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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启珊(11)

启珊笑道:“晚上去大门酒吧喝酒吧。”

张社答应。

凌云飞有一时的失落。

那个女子,年纪是大了,但是完全看不出来她脸上的沧桑,她也创过业离过

婚,但那一切不知为何,没有在她脸上流下苦与痛的痕迹,嘴角的微笑,不错是有

点涩,不象少女“哈哈哈”去到那么尽,但眼睛里的通透还是有一丝俏皮。

凌云飞忍不住问:“那个张社,他爱你吗?”

启珊要想一下才能回答:“应该算是爱吧?”

凌云飞道:“那么,你爱他吗?”

启珊回答:“不爱。”

那么干脆利落,凌云飞不由得诧异:“为了什么?”

启珊半晌答:“他做事没有原则,没有道德底线。”

凌云飞想不到会得到这样毫不留情的答案,张社为启珊痴迷,大家都是看在眼

里的,想不到在启珊眼里,张社如此不堪。

启珊看到凌云飞眼里的诧异,她立刻后悔了,真的张社是她的朋友,虽然张社

本性确是如此,但张社对她好,这就够了,她为什么要对着一个年轻的男孩数落张

社呢?

是闷在心里太久了吧?

原来她对张社不是没有怨愤的,那怨愤埋在心里,象个脓疮般,已经肿涨冒

头,只要轻轻一碰,立刻破裂涌出脓血。

启珊低下头,沉默。

凌云飞呆了一会儿,终于回过神来。

这个女人,这样大的年纪,还这样爱憎分明,还这样固执,要求自己甚至要求

朋友活着要活得有原则。

这样天真。

因为天真,所以可爱吧。

凌云飞终于看到启珊的弱点,他忍不住伸手去抚了抚启珊的直发:“可是,你

还当他是朋友。”

启珊笑:“杨杨同我说,一个人是好人坏人不重要,只要对你好,已经够了。”

再笑:“你看,都什么时候了,我还在背杨杨语录呢。”

凌云飞道:“杨杨是瞎子。”

启珊道:“知道人为什么会得雪盲吗?眼睛缺乏刺激,会失明。杨杨是艺术

家,生活若无刺激,他会死掉。”笑。

凌云飞没见过那样的笑,如同一杯香浓的咖啡,苦是有点苦的,但加足了糖与

奶,苦,只会更有味道,更可口。

凌云飞在这一刹那爱上了启珊,她那样天真,又那样从容淡定,她好象什么都

明白,却又坚定地守着自己的一点点痴妄一点点固执。

启珊捧着头:“一个下午,怎么打发呢?”

凌云飞想了想,启珊是有钱人,去到哪里玩不得,想是也玩够了,再说,他是

个穷小子,也实在陪不起有钱的大姐去玩钱,于是笑道:“乒乓球会吗?”

启珊笑道:“你呢?你会吗?”

凌云飞道:“略玩过几次。”

启珊摩拳擦掌:“好,就去玩乒乓球。”

一个闪电般的下旋球几乎擦网又几乎擦边,呜的一声落在地上,凌云飞还没来

得及站稳,被这球一吓,还没反应过来,以为只是启珊运气好罢了。结果接下来的

二十一分,不是正手擦边就是反手擦边,差不多每个球都落在凌云飞左右两边的桌

角上,一半接不到,一半接到了却以奇怪的轨迹,忽地斜斜飞出,忽地滚在台子

上。

凌云飞这才知道自己遇到高手,十比零时,他还不服气地想追上来,后来只希

望自己不要输得那么惨,被个女人剃光头那多难看。

这一局,二十一比一结束,那个一,是因为启珊发球不过网。

凌云飞脸涨得通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累的,年轻小孩子,喘着气:“过一个月

咱们再比。”

启珊笑笑:“一个月?我打了十年了,你正经要练几年呢。”

两个人在体育馆门口买了汽水喝,身上都有汗味了,启珊不禁笑道:“让我想

起从前,上学时,同杨杨买一瓶汽水喝。”

启珊叹口气:“这手球,还是杨杨教的呢。”

凌云飞忽然明白,启珊生命中缀满了对杨杨的回忆,如果他不出声阻止,两个

人的约会,会成为杨杨纪念大会,凌云飞微微笑道:“让杨杨歇一会儿,他已经打

了不少喷涕了。”

启珊笑,知道小凌的意思,闭上了嘴。

傍晚时,凌云飞告辞。

启珊坐车去大门酒吧。

灯光昏暗,大厅中央的探照灯缓缓地划过来划过去,启珊坐在吧台,要一杯镙

丝起子,喝一口,酸甜,落下肚,却火热。

启珊转过头来,看见一个人,那一瞬,真是万种滋味在心头,那一杯镙丝起

子,打开了五味瓶。

是杨杨。

杨杨就坐在不远的吧台一角,正举起杯,向她微笑。

启珊苦笑,是巧合?还是张社又来安排她的命运?

杨杨过来,在她身边坐下:“张社一会儿就来。”

果然是张社。

启珊苦笑:“你呢?你怎么来这儿?”

杨杨道:“张社说带我出来散散心。”

启珊笑问:“怎么?你闷吗?”

杨杨看着启珊:“启珊,若我后悔,你能允我回头吗?”

那一个“能”字,差些没冲口而出。

真的,回来吧,启珊可以闭上眼睛,假装一切没有发生,既使内心永远不原

谅,但启珊可以闭上眼睛,假装杨杨从未离开,假装杨杨一直爱她,既使他与她之

间会永生永世有一种吃饭吃到砂子的牙砑的感觉,启珊可以忍受,因为深夜孤灯一

盏,来来回回屋子里只有自己的脚步声踏来踏去的感觉太凄凉了,只要可以结束这

种生活,什么代价都值得

是一种想哭的冲动阻止了启珊。

因为眼泪马上就要流下来,而启珊不想让杨杨知道她的委屈。

她一开口,泪水就会流下来。

所以启珊默默地扭开头,没有出声。

杨杨喃喃地:“我变成了一个可笑的人。好象是离家出去玩的孩子,走过了

路,一下子找不到自己的家,无限凄惶,在别人眼里,却只是活该。”

启珊的理智慢慢回头,镙丝起子的效力慢慢消退,启珊回过头,问:“那么,

杨杨喃喃:“孩子……?”

杨杨的脸上露出迷茫,是的,孩子,这下子,杨杨真的再也回不了家,因为有

一个孩子需要他来撑起一个家。

启珊道:“杨杨,回公司来吧,别闹义气,你回来,对公司,对你,都好。”

杨杨无语,坐了一会儿,他说:“启珊,即使我不再爱你,我会永远记得你,

怀念和你在一起的日子。”

启珊答:“我也是。”

杨杨离开。

爱或者可以象煦日,温暖舒适,却不会象空气永恒存在。若你满足曾经拥有,

那很好,爱就象煦日;若你会蓦然回首,追忆似水年华,那么,爱是一把钝刀。

但是,不论结果如何,爱过,在相爱的时候,爱着的感觉是美好的美妙的,天

下之大,别的事物,别的好感觉,无出其左。

张社赶来,见启珊独坐无相亲,已知杨杨碰了钉子,立刻过来陪笑:“杨杨烦

到你了?”

启珊挑起一只眉毛:“你这算什么意思?”

张社道:“我见杨杨有悔意,你又那样留恋同他在一起的日子。”

启珊讽刺他:“做小型上帝的感觉真好。”

张社问:“你拒绝了他?”

启珊黯然:“不,他并不真的想回头。”

张社问:“他没背根棍子,跪在地上请罪吗?”

启珊笑了:“他只是把棍子收起来,问我‘要是我不打你,你会谢我吗?’”

张社说:“靠。”

酒过三巡,启珊大着舌头:“我要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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