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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艾莉(36)

作者: 得久 阅读记录

司机立刻照做,顿时车外光明一片,狼群攻势减弱,发出退怯地“呜呜”哀嚎声,其他车也立即跟着打开大灯,一刹那,天地恍若白昼,狼群渐渐后退,停止进攻,裴辎重瞧准时机,立即对前面的司机说:“加速冲出去,试着甩掉我们上面那只,它是头狼。”

司机似乎也看到了生的希望,积极配合,一个漂亮的漂移大转弯,成功将头狼甩脱。狼群看到头狼倒下,一哄而散,仓皇逃离。头狼被狠狠的甩下车,跌坏了腿,一时无法逃走,被后面追上来的车活活碾死在这漆黑的荒郊野外。

“这次劫难之后,我再没把他当成个孩子……之前我还以为他的沉默寡言和老成持重只是因为过早地遭遇变故所致……但事实上,是我根本没看懂他……”

“他可真酷……”艾莉想象着当时惊悚的场面赞叹道。

“不只这么简单,”二爷眯细着眼睛,一径望向远方,“在他的身上,四时之气皆备:可生之,可杀之,可翻手云,可覆手雨……这样的才能,只在乱世才有啊。”

她用脚来回踢着地面的石头,问:“二爷,当年……裴家老爷子为什么要将他送走呢?”

“这个又说来话长了……”

裴家百年的基业,是从裴永年开始。他是个一等一出色的人物,拥有超乎常人的过目不忘之能,什么东西只要在他眼前走一走,便纤毫毕现,清清楚楚。他将这样的天分用在赌场上,为裴家赢来了一个天下。据说,一个家族若是能出现这样一个人,那是因为他独自霸占了上下几代人的福德智慧。

裴啸天以为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人了,没想到,他竟在自己的孙子身上,再一次见到了奇迹。他亲眼看见裴辎重将一盘不小心打烂的棋局按照原样摆放好,并且准确地回答了他对他的试探。他指着棋盘某点故意说缺了一个棋子,谁知裴辎重非常肯定地说:“爷爷,你记错了,之前的棋盘上共有177个子,一个不多,一个不少,您可以再查查。”

裴啸天吃惊的望着对面的林圆恕确认:“那孩子刚才只看了一眼对吧?”

富有阅历的裴啸天深知慧极必伤的道理,从那天起,他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珍惜爱护这个孩子身上的东西。可人算不如天算,家里还是出了事情。由于当时事件尚未查明,一时流言四起,众说纷纭,有人推测可能是仇家买凶造事,有人猜测可能是裴简林勾连外势力生起祸端,更有一些人在裴辎重的生辰八字上做起文章,说他命硬带煞,生生克死了自己的父母。

面对横生的变故,裴辎重不哭也不闹,他只是不吃饭了,就算使用强硬的手段逼他吃下去,也会被他吐出来。他四天不吃任何东西,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大家这时才明白,他是想饿死自己。

裴啸天看着几乎奄奄一息的裴辎重,无比痛惜,有个声音在他心中一次次地重复:决不能失去他,决不能失去他……

在裴辎重绝食的第五天清晨,一道阳光斜射过窗子,照在他的身上,他竟微弱地睁开了眼睛,像是在告别:“爷爷,你放我走吧。”

裴啸天紧紧握住他的手:“孩子,你听着,我不准你走,你父亲已经离开了我,你必须代他留在这里,留在裴家,这是你的责任,不能逃避。”

为了保住他,裴啸天反复斟酌考量,不久便决定让林圆恕带着他离开这里。

“他爷爷这么做,可谓用心良苦。这样,一来可以避免歹人的迫害,二来可以免于流言的中伤,而最重要的还是让他免于仇恨的侵蚀,不致偏激。”林圆恕说。

“后来怎么样了?”艾莉问。

“后来我们就到了这里,直到他十八岁。”

“他在这里过得怎么样?”

“还不错,安安静静地读了十年书,他心智的承载力非常强,读起书来非常快,而且读了就能背。”

“难以想象。”

“有些人的天分就像是奇迹,根本没法子解释。”

☆、Chapter 29.喂,你在哪儿呢?

费艾莉来这里的第五天,乌云散去,太阳金色的光束从云朵间投向湿漉漉的世界,到处都金光闪闪,焕然一新。

她的手臂夹着一本书,斜倚在书房门口的廊柱边,与这乍现的阳光不期而遇。她有些惊讶地转身向外寻去,顿时竟生出一丝感动。春天来了,她觉得自己遇见了最好的阳光。

她陶然地望着小楼外的一片春光,有个人,同样被阳光引诱,在她背后正出神地望着她。

忽地,她回过头,朝他微微一笑。

他的嘴动了动,好像在说:“有你,真好。”

这几天,可把邵帅忙得够呛,一伙一伙的老友,一顿一顿的大餐,各种玩耍,各种嗨皮,这种超然物外,放浪形骸的洒脱,一点儿也不像憋着劲,受着伤,一心要钻牛角,追姑娘的二傻子。

看着邵帅波澜不惊,清风明月的样子,董达大先沉不住气,受不了了,逮个音响轰隆,人声鼎沸的场合,提醒道:“我说,你忘了点事儿吧?”

“什么事儿啊?”邵帅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果子酒。

“你不是嚷着要追回费艾莉吗,难道是我理解错了?”

邵帅调整了下姿势,让自己坐得更舒服,“没错。我呀,我这招儿叫欲擒故纵,能凸显我的神秘感知道不?要让她时不时地想起来,惦记一下。”

“这么玄的计策我不懂,咱来点儿实际的,她住哪儿你知道吗?”

“不知道,不过别着急啊,我行李不是知道嘛。”

达大使劲拍了下大腿,杯子里的酒差点就泼到旁边的人,竖起拇指,“哥,还是你套路深。”

邵帅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远没有他表面上的那般自信淡定。其实他跟阿大吹牛呢,他没底着呢,他闹心,费艾莉怎么还不给他打电话啊,这都几天了,他到底有没有想起他啊……一想到这里他就不能好好地喘气儿了。

这天,他去探望外公,又来到那条小巷子,他就是在这里第一次撞见的费艾莉。

他按照那天的情节重演,转过了巷子口,就是两堵围墙夹成的一条长长小路,有个女孩儿梳着苹果头在那里吸烟。她一手夹着烟蒂,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她那副无所谓,略带慵懒的神态仿佛在向整个世界抗议,好似在说:无论她把自己活成什么熊样儿,多么一塌糊涂,她都不在乎。她不在乎别人的嘲笑、白眼儿和议论,她就是她,最孤独的一种存在。

他不知道在她身上都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他被一种孤独所深深吸引。

他从巷子的一边走向另一边,一遍一遍。他甚至一想到后来她被她爸修理得很惨的样子就会发笑,可,一阵西风吹过,她在哪儿呢?为什么这里再也寻觅不着她的影子,他又是多么迫切的希望,就在下一秒,小路的尽头,她像听到呼唤般神奇地出现,然后一脸意外地对他说:“耶,你怎么也在这儿?”

他有些慌忙地掏出手机,摁了一个号码,嘟嘟的茫音之后,他听到了她的声音:“你好。”

他的声音有些微的颤抖:“你在哪儿呢,我怎么找不着你了?”

她那边有片刻的停顿,应该是在找适合说话的地方,不一会儿听见她说:“我出门旅行了,你又有什么事儿?”

邵帅控制住凿墙的冲动,说:“狠心的家伙,你不怕冻死我啊?”

“大少爷,您应该不差那么几件儿衣服吧。你的行李箱还在我爸车里陈尸呢,你打他电话就行。”

邵帅记着号码,发现还是原来的号没变,他手机里现在还存着呢。

“你不是自己出去的吧,和谁一块儿呢?”

“和我男朋友呗。”

“挺好呗?”

“嗯~可快活了。”艾莉说“嗯”字时还故意抖了抖发音。

“小样儿,你再给我嘚瑟,信不信回来我就给你搅和黄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