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文豪野犬同人)燃雪之城(31)

作者: 最后一只灯鬼 阅读记录

果戈理咬着玻璃杯边沿,他没有说话。他似乎不是非常在意对方所说的场景,没有沿着阿加莎恶意的指引,去想象在他离开之后,陀思妥耶夫斯基围着他留下的围巾,睡不着,盯着帐篷外面狭窄的缝隙,而英国兵们如成群的幽灵挤进他的帐篷,手中端着枪弹……

阿加莎不苟言笑的唇角总算划过一丝笑意。她的复仇酝酿了五年。她若不好好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恋人苦整一番,再让他死在他的面前,她即使死后也无法安心。

“我们的人只好对他施以暴行,强迫他因身体的重创而无法使用思维触手。损失不少,不过好在动静不大。牵连了那一团法国人名下的雇佣兵团,这倒也正和我意……平安夜的凯歌最终是属于我们的,动刀者死于刀下,陀思妥耶夫斯基风光一时,也不得不听从命运的安排。”

“他现在怎么样了?”

“我正要说到这一点,尼古莱·果戈理先生。”阿加莎喝净了红茶,又点了一杯,在他们慢慢谈话的时候,圣诞节的灯辉已经初步点亮于晴朗的天空之下。“您知道他的盗窃罪行吧,就是那些为了蝇头小利、将无辜士兵的鲜血从库里偷取出去的罪行?”

“当然。”

“伦敦塔想要通过您,请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把他藏宝贝的地方都交代出来。现在正在战乱期间,我们太渴望和平了,一场由胜利者主导的和平……如果拥有敌人的那么些好东西,谁又不想坐收渔利,抢先一步得到它呢?您的向导引火烧身,像面临冬天的老鼠在休整之前,把宝贝都存在风雪洞里似的。也就不能怪别人盯上他的一举一动,趁他熟睡,将老窝端平。”

阿加莎露出同情的目光,因为果戈理不小心咬碎了玻璃杯的边缘,嘴唇破了口子。她温柔地捏起衣袖,指尖拾起一枚洁白的餐巾递过去,她的话语冰凉,与她难得的体贴形成反比。

“我也有过恋人,我知道这滋味。所以才和您商量来了。前嫌咱们就既往不咎,衣服呢,等您帮我们劝好了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倒时候还给我就行。不是什么大事,人命才是最要紧的。我再三嘱托,塔里的那些人却不肯听话。毕竟身为新俄罗斯的高级向导,他也在我们英国这边造成过不少令人唏嘘的血案。再这么拖下去啊,可能在我们得到有用的信息之前,您的向导就要毙命在私刑之下了。不知怎么的,他的身体状况比我设想的还要糟糕——”

女爵满意地看着哨兵站起身来,极为虚假地向她笑着伸出手掌。她将高贵的手指搭去对方的指尖,天色已经暗淡下去,此时正是欣赏圣诞氛围的最佳时候,她有些遗憾似的耸了耸肩。“这么说,我们谈妥了今后的合作,尼古莱·果戈理先生?”

“当然,您可是我们的大恩人呢,”乌克兰人低垂视线,他郑重亲吻女爵的手指,嘴角带着贯彻始终的浮笑,“今后您完全不必客气,就当我是一条狗来使唤吧!毕竟我们士兵呀,为人所用……”

说到底,不也正是这么一回事么?

tbc.

第21章 21-茕茕野狗(下)

伦敦尚且沉浸在圣诞节的余韵之中。部分饰品仍未摘除干净,尼古莱·果戈理穿越伦敦塔的古老长廊,走下通往地牢的阶梯。他正了正耳麦,等在牢狱探视房的隔离门外,耳机里传来隐约的电流杂音。

阿加莎没有做出更多指示,她在观察哨兵的反应。

英国狱守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对话之前,我劝您还是做个心理准备……啧啧,惨不忍睹。”

铁门缓缓升起。

通感重新连接上了,微弱得几乎断绝。

纯白的光线自四周的墙面接缝投向中央。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双臂被牢固的拴在铁锁链里,他垂着头,显然已经昏迷。他的头上被戴上了干扰设备,它如耶稣当年被戴上的荆棘王冠,向导的呼吸相当微弱,他的制服早已被剥夺了,或许原本是不准许这么做的,但是在眼下,背负了太多人命的陀思妥耶夫斯基落入敌人的巢穴,在这并不温暖的地牢里面,他身上只有一件白色的单衣。

果戈理咽了一下呼吸。

因为通感的持续连接,他感受到陀思妥耶夫斯基已经丧失五感的机体,因为他的到来,稍微有了一点知觉。

紫罗兰色的眼睛被白光照射,陀思妥耶夫斯基刚缓缓睁眼,就吃痛地低声□□了一小声。荆棘冠上的提示灯立刻闪烁出红色的警告灯,果戈理和陀思妥耶夫斯基同时感到脑袋“啪”地被电了一下,果戈理抬掌捂住额头,陀思妥耶夫斯基无法这么做,他的身体不易察觉地在铁链桎梏之下略微挣扎两下,他抬起眼睛,不再出声。

他试图用通感和果戈理说点什么,又设备捕捉到了。他疼得重新低下头去。

□□的两枚脚踝在地上拖动过惊目的血痕。他的腿部皮肤白皙,常年晒不到日光,使得青灰色的血丝隐约可见。青一块、紫一块被鞭打和揍踹的痕迹,在陀思妥耶夫斯基试图微小挣扎的时候斑斑点点,落进果戈理的眼前。他看到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脚趾蜷缩起来,紧紧地蜷缩起来,他在抑制浑身上下因苏醒而重新感知到的痛感,一部分是身体上的,另一部分是受到设备影响、单纯的精神痛觉。

果戈理望着他,他往前走,耳机里传来命令,告诉他不能再往前走一步了。白光空间只有他们两人,屏幕背后有未知的眼睛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如同隔绝长远的时空距离,他感受到陀思妥耶夫斯基不想让他再同步痛苦,正在试图缩减两人之间才连接上一点的通感。

他的耳麦连接着他们的敌人。阿加莎在等待着看他如何向她邀功。他来接他的向导了,这是他的恋人、朋友,他的伴侣。如果他继续维持这样的身份,而陀思妥耶夫斯基拒绝向英国人低头,他们就会是敌人。就像当初陀思妥耶夫斯基接他出狱之后,开玩笑时所说的一样。

他感到自己的手指发抖。他抿了抿嘴,试图在悲伤完全席卷过来之前,将笑容高高挂在他的脸上。他试图说点什么,必须赶紧说点什么,如果他表现得太令阿加莎失望,陀思妥耶夫斯基真的就要死了。

“……冷吗。”

他说。

他问费佳,您……冷吗?

陀思妥耶夫斯基低垂着头颅,他轻颤了一下。缓缓抬起冰紫色的氤氲的眼睛。似乎第一次真正认出对方。他点点头。

“请尽快切入正题,尼古莱先生。”观测着实时监控的阿加莎冷漠地命令道,“留给您的时间不多。”

他们无法进行私自沟通。果戈理只能单方面和对方说话。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答应透露英国所需要的信息之前,但凡他想要以点头或摇头之外的方式进行表达,他就会被施以电击。果戈理没有别的办法,他和他的向导以眼神沉默地交流着视线。他咬咬牙。

“费佳,他们想让您把藏有基因样本的地址说出来。”他平静地说出英方想让他说出的话来,“如果您不说,他们会继续这样折磨您。”

陀思妥耶夫斯基不发一言地听着他说话。他的脸颊留有被勒过绳子的红痕,显然在他尚未被戴上监控设备之前,人们曾为了让他住嘴,而粗暴地制止过他。尼古莱·果戈理的视线停留在这段红印子上面,而后移动到对方脖颈上的紫痕。而后是因为长久被吊起来、不过血的僵硬手指,而后是那半截断裂的食指指甲。

“他们说,如果我加入钟塔侍从,接受相关训练为伦敦塔效力,我就能保您一命。前提是您得先说出来……把藏有样本的坐标告诉他们。您不说的话,再过十分钟,他们就要将我赶出去了。我们可能就再也见不到面了,费佳。您就告诉他们吧。您愿意为了我,将坐标告诉他们吗?”

两人的视线沉静地交流着。许久之后,陀思妥耶夫斯基点了点头。电子屏背后的女子勒令监控者暂时关闭设备的电源,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嗓音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