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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不君,臣不臣(53)

作者: 指捻尘叶 阅读记录

季长面带苦恼之色,这些贼寇各个都是人精,哪里会这么好骗。

“若是季大人觉得可行,明日便可领军前往白葵寨底下,好好演一出戏。”虞濯略带歉意地说,“只是为了大人配合演出,还是暂时瞒一瞒大人。”

季长只说无妨。

之所以会有这个想法,虞濯还是觉得那个自称虞洁的白莲社成员一定也同行到了岭南,想要暂时利用此女。

回到帅帐,虞濯面色微变。

他的帐子向来是不准外人进来的,显然有人是偷偷图进来过,里头放的香料变了一种味道。虞濯走到放机密的一些柜子和箱子上,逐一检查,他夹着的头发全部掉了下来。

好在他留了一手,这里面放着的调令全是用来误导那些人的,就连虎符——也是假的。

第55章 一剑光寒十四州 肆

朔风偶遇南疆。

天气一转冷,事情立马就变得不一样了。本打算出兵,然而晨起十分,天地苍茫,白雾迷蒙,十丈开外,可以说是人畜不分。

这段时间,怎样都无法出兵。

雾气到了正午才堪堪散去,而此时若是再出兵,恐怕天黑时才能到达山里,那时候本就精力不足,如何披星戴月地杀敌——不被伏击已经算是好的。

一日还行,可接连三日,都是这样的情形,军中便颇有微词。接着很快鬼神之说越演越烈。先前几位将帅一致选择从广西入手,正是因为西南这三行省之中,广西的地势相对是最平坦的,然而即便如此,他们也几近束手无策。

虞濯倒是不急,将军队驻扎在城外,而季长在帐中急的团团转,深怕粮草不够、拖得越久,京中那群文官非议之声越大。

“我已经向京中上报了这件事,希望陛下多宽宥些许时间。”虞濯看着季长还赖在他的帐子里不肯走,硬是要个对策。虞濯也是了解他的心情,便将面前的沙盘摆好。

“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两日确实耽搁了不少时候,所以我想,要不要我等换一个地方扎营。”虞濯将一面红色的小旗子插到一座高峰上。

此山名为平顶峰。季长皱眉,平顶峰的两侧道路盘旋而上,甚是陡峭,易守难攻,然而山顶上却是一马平川,视野开阔。

“臣以为——不妥。”季长指了指沙盘下周围一圈,“大军若是驻扎在此地,到时候劫匪主需要切断我等粮草,大军便如孤岛只能等死。”

虞濯点点头:“季副帅认为若是粮草被切断,大军能坚持多久?”

“不足十日。”

“十日——够快了。”虞濯铺纸研墨,写下调令,“本帅带着两千精兵,其余由季副帅带领——十日之后,自会前来会和。”

季长还想反驳,然而虞濯叫来亲卫,将调令发下去后才说:“季副帅一时疑惑也是应该的,但是途中难免会有意外,便让蕲统领随身保护。”

“蕲统领?”季长还在纠结这时哪位,蕲若便从暗处走出,将手中令牌放在季长面前一晃而过——南御行司。

一直以来,南御行司的存在都是一个禁忌,相比较北御行司光明正大地抓人,南御行司无声无息地渗透才是最令人恐惧的。它就像皇帝豢养的毒蛇,一旦被盯上就有杀身之祸。

“没有我的调令,不下平顶峰,季副帅做得到吗?”虞濯问。

“……十日时间,必定守得住。”

既然南御行司都能默许虞濯的动作,季长也不好说什么,拜别之后,匆匆离去。等出了帐篷,才发现自己连那御行卫长得什么样都记不清楚,又对其手段加深了认识。

第四日,浓雾稀薄了不少,但是依旧遮挡视线。九万八千名大军缓缓行军,改为驻扎在离桂州府较远的山顶之上,虞濯却秘密调度了两千精兵钻入林中。

向西行径了一段路程之后,蕲若便也从暗处为转入明处,化装成为一名小小的副将跟在虞濯身边。

“人来了吗?”

蕲若仔细听着林中的鸟鸣声,没过多久便听到几声极为怪异的啼鸣,像是那鸟被生生掐着脖子一般。“估计有了,那是他们的传讯方式,再过几日我们的探子便能琢磨出来这种交流方式。”

南御行司的能人不少,虞濯也不怀疑。

举了旗子,两千精兵便立即停下脚步。虞濯深知广西行省流寇之数发展至今不过一两万,看到这两千人马必定会蠢蠢欲动。

所以虞濯便要众人分散开来。

跟着一起来的除了蕲若之外还有一个先前湘军的将领,姓宋,他一入林子身处便说:“主帅,前面的路不好走,不如先分一支小队去探探如何?”

“如此甚好。”虞濯点了头,说道,“你们都是湘蜀人士,可是极爱吃辣?”

“是。”

“身上的干粮内是否藏了辣子?”

“藏了。”

“让士兵们把身上带着的辣子全部取出来,喝着火烤起来,接着熏风,把这林中瘴气给破了。”虞濯已然嗅出林子里头不寻常的气味。

“可是,林中其烟,必然会暴露大军的位置。”宋将军皱着眉头说。

“无妨。”虞濯不在意地说。

除了干草之外,地上的枯草大多也是挂着露水的,一熏那烟直接便起来了,再加上呛人的辣味,熏得虞濯直拿着帕子掩面咳嗽。

“哈哈哈……这真是好笑。”蕲若在旁边一边咳嗽,一边笑。

虞濯心生感慨,这些日子的伙夫真的快逼疯他了,整日里往饭菜中放辣子,每日看到季长两人都是相顾涕泗横流。

“报——前方有一名女子,像是寻常村姑。”

“荒郊野岭,女子独自前行,必然简单,带上来。”蕲若装腔作势地说。军中谁不是绷着一根线,那女子被毫不怜惜推到虞濯面前,扑倒在地,身上被露水打湿大半。

虽然狼狈,但不得不说此女面容虽白,淡淡胭脂渲染得双颊生出羞云,一双美目秋波盈盈,慌乱而惹人怜爱。

宋将军皱起眉头,小声说道:“看此女如此娇柔,且此地不太平怎么会来深山之中?况看着肤色,不像是岭南之人。”

那女子听了便觉得委屈,说道:“小女子母亲是北面人,将军,小女子只是因家父重病,不得已才来这危机四伏的林中采药。”

虞濯看着她竹篮中之药,分明已经是晒干的,也不戳破,反而说:“姑娘年纪轻轻,日后切莫再独自出行了,若是姑娘不介意,我便同姑娘同乘一骑,必定将姑娘安全送出去。”

而宋将军听到这儿,忍不住拔出腰间佩剑,说道:“大敌当前,主帅切不可一而再、再而三地犯糊涂。”

“我何时犯糊涂?”虞濯问。

“无论是驻扎平顶峰,独自带兵还是现在这情形,主帅都是千不该万不该。”宋将军说道,“文人——纸上谈兵罢了。”

听了他的话,虞濯也不恼,给了蕲若一个眼神,后者立即下马将他绑起来,塞到自己马上。接着那女子便在众目睽睽下骑上了虞濯的马。

“呵呵,这破绽也太多了。”虞濯小声说道,忽然觉得哪里不对——他竟然从此女身上闻出了一股熟悉的味道。“龙涎香——你怎么会有这个?”

虞洁妩媚一笑,说道:“虞大人,您猜呀。”

本来尽在掌控之中的虞濯,闻着这股熟悉的香味也有些心慌。这是皇帝才能用的贡品,若是寻常百姓用了,价格、来源不说,光是逾制这一点便能治个罪。白莲社的人如今都这般明目张胆了?

“且说好,我只帮你这一次,之后你仍然需要迎战。”

虞濯握紧手中的长剑,露出淡淡的笑意,说道:“自然不会拒绝,我不是那等缩头缩尾之人。”

二人说话间,落在宋将军眼里便是言笑晏晏。本以为当初虞恒清追随高祖南征北战,没想想到也是个绣花枕头,见色眼开之人。

这想法若是让京中大臣听见,不知道又要作何感想,见色眼开——也要看这“色”是怎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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