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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不君,臣不臣(23)

作者: 指捻尘叶 阅读记录

他的声音不大,却一字不漏地转入苏晴耳朵。

“放肆!”夏侯瞻从龙椅上起身,“胆敢在此污蔑太后,把张洛拖下去,杖毙。”

张大人听了,魂飞天外,赶紧喊道:“陛下,冤枉啊,臣所言字字属实,您不能堵住悠悠众口。”

“陛下,臣……”周熙上前一步,妄图劝阻。

“若是谁敢替他求情,与之同罪。”夏侯瞻面若寒霜,神色迫人。

此话一出,朝堂寂静了片刻,随即大半臣子都跪下来求情,似乎全部打着“以死进谏”的名头,逼夏侯瞻撤销圣旨。

如此多的大臣齐刷刷下跪,倒显得站着的寥寥数人极为扎眼。两位丞相坐在太师椅上,但各自立场哪有人不知道的。

这一幕让夏侯瞻震撼异常。

原本他以为周熙党羽较多,如今看来周熙这是能一手遮天,指鹿为马。

“好、好、好!”接连说了三个“好”字,夏侯瞻起身走下龙椅,到了虞濯面前,吐字清晰地说道:“跪下。”

分封丞相又称“拜相”,自然证明丞相之位高。

“陛下,您要听信妄言?”

“跪下!”夏侯瞻拔高声音,“虞恒清,你可知罪?”

这声响在大殿之内激荡回响,将所有臣子的目光全部汇聚。不少人幸灾乐祸,却也有人心哀皇帝软弱无能,不信忠臣,受人拿捏。

夏侯瞻居高临下地看着虞濯,后者惨然一笑,尽管多有演戏给人看的成分,然而夏侯瞻仍是心口微窒。

当初为何他要答应把折扇给母后?

虞濯早就知道,即便不是这个理由,周熙还能寻出其他的来。

周熙见他两人对峙,赶紧问:“虞大人,怎么连你都不肯听陛下的命令了,陛下,难不成你真的要……”

“陛下,臣自认无罪!”虞濯懒得听周熙叨叨,出口打断。

此话一出,跪在地上的大臣纷纷开口给张洛求情,打定主意“法不责众”、“三人成虎”,丝毫不在意夏侯瞻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虞濯看到夏侯瞻攥紧拳头,生怕他下旨将这些人全部杀了。

“陛下。”虞濯很轻地唤了他一声,音色干涩不同往日,“臣跪的是你,不是这些眼花耳聋之徒。”

说罢,虞濯跪到夏侯瞻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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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树倒猢狲散 肆

外头忽然传来太监尖细地呼声:“太后娘娘驾到。”

后宫不可干政,如今太后一来无异于坐实了“私情”的真假。周熙像是早料到了这一步,故作惊讶地问道:“怎么太后娘娘来了?”

夏侯瞻借机把虞濯扶起来,说道:“恒清……”

“不必说,清者恒清。”虞濯反握住夏侯瞻的手,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趁此占便宜的,好在夏侯瞻只当是他心里头委屈,并未察觉。

虞濯收回手,转头看向大殿之中盛装出席的燕太后。

“这是怎么了,一个个全跪在这儿?”燕太后扫视跪伏在地上的大臣,问,“还有外头那个,怎么了?”

冷月姑姑的声音不大不小:“娘娘,陛下赐了杖毙。”

燕太后微微皱眉,说道:“哀家最见不得杀生,苍天有好生之德,陛下,免了吧。”

“母后都开口说话,那便免了。”夏侯瞻说道,“不知母后为何前来朝堂?”

此话一出,那些大臣的眼中个个放光,若是燕太后开口说出“辩解”一类的话语,那就是坐实了此事。

看到大殿之上,如此情形,燕太后哪里不知道这帮大臣的心思。连那个冒冒失失前来告诉她虞濯出事了的小宫女,怕也是有人安排。

“是哀家的不对,今早婉妃宫里头的宫女说怀了龙胎,这不一高兴,就来了等陛下退朝,看外头的情形,还是早来告诉陛下,今日不宜见血。”

一听这个“怀了龙胎”,虞濯神情就变得极为谴责,半晌说不出话来。

那帮大臣一看皇上退让,得意洋洋地恭喜几句。

婉妃——夏侯瞻琢磨了一会,心想着后宫里似乎没有这么一号人,多半是太后找的台阶。他也就顺势说:“一帮听风就是雨的家伙,退朝。”

这模样更像是打算不了了之。

“陛下……”张洛被抬进来的时候奄奄一息,估摸着就算是治好了,也要丢大半条命,先前他自恃跟周熙有一丝半缕的关系,故而这么大胆。

张洛是周熙正妻的周张氏的堂叔。

“还不跪谢太后娘娘饶命?”夏侯瞻呵斥道。

莫说跪谢,他怕是动也动不了。虞濯回神,淡言:“陛下还是让张大人回去吧,其余人若是还有什么疑问,直说。”

“太后娘娘手中折扇,是怎么一回事?”那几个爬起来的大臣纷纷开口质问。

“这个……”燕太后抽出腰间折扇,露出疑惑的神情,“这不是陛下托哀家为左相说一门亲事吗?”

夏侯瞻即可点头煞有其事地说:“这帮老东西,连解释的时间都不给朕,胡搅蛮缠,今日起,每人罚俸三个月。”

赵公公见朝堂中安静下来,高呼“退朝”。

大臣纷纷退去,周熙则是冷哼一声,显然没有料到燕太后这招化险为夷。

这会儿,虞濯猜弄清楚,夏侯瞻先前说的“位高权重”、“万人唾骂”都是暗指太后,与他自己无关。

这一刹那,虞濯只觉得夏侯瞻的目光全然出离先前的焦虑、忧心,种种仿佛一个权谋者恰如其分的布局与演绎。失了那份误会,就如没有丝毫爱意参杂。

无数想法涌上心头,虞濯说不出庆幸或是失望。

“陛下,除此之外,可还有别的吩咐?”虞濯问。

“恒清先回去吧,只能委屈你一阵子。”

又是委屈。虞濯听了这个词,内心更加燥郁,未多加思考,便问:“陛下可知臣委屈的是什么?”

夏侯瞻愣是没明白过来,安抚地说:“朕知道恒清孤高,只这一次,日后,朕必定不折你傲骨。”

君无戏言……虞濯也是一笑,说道:“臣也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先前念头,多半只是自己一时糊涂,瞎想罢了。

燕太后的目光若有所思地在二人之间流连,见虞濯要走,略带歉意地说:“虞大人,哀家之错,连累你了。”

“太后言重,没有臣的事,臣先退下了。”

等虞濯走后,夏侯瞻皱着眉头,有些不确定地问。:“哪个是婉妃?”

“现在有没有不重要,今后让她有就是了,若不愿意添个庶子,过了几日,便说她小产了。”燕太后把折扇放回夏侯瞻手中,“这便还你了,以免夜长梦多,给左相说门亲事吧。”

“太后,你不再纠缠?”夏侯瞻的声音冷若冰霜,不像是母子间谈话。

“自然……不会。”

这一下子,又是夏侯瞻几日不上朝,虞濯发现自己还真是过不了这坎了,睁眼、闭眼,满脑子都是夏侯瞻。

“阿冰!”

沉寂的书房,虞濯突然这么喊一声,夏语冰被吓了一跳,忙问他发生什么事情了。只见虞濯递给他一沓纸,说了声“念”。

“但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有一美人,见之不忘、思之如狂。”夏语冰的神色怪异了几分,但没勇气开口问。若是寻常人见了都会觉得牙酸得紧。

“思念入吾心,夏日落霜雪;候君徒切切,瞻望竟成空。”

……

近日来,虞濯总爱写诗,写了却只是让夏语冰背出来,不知道是想寄给谁。几日下来,竟然有“为伊消得人憔悴”之感。

九月初,皇帝下旨赐婚,把江家的大小姐江玉璃许配给虞濯,通报的李公公一说,虞濯便僵在原地不动了。

“大人这般高兴,圣旨都不接了?”夏语冰自以为懂了这些天虞濯日日写诗的缘由,赶紧说道,“那小的替大人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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