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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不君,臣不臣(6)

作者: 指捻尘叶 阅读记录

再倒了一杯茶,夏侯瞻不说话,两人之间气氛冷凝许久。虞濯本来还想吃菜,但是摆在皇帝面前的肥鸡肥鸭子,火腿炖肘一类,看得虞濯了无食欲。

好在太后遣来了一名宫女,她宫里的冷月姑姑。

放下手中酥酪,冷月说道:“参见陛下、丞相,这是太后让奴婢端来的薄荷蜜露酥酪,问陛下是否喜欢。”

“留着吧。”

虞濯看盘中居然只放了三个酥酪。

“喏。”冷月再次一行礼,“太后还问,大理寺卿江寻之女温柔大方,容貌上佳,若是还喜欢吃这酥饼,太后让江小姐来送。”

夏侯瞻抬眼看向太后所在那一张圆桌,说道:“是哪位?”

“那位身着淡紫色竹叶文大袖衫的小姐。”

“朕不喜欢吃甜的。”夏侯瞻非常迅速地瞥了一眼,让人怀疑他是不是连江家小姐在哪都没看清。

把酥酪推到虞濯面前,夏侯瞻道:“恒清若是看中哪家小姐,尽管跟朕说。”

虞濯赔笑,没想到这夏侯瞻跟先帝有个共同点,都喜欢给他做媒。

“臣听闻江家二小姐才华出众,姿容也是一等一的好,不知可在这宴会上?”虞濯装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说道。

冷月赶紧说道:“这位江家二小姐并非嫡女,自然不能坐在太和殿上。”

“那位碧青色衣裳的呢?”

“回大人,那位是周丞相的嫡孙女。”

“那便算了,若是娶这位嫡孙女,我岂不是要比他矮两辈?”虞濯迅速把夏侯瞻递给他的酥酪吃完。

夏侯瞻见状便道:“麻烦冷月姑姑再去拿些点心来。”

“喏。”

冷月走后,夏侯瞻试探地问:“恒清若是想娶江家二小姐为贵妾,倒也没什么不妥。”

本来就是搪塞皇帝的话,不料夏侯瞻还真想做媒,虞濯赶紧起身说道:“陛下厚爱,臣不甚惶恐,只是臣本布衣,而今想着一生一世待一人即可。”

待一人?

夏侯瞻怎么也不信这话。

第7章 离人求燕返故榻 叁

“嘭!嘭!嘭!”御书房内动静不小。

虞濯只见到一个铜制刻花的暖手炉被扔了过来,伸手接住,正巧对上夏侯瞻的目光,后者不自然地眨了眨眼。

“怎么没人通报一声?”夏侯瞻冷声问。

“通报了,大约陛下正在气头上,没听见。”虞濯把暖手炉放到赵公公手上。

皇帝也是厉害,砸的东西不是铁的,就是铜的,看着狼藉,拾起来却还能接着用。

“今日在门口当值的,全部罚俸半月,恒清随朕来。”夏侯瞻走出御书房,赵公公赶紧招呼人收拾,带上衣裳急忙赶上去。

御花园里虽然四时繁花锦簇,但是接连大雪,萧条了不少,一入园内,枯枝横斜。

“这帮闲人就是这么打理御花园的?”夏侯瞻问。

这也是难怪,夏侯瞻平日里没什么心思在花花草草上,后宫还娘娘少。

赵公公立马请罪。

“去梅苑吧,陛下。”虞濯笑着说,心想夏侯瞻今天这一下子是怎么了,尽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让恒清见笑了。”吹了会冷风,夏侯瞻总算是冷静起来。

“可是西北战报?”

折了一支红梅,夏侯瞻点头,掏出怀中两封书信递给虞濯。

第一封信是季长督军写的,极言周将军急功近利,领兵出城,中了敌人埋伏,导致近五万的士兵折损,另有十万负伤。如今边关岌岌可危。第二封是暗卫书写的,内容与第一封大致接近,证实确有其事。

“今年天气异常寒冷,靖朝百姓挨饿受冻,西北外族也是,如今他们攻势猛烈,代表着他们无路可退。”

“的确如此。”

虞濯看天空阴下来,怕是又要下雪,便建议道:“天冷,陛下别冻坏了身子。”

“左相觉得冷了?”夏侯瞻看到赵公公手上的披风,道,“赵公公。”

“奴才在。”

夏侯瞻便拿起那件披风,目光停留在虞濯身上。

明白他的意图,虞濯连忙说:“承蒙陛下厚爱,臣不畏严寒,还是陛下当心。”

“塞北之中,狐裘不暖锦衾薄。”夏侯瞻叹了一句。

细微响动之后,苏拾雪突然出现,禀告夏侯瞻:“苏大人来了。”

“回御书房吧。”夏侯瞻的语气带着某种说不出来的失落。

虞濯心里清楚,比起万人之上,征战沙场才很适合眼前之人。毕竟治国,更需要刚柔并济。

苏晴苏邵阳这人,从前是个教书先生,说起话来一股子书卷气,也不爱玩笑,若非相貌显得年轻些,虞濯就要给他打上迂腐的印象了。

“老师,先过目吧。”夏侯瞻随手将那一枝红梅插在身旁粗瓷长颈瓶中,赵公公看得心惊胆战,心想这御书房内怎么会有此等做工的摆件。

“是。”

看完这两封信件,苏晴愁眉不展,苏拾雪代赵公公给他上茶,沉声道:“父亲,不如让拾雪去西北。”

虞濯直截了当:“来不及了,书信如今才到,可能西北这一仗已经打完了。”

“等吧,三日内必会再来书信。”夏侯瞻叫来门口的小太监,说,“将这梅瓶送到右相府去,周将军一往无前,当致奖赏。”

苏晴与虞濯二人面面相觑,各自带着疑惑。

看着面前堆成小山的折子,夏侯瞻没来由得烦躁,说道:“准备茶点。”

赵公公赶紧吩咐下去,夏侯瞻像是想到什么,补充:“点心就用酥酪吧。”

“是。”

既然留茶点了,虞濯看来是要他们这两位大臣留下干活。

当丞相真不容易。

虞濯说不出三日,西北会再次传来战报,实际上两日后,暗卫的信就来了,而季长因为要详尽述职,信件来得晚些。

朝堂之上,两张椅子,两位丞相,各怀心思。众大臣顾盼频频,等着皇帝发话。

“西北一役,季长一介书生,却沉稳有度,张副将稳定军心,死守城池。”夏侯瞻扫过周熙面庞,一夜之间红润不见,唯余憔悴,白发似乎也增多了。

夏侯瞻接着问道:“而主帅周将军周照,以身殉国,前情既往不咎,后事如何,诸位大臣有何看法?”

“启禀陛下,老臣只求送周将军遗体归京,风光大葬。”周熙率先说道,随后多数大臣附和。

虞濯见此场面,心知皇帝必然又要发怒唱反调。

苏晴上前一步,行礼后言:“启禀陛下,虽说死者为大,但周将军频频失误,我军损失惨重,如果姑息纵容,岂不日后人人效仿。所以臣斗胆,请求陛下三思。”

“臣也有言。”上前的是孙岸,先前虞濯让夏侯瞻二选一之人,年岁大了些。

“孙爱卿请讲。”

“先前孤注一掷,如今正是西北外族元气大伤的时节,若是陛下乘胜追击,必然使外族永世朝贡我大靖王朝。”

此话一提,众臣吸引力便集中到了“乘胜追击”上,虞濯还讲出几个适合的将领,反观周熙,面色沉郁,一言不发。

退朝后,虞濯照例去了御书房蹭一顿午膳,一进门便听见夏侯瞻在哪发牢骚:“以朕所言,御驾亲征,扫平西北,才是王道。”

虞濯失笑,听到太监传召之后,取下腰间折扇,身法飘然,直取夏侯瞻脖颈。

暗中的苏拾雪反应极快,奈何如此,夏侯瞻也早已被虞濯劫持,只能坐在龙椅上动弹不得。

赵公公吓傻了眼。

“退。”虞濯喝道,接着低头附在夏侯瞻耳畔说,“陛下见谅,只是臣一介书生,尚能危及陛下,西北险恶重重,陛下千金之躯,岂可随意冒险。”

耳朵被热气喷得酥痒难耐,奈何虞濯气力极大。

弄明白虞濯此举用意,夏侯瞻伸手夺过虞濯的折扇,怒不可遏地说:“虞恒清,给朕听好了,近御书房若是再敢携带暗器,朕便命人拖出去一百大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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