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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不君,臣不臣(12)

作者: 指捻尘叶 阅读记录

看到银子,醉蝶说话也加速了些,道:“姐妹们半数都是扬州人,其余醉蝶也不知道了,京城人士也真的没几个。”

“姐姐是几岁来京城的?”虞濯目若一潭春水,看得人不自觉地就说出了实情。

醉蝶说道:“回公子,醉蝶十岁便入京了。”

时间上来说,与最近失踪的人相近。虞濯立即揣摩出一个可能,这些孩童是两地相互贩卖的,被贩卖之后,人生地不熟,故而根本没机会反抗。

“醉蝶姐姐,这两位朋友在,今晚便不加逗留了。”虞濯说完,示意蕲若收收,准备走了。

“公子,酒都未曾喝一杯呢——”醉蝶还想为他斟酒,接过他面前连酒带酒杯都没了,夏侯瞻一人默默将酒全然喝光。

一出这条巷子,虞濯看着夏侯瞻阴沉的脸色,心想他这也算是为公“殉职”,怎么说也不用一副深仇大恨的模样吧。

注意到虞濯的目光,夏侯瞻立即道:“日后不准再来这种地方。”

“臣……”

忽然听见细微的响动,虞濯顿时神色凛然,压低声音道:“有人跟着我们,轻功不错,闻味道,是揽春苑的人。”

先前满鼻子脂粉味,好在现在被风吹散不少,否则他还问不出来异样。

苏拾雪把手按在腰间,虞濯瞥了一眼蕲若,说:“不如我们先去找一间客栈,然后换个妆容,反过来跟着她?”

夏侯瞻轻轻点头,很快就找了一间客栈,情急之下只能要两间房,轮流找蕲若易容。留下银子,便隐匿起来。

房内灯火被吹灭,跟踪的人以为是歇下了,悄悄潜入房中,却发现空无一人。

这名女子与醉蝶有三分相似,躲在柜中的虞濯和夏侯瞻差点也将她认成了醉蝶。虞濯毕竟接触过醉蝶,知道她身上没有丝毫内劲,气息而言也不是会武功的。

“咚!”衣柜不知怎的,突然发出声响。

第14章 画皮画骨难画心 陆

一阵死寂之后,那女子轻盈的脚步声,顿时如同踩在夏侯瞻与虞濯心口一般沉闷,如此听来,竟还是步步靠近。

这个时间,隔壁的苏拾雪仍在易容。虞濯不敢乱动弹,学着老鼠发出“吱——吱——”的叫声,外头的人顿时不动了。

那声响学得像极了,夏侯瞻差点就是一哆嗦,以为真的有老鼠。

外面的女子真在天人交战,苏拾雪同蕲若已经开始了盯梢。若是她开柜门,那就直接打晕审问;若是她直接走掉,两人自然会跟到底。

女子选择了离开。

“他俩跟上去了吧,陛下臣护送您回府,还是——”虞濯还没说完,夏侯瞻把人推出去,虞濯本就扯着他,两人即刻滚作一团,从柜中摔出来。

接着是“嘭”的一声,他们的脑袋正面一磕。夏侯瞻赶紧从虞濯身上上爬起,略带歉意地说道:“朕……有些腿麻,恒清可伤着了?”

虞濯注意到他额头一点红,赶紧说:“没事、没事。”

“烟花之地不可多待,还是先回去吧。”夏侯瞻建议道。

刚准备下楼,打更人的声音响起,虞濯为难地说:“陛下,三更天了,此时若是出去,恐怕还要吃四十大板。”

“夜禁了,那就在这儿将就一夜吧。”夏侯瞻看向床铺,虞濯马上会意,去了隔壁那间房。

晨起时分,这家客栈就有人吵嚷,虞濯注意听了会,发现是楼下住着的一名客人财物丢了。这下就比较麻烦,他们没有身份,岂不是要暴露。他暴露身份无所谓,皇帝的话,就一言难尽了。

小二送来热水的时候,看着他的眼神确实有些不善。

“怎么回事?”夏侯瞻见虞濯进门,便问。

“有住客丢了财物,我二人怕是要被怀疑,陛下,赶紧走吧。”虞濯看向窗外,示意他二人可以跳窗溜走。

果然,屋外传来说话声,听起来像是刚刚送水的店小二。“昨夜明明是四个人住的店,谁知今天早上一看,只有两人了,那四人面生得紧,怕是外地的。”

说着,二人也不犹豫。夏侯瞻怎么说也是军人出身,翻窗,跳到后巷,卷起身上碍事的衣袖长袍,一路跑回左相府的后门。

“拾雪和蕲公子怎么办?”夏侯瞻后知后觉地问。

进了那间装着西洋镜的房间,一边替二人去掉易容,一边说道:“他们定然会回左相府,只是不知道昨晚该在哪里渡过。”

“朕本以为夜禁森严,街巷设了铁栅栏上锁,却还是有盗贼闹事。”

结果,虞濯叹了一口气,说道:“陛下怕是有所不知,监守自盗罢了。”

从镜中看见夏侯瞻面露疑惑,半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有问。虞濯知道他需要一点时间来想清楚,便说:“陛下,您饿了吧,用热毛巾在脸上敷一会,臣去端早膳。”

夏语冰算是熟谙虞濯的作息,不管昨夜他人在哪,寅时三刻前必然会把早膳准备好。虞濯正巧看到他睡眼惺忪的样子,问:“怎么了?”

“大人,您可算是回来了,小子昨夜担心了一宿,怎么……”

虞濯呵呵一笑,端起案板,说道:“怕你睡了,没惊扰你。若是苏统领回来,让他先去歇着吧。”

直到午饭时分,四人才聚到一起。

昨夜,苏拾雪与蕲若二人跟着那名女子时,恰好碰到夜禁,街上都被锁了,更夫四处巡逻,女子直接翻进一户人家。原本他们以为此女只是恰好进去躲避,然而他俩一跳上围墙外的树,便看到那女子与院中人说话,远远一瞧,竟像是旧相识。

“那户人家的主人,正是昨夜看到的鸿胪寺卿,刘鸣刘惊鸿。” 蕲若笑着说,目光漂浮不定,“看来这位刘大人,还真是风流成性。”

苏拾雪则补充道:“那女子不简单,会功夫。”

对于刘鸣不能乱下定论,女子说不定已经发现了她反被人跟踪,故意借这一手迷惑他们的视线。

“这么多客人在揽春苑,却只跟我们。”蕲若把三色炒虾仁中剩下的虾仁,一次性夹到自己碗里,说道,“必然是左相大人昨晚对醉蝶姐姐太过‘热情’,引得旁人嫉妒。”

虞濯心疼盯着虾仁,说道:“食不言、寝不语,吃东西就不要说话。”

“得嘞。”蕲若毫不犹疑地往嘴里塞吃食。

夏侯瞻看来,虞濯的视线就没一离开过那盘虾仁,不禁觉得好笑,放下筷子问:“恒清觉得,刘鸣与此事有何关系?”

“要么是障眼法,要么是主谋。”

表面上看,这件事与拐卖人口不大,然而没有买家,就没有卖家,与其找几个“好妈妈”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将其根源给扼杀。

虞濯虽是这么想,却也知道这中间利益打得惊人,可能是成千上万人的饭碗,牵一发而动全身:牙行、青楼、水上的、陆地上的运输……

“只要人还能买卖,这件事就杜绝不了。”虞濯定论。

“可……”夏侯瞻怕了虞濯再跟他讲玄之又玄的大道理,刚要反驳硬逼下去,就问,“恒清说,朕该查到哪一步?”

“大理寺卿办事不力,京中狎妓之风盛行,京中的拍花子确实需要治治,背后的主使……恐怕不是现在能动的。”

“背后主使?”夏侯瞻不知还有这么一说。

虞濯心想夏侯瞻还是太天真,便透个底:“天子脚下,没点疏通好关系,这种掉脑袋的生意怎么敢做。”

回想起朝中大臣,夏侯瞻蓦然觉得心凉,看向蕲若问:“蕲公子肯为朕效劳吗?”

“陛下想好取什么名字了吗?”

“设南北御行司,南御行司在明里办事,北御行司暗中替朕督查。”夏侯瞻起身,肃然道,“蕲公子一身本事,不敢埋没花街柳巷。”

蕲若差点把饭喷出来,赶紧表明自己无辜:“陛下,草民只是开青楼,没说逛窑子,陛下明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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