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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皇后折腰(35)

她显然也心神不宁的,一边想哄好了儿子,一边又怕要惹恼了他。

裴嘉宪故意作出个阴沉不定的脸来,随手抽了一本罗九宁的医书过来,有一声没一声的翻着。

“王爷今夜也要歇在内院?”

裴嘉宪轻轻儿唔了一声,指了指自己的头发,罗九宁从善如流的,就替他解起头发来。她箅弄头发,鬓额时,暖暖的温息烫在他的脸上,从未有过的舒适感。

“王爷,明儿妾身能出去一趟吗?”熄了灯,又拉上厚帘子的房间里,又暖又热。罗九宁如今与这人熟悉了,也就径直问道。

“何事要出去?去何处?”事实上,裴靖前来,丢了陶八娘还活着那么一个钩子,裴嘉宪觉得,她要出去,肯定是想去找裴靖。

“妾身自打嫁进王府,都不曾出门面过客,妾身与咱们洛阳刺史陈仝府的徐夫人倒还有些交情,在王府也有一年多了,妾身想着,明儿去她家走走。”

罗九宁方才思索了许久,觉得陶八娘徜若还活着,又不曾露面的话,当与洛阳刺史陈仝的夫人徐氏有关。

因为,徐氏曾经一回难产大出血,就是陶八娘替她捡回来一条命。

陶九娘在医术上,擅长的是皮肤,外科,而陶八娘擅长的,则在于妇科,以及,她非常善于逢迎权贵们,洛阳城中的权贵夫人们,全都视她仿如莫逆。

刺史陈仝,是尚书府侍中陈鉴之子,而他的妹妹,则是二皇子,烨王裴品烨府的贤王妃。

而烨王裴品烨,又是除了太子之外,皇帝最为器重的儿子。大约也只有烨王那种人,才有能力把一个怀胎十月,大腹便便的宫妃,从宫中给偷渡出来。

也只有这位徐夫人,敢在宫妃外逃之后,收容她。

裴嘉宪一只粗手揉了过来,在罗九宁细腻的腕子上轻轻的揉着,仿如一只小狗一般嗅嗅索索,当然,一片漆黑的屋子里,她看不到他的脸,当然也就看不到这个比自己年长八岁的男人,像个天真孩子一般好奇的样子。

他想知道,这具吸引着他身体,神识,一切的肉体,她究竟生个什么样子。他实则想点上满屋子的灯台,仔仔细细看看她的身体。

当然,那是不可能的。他大她整整八岁,便年龄也逼着他作不出这等事情来。

“明儿正好下元节,孤叫那徐氏到清云观见你。”裴嘉宪哑声道:“转过身去!”

黑暗中,罗九宁温顺的像只羔羊一般,立刻就转过了身子,旋即闭上眼睛,缓缓耸动着屁股,就蹭了过来。

仔细想来,他似乎从未逼近过她,番番,皆是因为她有求于他,才这般的主动。

所以,便真的要作什么,罗九宁其实并不反感的。相反,他身上的味道出奇的好味,叫他的手触摸着的时候,那种热乎乎,暖温温的感觉,是罗九宁从未体验过的新奇。

她仿佛像只恋爱的小猫一样,习惯了他的抚摸,揉揉蹭蹭。反正她是知道的,他只拿她当个泄欲工具,没有侵犯她的意图。

“睡吧。”就在这时,裴嘉宪柔声说道。

*

清云观,算得上洛阳城中香火最为鼎盛的大道观了。

隔壁就是白马书院,一排青砖瓦舍铺排开去,其间尽是来来去去的学子们,吟诵之声朗朗,不绝于耳。

今儿下元节,按理来说,是清云观香火最盛的时候。

不过,因为肃王府的王妃亲自下降,前来给三清祖师拈香,整座道观自然给戒严了起来,周边三里之内,连寻常百姓都给清了去。

至于紧靠着白马书院的那一侧,更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戒严着。

裴靖仍是坐在自己那间小小的,如冰炭般的校舍里,手指搭在唇下,翻着本书,间或冷冷望一眼外头。

书院和道观隔着不过一重墙,以他的身手,一个筋斗就可以翻过去,而虽说瞧起来看守森严,但是那些侍卫们集中精神,盯的是书院的大门,并非他所在的,校舍这一侧。

“殿下若还想游说于罗九宁,让她替咱们找到陶八娘,此时恰是时机。”佟谦说道。

第28章 粉身碎骨

裴靖却连眉头都不抬一下:“四叔的诱兵之计尔。否则的话,他从不信鬼神的人,会让阿宁出来拜神?暂且不要动,再等消息,若不能一次带走阿宁,则全是徒劳之功”

“可殿下不想找到陶八娘?”佟谦又道:“您不会真妄想着,从肃王府带走一个王妃吧。

裴靖唇角噙着丝苦涩的笑:“舅舅,您任少傅的时候,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本宫曾承诺过阿宁要娶她,又焉会言而无信?”

这天真的少年,倔犟的太孙,他想在板上钉钉的事情都已发生的情况下,带走罗九宁,行使自己的承诺,娶她为妻。

佟谦就仿佛看着一匹生就一幅矫健身姿的千里马,载着一辆价值千金的马车,疾驰着奔向悬崖,奔向粉身碎骨,却徒劳无力。

*

刺史夫人徐氏就在道观的大门上等着罗九宁,遥遥见她前来,徐氏即刻下拜,抬起头来,却是说:“久不见阿宁,便我也没想过,到底你能作了肃王妃。”

一个普通人家的小姑娘能一步登天作了肃王妃,在如今这仕庶仿如天别的世道上,果真是能惊掉众人眼球的。

但是,罗九宁为此失了一个父亲,失了一个姨母,于她来说,若能换得父亲安在,姨母安康,她宁愿只嫁个贫家男子,一生一世,也不要作这王妃。

心中这样想着,罗九宁却是笑着说:“久不见刺史夫人,不知你家陈大人如今可还安好。”

徐氏一袭深蓝色,潞绸面的褙子,本是笑的极明媚的,听了罗九宁这话,却是叹了一叹,而且,明媚的天光下,她脂粉不施,两只眼底的淤清格外的重。

“自王爷到了洛阳,他手中的差使被分去不少,如今等于是赋闲在家呢。”徐氏笑道。

但她话音里也有深深的担忧,毕竟权力这东西人人皆爱,原本洛阳是刺史陈仝一人独大,如今乍乍然来了裴嘉宪,全权接管整个洛阳,为官而又赋闲,他心中岂能高兴?

罗九宁握过徐氏的手,却是一幅推心置腹的样子:“夫人还是三年前有过一胎,到如今都没有孩子,刺史膝下空悬,只怕您夫妻二人为此也很忧心吧,就没有想过办法?”

那陈刺史与徐氏倒是一对恩爱夫妻,但是,陈刺史也有个不举的病症,却是在三年前,在夫人难产大出血时,给生生儿吓成个不举的。

“王妃说笑了,您难道没发现,我的身子与原来有些不一样?”

罗九宁这才蓦地醒悟过来,这徐氏应当是个孕身,才会不施脂粉的。

“他那病症,早在一年前就好了。”徐氏掩不住心中的雀跃,悄声的说。

罗九宁心中咯蹬一声,却是顿时就试探出来了,陶八娘果真还活着,而且,应当就藏匿在这徐氏家中。

为甚?

因为陈刺史那不举,是叫夫人难产之时的血污给吓的,而一直以来,治那不举,仍是陶九娘流传下来的方子。罗九宁有这方子,陶八娘也有。

若不是陶八娘入府之后,替陈刺史配了那味回春之药,徐氏又焉能怀孕?

不过,既刺史夫人有孕在身,道观之中按例就是不能去的。

恰离此不远,就是刺史家在洛阳城中的一处别院,刺史夫人于是带着罗九宁,就到了自家别院之中。

这座别院只是前后二进,南式的小院建筑,内里家具无一不精,倒是极为清雅。

甫一入屋,暖龙燃燃,涎香森森,罗九宁坐到椅子上时,只觉得那引枕都是特地放在火边烘过的。

因为那烘过的引枕,罗九宁倒是特地留意了一下仆婢们。

她原来也曾跟着八娘到陈刺史家作过客的,徐氏热情好客,心地良善,其所用的仆婢们,也皆是些良善之辈。此时再看徐氏身边的侍婢并婆子们,却总觉得个个儿皆有些面生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