跟前,把周围的人都挡住的。

距离太近了,我转过了身,让自己背对他,面对玻璃外的夜景。

繁华都市,从高处看更迷人了。

电视塔的摩天轮是斜切面的,严格来说并不是完美的摩天轮。因为你甚至很难判断自己是否到了最高处。情侣在摩天轮的最高处接吻,就可以获得幸福,因为幸福犹如在天空中,而此时二人离天空最近。从前我们也曾讨论过这个话题,也曾半开玩笑地约定,要是坐上了摩天轮,就要在最高处接吻。

可是今天,我们是不可能接吻的。

坐到了摩天轮上,工作人员见我俩气氛有些不对,也没有往我们包厢里塞人,爽快地把门关上了。我们并排坐着,鸟瞰着这城市叫人心醉神迷的景色,一时半会什么话都没有。

宝贵的二十分钟,在沉默中过去了五分钟。

“对不起。”他低头注视着自己的双手,突然软软地说道,在夜色里,在缓缓的轨道上,人也许就能示弱,就能服软了,“拉黑的事,是我一时冲动。”

“但是你可以再次申请添加回来的。”我回敬说。那个红色小叹号给我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为什么?”他难过地反问,“为什么总是我先低头?在这件事上,我明明是受害者,为什么?”

“那好啊。”我忍住心里的疼痛,“那你就别低头,继续扮演你的受害者角色,现在也别低头好了。”

他没有再回嘴,但是身体不再远离我,而是半倾着面向我,这也是他服软的表现。我知道这晚上我们无论怎么争吵,他都不会让事情更糟,他在面对我,他在抓紧我。

我也软起来,说:“你以为我很开心吗?我就不煎熬吗?”

“你会后悔。”他垂下眼帘,轻轻交握双手说,“你会懊恼有我在,不然你就可以从那些A、B、C里随便那个都比我好的,选一个,开展幸福的生活。是我在拖着你。”

我抬眼,看见他失神的脸庞,那落寞的神情。我那么清楚,我那么喜欢他,我何曾真心想过他拖累了我。但是爱,肆意去爱,就是会选择这种伤害人的方式,仿佛是身不由己地。

我说:“是啊,我很后悔,当你把我一个人扔下的时候,我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把头埋起来说:“我只是太辛苦了,我背负着几个人的命运,我在低谷,我不知该怎么办。”

我还想说些什么,这时包厢的门又重新打开了,原来我们又回到了原点。工作人员笑眯眯地等我们下来,却看见我们的脸红红绿绿的。

“对不起,我们再坐一趟,票我一会儿补,不好意思。”何星楚对工作人员说,啪地又把门关上了。

“有钱真好呢,好几百一次说再坐就再坐。”我不留余地地讽刺道。

有钱怎么了?有钱老娘也不一定赏面要跟你坐。

“不是你一直都追求这样的吗?为什么现在反过来指责我?”他冤屈地气愤地辩白道,无力地倚靠在椅背上。

是的,总是占上风的我,可以否定他的任何。

新的一圈又行走了五分钟,景色再一次在无声中重复上映。

我趴在包厢的栏杆上,死死地盯着渐渐褪色的,变得不再独一无二的景色。那些互相指责,针锋相对的话也已经一吐为快,我的心里却依然苦闷着。心里的创伤、生活轨迹的变化,无一不在伤害这段感情。

现在我越是能回忆起我所承受的痛苦,我的昏天暗地,我就越能想象他的日子,虽然他不会说,也不会有人替他说,但我很清楚。自尊心使他不能败露,不能示弱,就像他的乐队,无论遇到什么难处,他从来都只会以欢乐的方式去表演,从来只想笑,只想胡闹。

懂他的我,应该知道他在出租车上会哭,在家里会失眠,拿起乐器会发呆,去酒吧会喝醉。懂他的我,就不应该只知道赌气和讽刺。懂他的我,就应该学会细细密密地缝补,而不是让缺口越来越大。

再怎么说,事情的起因,总归是因为我的背叛。

“对不起。”我对着玻璃,一字一顿地,诚恳地说道,“最开始是我不对。”

说着,我的眼泪终于还是掉了下来。

泪水一旦缺堤,就再也止不住了。

他斜倚在那里,别过脸去掩饰自己。

但啜泣声出卖了他。

我们都哭了,在摩天轮的最高处。

作者有话要说:老天,吵了一章还没有吵完,你们有完没完!

所以下章应该能吵完了,掩面~~

第 34 章

从摩天轮下来,我们都没有了要吵架的气焰。

但是,心里的疙瘩还在,那透不过气的苦闷感还压迫着胸腔。我们漫无目的地从电视塔往深处走,走过了陌生的居民区,走过了深巷里的小店,走过了安静的花坛,坐到了路边的长椅上。

这长椅在天蒙蒙亮时,会坐着晨运的老人;在朝气蓬勃的上午时分,会坐着啃面包的家庭主妇;在烈焰的正午时分,会坐着俏皮的学生;在休闲的午后时光,会坐着逛街歇脚的女孩子……现在,正坐着一对无处安放的情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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