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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不君,臣不臣(54)

作者: 指捻尘叶 阅读记录

夜色沉沉。

虞濯早已通过虞洁知晓埋伏的数量——五千之数,比他们多了一倍有余。

“你在做什么?”虞洁担忧地坐在帐中,西南的人虽然不知道虞濯真正的品行,但是难免也会有怀疑的。

“今日且看我用两千人剿灭这五千之数。”虞濯深吸一口气,将手中匕首递给虞洁。

虞洁接过匕首后,露出一个冷笑,劝道:“话不要说太满。”

“宋将军那里怎么样了?”

“放心,他没有问题。”蕲若拍了拍手中的土,笑嘻嘻地说道,“陷阱没问题,连那些‘戏子’都安排上了。”

“好。”虞濯话音刚落,南面忽然出现一支烟火。

烽火燃起,五千流寇从四面八方追来。虞濯快速点燃自己营帐边上的火苗,好让所有人知道他的位置。

宋将军被放出来后及其难为情地摇摇头。

不料虞濯没有一丝慌乱,军令有条不紊地颁布下去。那些匪寇本就存了杀虞濯的心思,有了目标全都一股脑儿地往前冲。

这时候,宋将军傻了眼,那些冲上来的人没跑几步便倒在地上,五千匪寇竟然先倒了一半。

“见血封喉——西南的毒真是令本帅刮目相看。”

“虞大人兵行险着,虽然有大胜之趋势,然而这时候却不能掉以轻心——”宋将军说道。不出他所料,剩下的匪寇立即踩着同伴的尸体,穿过满地的毒刺,双方交织在一起。

接连到命令,虞濯命令阵型变化,以攻代守,熏了一早上的风,作用便显现出来,湘蜀一带的军人没有半分不适,反而因为有组织连连压退匪寇。

见他们萌生退意,虞濯淡淡地瞥了一眼虞洁,开始走向战场。

“狗官,去死吧。”

宋将军被这尖锐的声音一振,赶紧转头,发现虞濯被一把匕首刺中,白衣染血。

他真是爱极了穿的那般素浅,故而那血色晕染开来,使得所有人在火光夜幕下看得一清二楚。

“退!”前线有优势的战况下,忽然受到退兵的命令,都是一头雾水,有的还杀红了眼,完全没听见命令。

宋将军第一反应便是:完了。

第56章 一剑光寒十四州 伍

黑夜与火光衬得林间叫喊之声愈发混乱,宋将军勉强压住心里的恐慌,抓着传讯的人说:“谁!谁在散布谣言,扰乱军心?”

淅淅沥沥的雨水扑灭了火光,宋将军想去寻虞濯的尸首,然而两眼一抹黑,哪里还找得到?蜀地的将军当机立断,指挥大军扯出密林。

眼见反败为胜,流寇气势大盛,死死跟住残兵,企图将他们一网打尽。

宋将军不知道自己在满是稀泥的林间挣扎了多久,总算天际曙光乍现,找到了有人烟的地方。这一夜他可以算是心力憔悴,走上官道,贼寇褪去,便让士兵原地休息,清点人数 。

人数很快就清点下来了,稀稀拉拉地只剩下不足五百人。

“走走,赶紧去平顶峰。”宋将军啐了一口,“京中文官,一个个都不长脑子,人模狗样的,我就说,要出事。”

“虞大人的尸首——”

“你们还有胆子去取?”宋将军扫了一圈,没看见虞濯的副将,心想估计也是死在林子里了。这下明眼人都看出是虞濯的过错,怎么也轮不到他身上。

将军营驻扎在平顶峰上的季长没想到这才一晚上,就传来虞濯死讯,琢磨了半天将宋将军带来的人都赶出去。

先前的“引蛇出洞”是真是假,如此情况下虞濯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个大问题。

“孟副将,你说说看,虞大人这是虚晃一枪,引蛇出洞;还是棋差一招,身首异处?”

“依末将所看,八成宋大人看到的、听到的,是真的。”孟副将喘了一口气,有些敬畏地说,“可虞大人是仙人呢,起死回生,撒豆成兵,没什么难的。”

“你……”季长心想着八成跟他讨论不出什么结果了。

“不过这宋将军肉眼凡胎,待会必定会劝我们撤军,再者,说不定弹劾虞大人的奏折已经送出去了,季大人,湘蜀二军的领军在军中是有几分威信的,万一士兵全听他们的怎么办?”

话音刚落,就有人报告粮草被劫。

“本副帅亲自去督军。”季长下定决心了,“守住十日,谁敢下山,斩立决。”

龟缩了三日,坐实了虞濯已死,平顶峰上近十万大军群龙无首的消息,恶徒劫了一次粮草,却并未看山中并未发兵,顿时信心大涨。

三万对十万,还是易守难攻的地方,怎么看都像是天方夜谭,然而这帮人却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信心满满地准备围攻。

其中不乏白莲社高人坐镇。

新入教的高人本来谁都不信的,可她接二连三地干出一番大事,让人不得不刮目相看。暗杀虞濯便是其中一件。

“军师,何日进攻?”

“平定山上的统帅如今是季长,此人循规蹈矩,绝不会做逾越规矩的事情,让他死守在山上,拖上几日,必定溃不成军。”

当然,还有保守的人,唯恐这是一个幌子,劝诸位首领三思后行。

虞洁俯视众人,勾起嘴角,被那双美目扫过,众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出去的门就在面前,各位但走无妨。”虞洁缓缓地说,“只是日后我白莲众人杀上京城,推翻皇帝,西南各部记得今天这句话,秋毫无犯。”

经她这番话,又有流寇的首领开始动摇。

他们不就是为了钱财和地盘吗,要他们秋毫无犯,还不如从良算了。

“这就是最好的时机,不杀光朝廷狗官,怎么让大家安身立命?”角落里不知谁大喊了一句,众人纷纷应和。

“杀光狗官!”

“杀光狗官!”

虞洁暗自松了一口气,跟没读过书的人交流就是好,三言两语就被骗了。还杀光京城,这点点兵力,正面打估计连西南地方的驻军都打不过。

而众人口中的虞濯此时正毫发无损地待在一间木屋子里,而传闻损失的精兵,不少穿着诡异的黑衫,正在临时搭建的帐篷下吃饭躲雨。

“你说这两日我总是惴惴不安,怕是要发生什么事。”

“你别杞人忧天了,难不成那十万大军还真的能被三万乌合之众给灭了不成。”蕲若在角落里剥着一些他在京中从没见过的水果。

虞濯的眼睛未曾离开过地图。“三万流寇——怕有一半是‘他’的人。”

“这叫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蕲若拿起手上弯弯的长条,问,“你说说这是啥,该怎么吃?”

“别吃了,你也不怕有毒。”虞濯只觉得心中烦闷之气挥之不去,“我再回远处看一趟,不然总归安不了心。”

“别——带上我。”

蕲若从榻上跳起来,说:“我看你的预感是假的,去那里会出事才是真的。”

虞濯懒得理会,吩咐了一个小将后,带着蓑衣就走了。蕲若皱起眉头,虞濯从来都是天塌下来都能当作被子盖的人,这么着急,肯定有鬼。

“外面下着雨呢”

死了几天的尸体堆放在一起,散发着难以形容的气味,蛆虫和苍蝇挤占最有利的地方。乌鸦盘旋。

大雨倾盆,浇灭人心。

夏侯瞻的目光停留在一具尸体身上,抽出他腰间的一把折扇。

依稀可见:江南烟柳寒,塞北碧血烫。

或许是一刻钟,或许已经过了一天一夜,穹顶昏暗,不见天日。夏侯瞻将尸体背到一边的空地,试图擦干净他面上的血肉泥沙。

然而五官已经深度腐烂,甚至看不出人样。

“恒清——恒清,是不是你?”

“我说,这么大雨,能不能跑慢点?”蕲若大叫,然而虞濯完全没有听到耳朵里。

是自己眼花了吗?虞濯在瓢泼大雨之中看到一个瑟缩在树下的声影,面前还是一具尸体,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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