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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不君,臣不臣(13)

作者: 指捻尘叶 阅读记录

当然,这对夏侯瞻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

南御行司主使有人了,北御行司只能让苏拾雪代劳,不过他毕竟还是禁军统领,这职责迟早要换人正式接替。

“暗卫暂时不能收编入南御行司,人手还需蕲公子先挑选着,朕也会想法找来好苗子。”夏侯瞻这一说,蕲若更加郁闷了,敢情他现在只能当个光杆司令。

回宫之前,夏侯瞻还想变着法子问出所谓“背后主使”,奈何虞濯段数比他高多了,三言两语又绕了回去。

最后夏侯瞻着实恼了,虞濯打了个通俗易懂的哑谜:“其实陛下心中有数,臣说陛下目前动不了的。”

他是天子,可也是动不了。

作为靖武帝上任之后第二次大动干戈,后史也有详细记载。永亨元年三月,“拍花子”一案告破,抓获扬州府、京城共五家青楼贩卖平民子女。

大理寺卿办案不利,革职查办;禁军统领苏拾雪与御史大夫于夜查中发现数名官员狎妓,一律按靖朝律法,戴枷锁示众,罚七十文。

同年四月,武帝分设南北御行司,南御行司以蕲若为主使,北御行司以苏拾雪为代主使,主使官拜五品。选取民间奇人与身世清白武夫为下属官员,官职为七品。

第15章 君王何谓孤家寡人 壹

皓月当空,满地银霜。

虞濯不紧不慢地揉着眉心,压抑许久的记忆猝不及防地涌上心头,却模糊至极。他不记得,往往也是为了自我保护吧。

可是那尘封已久的身影,始终挥之不去。

隐约间,虞濯回想起有人说:“涟儿没有哥哥那些狠心和那些城府,然而对错何如,涟儿心里一清二楚,此去北上路途遥远,只望哥哥功名加身,谋局天下。”

那强压哽咽的声音几乎让他心头一颤。

夏语冰端来夜宵,虞濯这才发现自己盯着窗外月芒、竹影,已是许久。

“大人,您这样子真像仙人。”夏语冰满脸都是惊羡与仰慕,随后带着三分窘迫说,“小的不识几个大字,嘴笨。”

给自己倒了杯茶水,虞濯收敛心神,越发想要逗弄他。“行呀,你说说,仙人都该是怎么样的?”

“那必须是长相好看,一身白衣,飞来飞去,不用吃喝拉撒。”夏语冰眨巴着眼睛说道。

虞濯听了,拿着折扇在掌心敲了几下,问:“你莫不是在说笑,我听了,怎么有些像女鬼呀?”

“这……”夏语冰只好哭丧着脸,分不清二者区别。

不知道他这话又戳中虞濯那件心事,后者轻轻一叹,把一块糕点塞入他嘴里,道:“是仙、是鬼,不过一念之间罢了。六合之外,圣人不言,日后少提两句。”

垂下脑袋,夏语冰闷声说,记住了。心里却想,最喜欢装神弄鬼的不就是他家左相大人嘛。

没隔几日,宫里传出消息:燕太后染病,召一品以上诰命夫人侍疾。

前去御书房的时候,夏侯瞻带着虞濯一道儿去乘鸾宫看过燕太后,却见她人面瘦,青丝走。他不禁问:“陛下,太后所患何疾?”

夏侯瞻目光闪烁,半天犹豫出来一句:“你莫管她,不妨事。”

这话说得蹊跷,虞濯还想继续问,两位侍疾的夫人得到消息,赶紧过来请命。本朝一品诰命夫人说起来只有三位,分别是周熙正妻周张氏,王炼正妻王凌氏,还有苏晴亡妻。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那两人年岁都四十有余,其中王凌氏算得上夏侯瞻的岳母,故而夏侯瞻也以礼相待。

“二位夫人先行退下,朕与母后有话要说。”

“喏。”

等人走后,虞濯赶紧把其余宫女都支使出去,就留了燕太后娘家的陪嫁丫鬟画竹与冷月。那两位姑姑便端上茶水。

“恒清先看这份密函。”

写信的人是蕲若,虞濯拆开信封,迅速浏览完毕,皱起眉头,问:“陛下,我等并未在朝堂上收到半分消息。”

“前朝之时,盐枭便已经极为猖狂,故而朕派蕲若去查探,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个情形。”夏侯瞻把信丢到桌上,吩咐冷月将它烧了。

大盐商与当地官员勾结,提高盐引、盐税。官盐水涨船高,故而会有大批人贩卖私盐。以往没有如此严重,可王炼的儿子被苏州府后,又将赋税提高,故而矛盾愈演愈烈。

“朕想动王炼。”

外祖这一亲缘,对夏侯瞻而言有非凡的意义。他自小不知道父亲是谁,母亲又出家,将他养大的就是外祖父母与舅舅们。昔年先帝让夏侯瞻为嫡子,就是他外祖一家的命换来的。

“可是,朕不能让琪儿与琳儿……”

虞濯说道:“陛下,他们才两岁,自然不会因为从小便没了印象的外祖家与陛下离心。而动王家,也不会变更两位皇子的地位。”

“哀家早就说了,莫封王氏为后,皇帝可有听哀家一句?”燕太后的声音中气十足,哪里像是生了重病。

夏侯瞻看出他眼中的疑惑,便答:“母后的意思是,留那两名诰命夫人在宫里头。”

朝中许多事情,一家之主不好出面,都需要妻室走动。时一久,破绽也就多了。况且妻室在这儿,也有几分人质的意味。

冷月为太后披上衣裳,后者坐起来,说道:“左相大人,听闻你常被皇帝留在宫里头过夜?”

这又是哪出?虞濯赶紧行礼,转身背对燕太后,说道:“臣与陛下商议国事,常至深夜,故而只得留宿宫中。”

见燕太后想做到圆桌上来,夏侯瞻赶紧挡在她面前,说道:“万一被别人瞧见了不好,母后!”

毕竟她乃是国母,这么穿着出现在臣子面前那才是真的失礼。

“瞻儿。”

夏侯瞻眉眼陡然凌厉起来,按住燕太后的肩膀,一字一顿地说:“母后,你回去。”冷月赶紧上来扶回燕太后。

“去正殿,让太后好些歇着。”夏侯瞻不知怎么的满身怒气,抓着虞濯的手臂就走,力道之大,他都觉得有几分疼。

出了寝间,夏侯瞻开口便是:“恒清,朕要为你赐婚。”

“……那陛下可有合适的人选?”虞濯笑着问。

夏侯瞻想起来燕太后本打算给他选的妃子,好像是什么江家的大小姐,便说:“江家大小姐吧,若你倾慕二小姐,也可纳来做贵妾。”

“陛下,可否松手?”虞濯问。

“这么说你是同意了。”夏侯瞻用的是肯定的语气,当下收回手,不容虞濯再质疑,叫来赵公公起驾回御书房。

这一路上虞濯就没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让赵公公去外边待着,虞濯亲自替夏侯瞻研磨,等着皇帝给他一个解释,谁料他一口气写完诏书,就留了一个时间待定。

“陛下,这也太过突如其来,臣与江家大小姐素不相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恒清父母不在,便听朕这个媒人的吧。”夏侯瞻指了指空白处,问,“恒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为自己算一个吉时吧。”

略一感知,这苏拾雪不在。

拽过他手中圣旨,虞濯直接丢到一边,揪着他衣襟,说道:“陛下,臣劝您不要太过分,臣的婚事还轮不到他人指手画脚。”

什么温润如玉,什么儒雅正则,夏侯瞻只在他眼中看出了凌然寒意。

“恒清,你是想谋反——”

虞濯猛地收回手,退了几步,面色变得煞白,夏侯瞻怒意还没升起,见他直直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宣太医,快!宣太医。”夏侯瞻瞧他面色,完全忘了先前他所为。

虞濯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燕太后听了后几次想来探望,直接被夏侯瞻派人禁足在乘鸾宫内。

第二日入夜时分,夏侯瞻走到偏殿,恰好碰上肖太医。

“左相他是怎么了?”

肖太医告知:“旧疾复发,左相大人头部曾经受过重伤,估摸着也是六七年前的事了,不过目前没有大碍,已经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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