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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皇后折腰(36)

两厢入座,上了茶,刺史夫人便与罗九宁聊起小时候的家常来,再感慨几句九娘的失踪,八娘的死。

罗九宁总觉得,既八娘活着,无论如何也该要联络自己,俩厢一起逃出生天才好。

可是瞧这刺史夫人的样子,却显然没有那个意思似的。

俩俩坐了半日的功夫,吃了顿闲茶,聊了会子,罗九宁也就该走了。

不过,就在临出门时,徐氏捧过来一只金嵌蓝宝石的葫芦式盒来,笑道:“娘娘屈尊前来,也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待娘娘,这式盒里装着的,也不过些寻常干果儿,但也是我一番心意,王妃千万不要推辞才是。”

罗九宁笑着接了过来,揭开一看,果真是些干果。只是,刺史夫人握着式盒的手有些紧,仿佛欲给,又不愿意给似的。

罗九宁也不动声色,将式盒从她手中接了过来,淡淡说道:“怎会,夫人言重了。”

回程的马车上,杏雨见罗九宁将只式盒不停的揭开来再盖上,遂支过肘子来,格外好奇的问道:“娘娘,您是馋干果儿呀,还是不馋,若真的馋,就吃两枚呗。”

罗九宁一只手轻轻拨拉着干果,问道:“杏雨,你瞧这几样皆是甚东西?”

杏雨扫了一眼,道:“桃干儿,金麻枣,柿饼儿,再兼几只腌梅子,果真是极普通的东西呀?”

但在罗九宁看来,这些东西一点也不普通。

枣桃枣桃,加在一起就是早早逃离,而那柿饼虽不过最简单寻常不过的东西,可是,回府之后放在灯下,罗九宁仔仔细细的看,忽而就发现,柿饼皮子盖住的地方,用银针仔仔细细的刻着两行字,上面却是写着,十月十八,白马寺,晒经台。

这么说,果然陶八娘就在刺史府,只不过是给拘禁着,出不来罢了。

裴靖,应当也是为了找陶八娘而来,并非是为了她,但是他找不到,所以才会来找她的。

而裴嘉宪呢?

他肯定也想找到陶八娘,因为八娘的生死,关乎着皇帝于他的信任。

但八娘却是被烨王的人给养了起来,恰是裴嘉宪和太子两方争斗时,烨王给釜底抽薪了。

八娘之命,仿如蝼蚁,但她却成了三方角斗中的牺牲品,当然,如今也是最关键的证人。

于罗九宁来说,原本只需要带着壮壮走就可以的,如今还加了一件事情,就是她也得见到八娘,把八娘给救出来。

这局面,似乎越来越复杂了呢。

恰她思索着,门外响起苏嬷嬷的声音来:“郑姨娘,你不在自个儿院子里好好儿的呆着,来此作甚?”

郑姝怀里抱着只小哈巴狗儿,柔声道:“嬷嬷,咱们也是作妾侍的,按例早晚都该要来给娘娘请个安的,王氏晨昏都在定省的,我缘何就不能来了呢?”

罗九宁一口咬了那只柿饼上的字儿,笑道:“郑姨娘快进来。”

转身进得屋来,郑姝径自抱着一只狗,就准备要进罗九宁的寝室。

苏秀却说话了:“姨娘,咱们屋子里有孩子呢,您这狗抱进去,怕是不好吧。”

郑姝旋即将狗放了:“我这狗呀,比人会听话的,而且,孩子天□□狗,咱们小公子肯定喜欢我这狗儿的。”

苏秀才不管这个,冷冷扫了一眼她那通体雪白的小哈叭狗儿,道:“放下狗,要进你自己进去。”

郑姝也是无奈,只得将只狗放到了外头,独自一人进了寝室。

见罗九宁正在灯下吃柿饼,她笑着先给了个万福,才道:“娘娘这只式盒倒是很好看,前些日子进来请安时,倒不曾见过?”

罗九宁道:“一直在后头放着,不曾拿出来过罢了。”说着,她却是轻轻儿的,就盖上了式盒的盖子。

郑姝也不过轻轻扫了一眼,却是转到床边,看着正无聊的在床上瞪着腿儿玩的小壮壮儿,忽而就摇着小家伙的腿儿说:“娘娘有没有觉得这孩子,生的倒是跟咱们太孙殿下小时候有点儿相像?”

罗九宁勾了勾唇,在灯下莞尔:“他分明生的像王爷,眉毛像,眼睛像,鼻子更像,那有一分一毫生的像别人的?”

“那就是妾身看错了。就好比,去年端午节那一回,妾身分明瞧见太孙曾拉着一个女子的手说,你等着,我要不能正大光明的娶你,我就是条小狗。可后来,妾身和佟幼若一起取笑着问他,他却矢口否认,说没那回事。”

言罢,她笑吟吟的转过身来看着罗九宁。

佟幼若,是罗九宁到长安之后待她最好的姑娘了,当然,也是太子妃佟氏的娘家侄女儿,还是皇帝指婚给裴靖的太孙妃。

不比郑姝已有十八,高不成低不就的,一直没能嫁出去。

那位佟姑娘生的温婉端宁,贞静淑雅,又有一幅国色天香的像貌,满长安城的贵家子弟们,对她真是趋之若鳌。

佟幼若的父亲佟正,乃是太子妃之父,又是尚书令,哥哥佟新安如今作着安西节度使,而叔父佟谦又还是侍中,也是皇帝的起居郎,佟家几代书香世家,真正满京城的贵女们加起来,也不及她的高雅端宁。

郑姝说起她来,可不就是要刺罗九宁的心?

罗九宁勾了勾唇,垂眸道:“既皇太孙说你看错了,那你当然就是看错了。不过郑姨娘这眼神儿也太不好了,总是什么都看错,要不要我赠你盒子药,清心明目。”

“那倒不必,王妃言重了。”郑姝淡淡说道。

去年的端午节,因为陶八娘相请,罗九宁也是入了宫的。

宫里的嫔妃嘛,皇帝在时有多热闹,皇帝走了就有多寂寞。更何况那时候陶八娘有孕在身,皇帝偶尔来坐坐,到底不会像原来一样,一夜缱绻着陪她到天亮的。

所以那一回,陶八娘足足留了罗九宁五天。

端午那夜,也是皇后设宴,罗九宁陪着陶八娘吃完了宴席,想要回翠华宫的时候,忽而就叫个人一把拉到颗梧桐树后。

一直在宫里假装不认识她的裴靖将她压在树上,于她唇上狠狠嘬了一口,指着她的鼻子说:“你等着,我要不能正大光明的娶你,我就是条小狗。”

罗九宁犹还记得自己被压在颗树后,忽而叫人亲了一口,当时心头仿如鹿撞的那种懵懂。

但等到次日,她借故到皇后宫中,再碰见裴靖时,他就又是一幅冷冷的,仿佛不认识她的样子了。

但她还是暗揣着一颗欢喜不能自抑的心,暗惴惴的等了许久。

再后来,于洛阳便听闻,说太孙年方十七,到了选嫔妃的年纪,皇帝亲自指婚佟幼若。

罗九宁当时虽心如灰死,但灰烬里还生着些渴望,总觉着,以自己的出身不可能为妃。

但裴靖既那般答应过,作个秀女总可能吧,毕竟佟幼若生的温婉高雅,心地又良善,她不介意尊佟幼若为正妻。可是,从五月等到八月,她却连选秀女的资格都不曾等到。

罗九宁到那时才算知道,自己仍是给那人捉弄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家的开发商和物业闹事儿,把天燃气给停了,而天燃气是我的命,因为我要靠它烧暖气。

没有暖气的我,冻感冒了,昨天吐了,今天也头晕眼花,我就不更了,明天开始,依然日二更,风雨无阻哈。

你们懂得,我是个勤奋的人。

第29章 玉石塑像

不过,郑姝说自己曾亲眼见过裴靖压她在树后,那是不是她告诉佟幼若,佟幼若又告诉太子妃此事的?

恰就在这时,小壮壮忽而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郑姝的手原本都要触到孩子身上了,却是连忙又收了回去,而听到声音的苏秀立刻就赶了过来,抱起壮壮来,一脸戒备的望着郑姝。

郑姝讪讪笑道:“咱们小公子似乎不愿意我动他了,看来,我与他无甚缘法。”

罗九宁还要忙着治药,转身就进了内一重的梢间。

不过,郑姝柔柔缓缓的,也是跟了进来,顺便还替罗九宁掩上了门,此时才收了方才那幅姨娘式的娇姿媚态,正了脸色道:“娘娘,皇太孙虽与我同年,却也要叫我一声表姨,我们也是极为交好的关系,他托我转告娘娘一声,他只当佟幼若是妹妹,也没有要娶她的意思,初心从不曾变过,但是,你也得答应他的请求,他是真的想带着你,抛弃如今所有的一切,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