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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同人)【神莫】水问(7)

作者: 璃光 阅读记录

智者不该多情,而情绪积压经年累月的结果,连发 情绪的形式几乎都忘了。他是抱著怎样的心情为君姊之死而悲痛,又是抱著怎样的心情为泪痕之死痛哭不止?

如今,却有人愿意接纳这样的他,把他放在心里最特殊的位置。

你教我该拿你如何是好呢,神无月?

「还请先生多加提点。」神无月无奈一叹,放弃了似地开始爬梳丽人那一绺绺乌黑如墨丽柔如缎的发,「难不成是中原的援军。」

「算是。」

「喔?能否透露一下有多少人马?」

「一人。」

「一人?」神无月再次怀疑起自己的听力问题。

「有此一人,可抵百万大军。还请武魁大人拭目以待。」待在神无月怀里的召奴挪了挪位置,头靠上神无月颈部。

「召奴?」

「我休息一会,一刻钟後叫我。」不知怎的他突然非常想睡,困意铺天盖地袭来,眼前蒙 一片如起大雾。或许是心情放松之故吧。

「我知道了。」神无月脸部瞬间石化,语气僵硬。

美人在怀固然为人生一大乐事,但就某方面而言亦为痛苦之源。看得见碰不得的心酸,有谁明白?

事後回想,神无月真觉自己是脑袋一团泥的蠢才,不过是美人在怀罢了,却糊里糊涂摆错事情重点。直至入夜,中原第一人气势万钧踏步而来,天地震动树倒人惊,他知道中原第一人是个和尚,却从没想过会是个有一双美丽凤眸的出家人,与其所负的深厚武学不甚相称的秀逸面容,神圣而柔雅,然那频频射向他、带有审视打量意味的凌厉视线,让他想催眠自己一切都是幻觉亦不得其法,侧首瞥见丽人愈见开怀的安心笑靥,神无月顿时生起一丝丝的悔意。

真的只有一点点而已。

──在惊恐错愕之外。

金光闪闪瑞气千条,化光进入栈冥鬼屋的一页书拂尘一甩,极招摧发,一刻钟不到便炸烂了荻少将的家,阴森阒暗机关遍布的鬼屋转瞬便成废墟一片,鬼之瞳手到擒来。草一色目瞪口呆,小樱花以不变应万变,莫召奴眉开眼笑,唯神无月哭笑不得。

好歹南武魁亦属先天之流,怎麽一个刀劈怒江都让草一色质疑老半天?连眼下召奴敬佩之中隐怀的孺慕之思,与得知他身份时樱唇微启难以自抑的惊讶,一丁点也经不起比较啊。

人家中原先天是挟雷霆万钧之势现身,行止间尽是威严赫赫,无人敢撄其锋;而他这素来视轻松自在为最高原则的南武魁,自中毒後便轮流被草一色和召奴调侃来调侃去,兴致一来,两人甚而联手出击,让他不知是该让丽人早点瞧瞧他的男儿本色,还是默默诅咒与丽人系出同源的草一色?

念及此,神无月火气顿生,几缸醋喝下去,大气也不喘一下。他著实无法忍受有人可能比他还了解召奴这回事,理智上明知这般呕气毫无道理,像个跟小樱花没两样的幼稚孩童,却无法按耐自己的情绪。

可是,面对清圣庄严的前辈一页书,神无月顿时醒悟,原来做先天也是门学问。单论武力,没中毒的他不见得会输,然一瞪眼就把他吓得皮皮挫的一页书,绝对属於此间的佼佼者──做先天不难,做个让人一眼可辨绝不怀疑其能为的先天可不容易。

神无月完全不怀疑一页书清秀皮相底下的强悍,他也知道一页书和随性惯了的他不同,以正道兴衰为己任,刚强正直,嫉恶如仇;但若前辈再这麽认真地以他难以承受的专注目光直盯著他看,他很可能会开始考虑挖地洞钻下去的可行性。

对於一页书开尊口对自身功体的称赞,讲得神无月是有了面子虚了里子,冷汗冒不停。表面盛誉有加,暗底波涛汹涌,教人摸不清其意欲为何,一个弄不好,只怕又会替情人添麻烦──仔细想来,召奴和素还真乃结义兄弟,做为中原正道大家长的一页书,岂有不识莫召奴之理?说不定因素还真之故,还对这後生晚辈疼爱有加┅┅

他好歹也是与北军神齐名的南武魁,面对亲家长辈的考验,怎可退缩?

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不多时,他的注意力便转移至嘴巴吐不出象牙的某开花植物上。

「听说君夫人是被自己的小弟害死,不知莫召奴对此有何感想?」

客观来看,樱千代也是个东瀛少见的美女,可她年轻气胜不知分寸斤两的自傲行径,将她本来面目扭曲得惨不忍睹。

神无月知道鬼祭家有个脱逃在外的少主,却至今方知此人名为鬼祭宗煌,且为君夫人所生!如此推算,莫召奴与宗煌不就是甥舅?

难怪召奴会这般竭力护他周全,不到最後关头绝不吐其下落,为此即便要杀太岁亦在所不惜。算来,鬼祭少主也是召奴如今在世,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了,怎能让他落入八歧太岁那疯子手中?

在东瀛,君夫人之死一直是团谜,鬼祭政权一个劲地把责任往召奴身上推,过分的极切反而显出其欲盖弥彰的破绽。

早在他认识召奴前,他就不认为这件事是召奴的错。然小樱花今日之举,倒真让他看清了东瀛子民的愚昧!

草一色不假思索出言反击骄傲的樱花,为那多愁易感的丽人回护,可召奴的回答却出乎在场众人意料之外,连趾高气扬的小樱花一时间也呆住了。

「没错。」

没有否认亦无辩解,飘忽低回的嗓音无丝毫犹豫,担下一切。

一如神无月中毒那天,身陷重围的召奴义无反顾背起他,不顾身上累累伤痕,拼命杀出敌阵,誓死不肯交出他以求自身安全。

至今神无月才真正明了,召奴担下的,其实不只有他的天。

「莫召奴!」草一色急唤一声,却见莫召奴回给他一个哀戚的笑,无影无形的悲伤若无主幽魂纠缠不休,可那凄凉的唇边依然是艳色不减。

「没关系。君夫人真是被我害死的。」凄清孤绝的神态依旧动人,就算这种时候召奴的武装仍是牢不可破,冷静自持的表象毫无破绽,但神无月看得出来,人儿不经意流 的脆弱,他悄悄将之捕捉,小心收放心底深处。

那晚的谈话是如何结束,众人又是如何散去各自寻处安身,神无月的印象模糊得彷佛从没经历过这事似的。

然他始终无法忘怀,召奴那双孤寂的眼。

孤寂凄楚,苍凉悲怆,无怨无悔的闪烁星眸。

乡间旷野,无处觅食,只得暂借荻少将存粮以祭五脏庙。不过,虽然解决了食材问题,谁来烹调又是一件大任务。一行人坐在残破的鬼屋庭院,桌椅都搬好了,只差一桌热腾腾的佳肴。

一页书就不用说了,没人有那个胆敢麻烦「前辈」下厨;荻少将沉浸於哀悼心爱机关的伤痛之中,迟迟回不了神;小樱花武功平平做菜功夫更是差到不行,一盘青菜给她炒成黑炭;草一色一句「我吃喝一向在赌场解决」说明一切;神无月两手一摊,求救的眼神飘向莫召奴──草一色随之跟进,小樱花一声不屑冷哼,但肌饿本能却违背了她的意志,不时以眼角馀光偷看莫召奴的反应。

未免大夥在前往落日故乡之前饿死半途,莫召奴阖眼轻叹,接著认命地走进内室,不多时便端出几道家常菜。

「荻少将存粮就这些了,多是清淡疏果,大家先将就一下。饭不够可以再盛。」

草一色张大眼睛不敢置信,直嚷嚷「平平是男人,怎麽差这麽多?」;小樱花用力地瞪死命地瞪,彷佛恨不得把满桌佳肴瞪出一个大洞;荻少将惊异之情不亚於草一色,要知道一个独居老人能把食物弄熟让自己活到现在,就已经谢天谢地了,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吃过一顿正式的饭菜;神无月目光再度飘向莫召奴,这次则是带著疑问。

「初至中原,举目无亲,刚捡到的孩子年纪还小,我也不会讲中原话,不学著自行料理三餐,早就客死异乡了。」召奴此刻的笑,看起来分外明媚动人,令神无月又是一刹那的失神,简短地让旁人难以瞧出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