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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化之罪(4)

作者: kef 阅读记录

一上船,就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几人都躲到了船舱里。

金不浣咬着一块烧饼,含含糊糊地对张副将道“你们清越产玉,人都说君子端方,温润如玉,你们倒未受其影响,一味地只是打打杀杀。”

张副将没在意他话中的不得体之处,耐心地解释道:“几十年前,开国之初,清越的确尚文,并未重视武力干戈等事,倒也和平度过了十几年的时间。直到大约二十年前,方才开始尚武。”

萧冥追问道:“一国风气突然改变,必是有极为重要的原因,贵国又是为何呢?”

张副将道:“的确如此,此事源于二十年前的异族大战,因清越长时间尚文,军队又未有经历过战争的磨砺,在大战中损失十分严重,先王痛心疾首,便大肆募兵,甚至亲手操练将士,又令国民上下均废其书,各乡镇县舒设置练武堂,分拨各精兵常驻,要四十岁以下男丁每日必得参加练武。至此,清越尚武之风延续至今。”

恍黎又问道:“清越一向和平,从未有听人说过异族大战。”

那张副将神情变得有些古怪,道“此事以过去多年,且是国家机密,所以并未有太多消息传到别国,公子不清楚也是寻常。二十多年前,先王例行在年初祈愿于武祠山,于寺内祈福之时,不觉陷入昏迷,苏醒之后,大惊失色,原是因其诚心爱民为神祗所召,托以神谕,称清越将为异瞳人所灭,是时,生灵涂炭,必先提前防范。先王半信半疑,恐为人所误,不敢有所动,直到先太子巡查北方边境一带,竟为异瞳人所杀,先王悲痛欲绝,举国上下便开始了一场清除异瞳人的血战。他们大多分布在北方,也集中起来,抵死反抗他们比起常人,有着更强的战斗力,又是殊死之战,当真是以一敌百。但最终,还是寡不敌众,活到最后的几十人已是强弩之末,均被活捉,赐死在了刑场。一直到今日,我国但凡有异瞳人降生,都会被立即处死,以绝后患,别国的异瞳人也从来不许入境,入境杀无赦。”

几人听完这尚武的缘由,都陷入了沉默。

金不浣看了看旁边的两个人,刚咬了一口的烧饼,有点咽不下去。

萧冥幽幽叹了口气,像是想到了那血流成河的场景,道“那异瞳之症,原是一种病.....竟成为了不幸的象征。”

张副将神色变得冷峻起来“事关国安民泰,也只得如此,宁可滥杀无辜,不可错放一个,否则那遭受灭顶之灾的,便是泱泱众生。”

恍黎不以为然,神色也不太好看:“便是要那少数人为多数人陪葬么,生为异瞳,又何罪之有。以莫须有的罪名,便将人杀尽,难道多数人的天道便是天道?。”

恍黎话说得过火,却没引来萧冥的制止。

张副将皱起眉头,露出一个矛盾的神色,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几位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说出这些话自然轻巧,然但凡目睹过,或者经历过那场与异瞳人大战的人,都不会想要再次与他们对战。二十年前,我们失去了十万人,剿灭异瞳人花了整整一年.......你们可知异瞳人只有不到八百人吗......”他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艰难道“我父亲,也在那战场上为异瞳人所杀.....”

恍黎还欲反驳,却被萧冥拉住了衣袖。

在船上呆了三日,上岸便已是清越的国境,几人先寻了一个看起来干净的酒家果腹。

“张副将,我们可是要去那与飞霜相接的城镇?”

“圣上将将士们安排在了西南方向,七皇子镇守的沂南城内,再过一天便可到达。”

萧冥奇怪道:“此城可是在边境处?”

张副将摇摇头:“并非”

“那为何会有皇子镇守?可是清越每个城都有王公贵族统管镇守?”

张副将又摇了摇头,“神医有所不知,圣上有过十二位皇子,其中夭折了三位,现有九位,除了七皇子,其余八位都在都城内,随圣上处理各类事物。原是七皇子一出生便缠身病榻,大病小病不断。在十岁那年,因一场大病险些丧了命,幸得一神人指点,称那都城戾气太重,七皇子身子弱,扛不住那戾气,必要将其养在气候温润的沂南,方得以长命。于是七皇子便移居到了沂南,成了唯一外放的皇子,时间一久,便也顺理成章,成为了沂南之主。”

“圣上就不怕这七皇子霸主一方,自立为王?”

“这倒不会,七皇子自幼体弱多病,虽经过那场大病后身上再无大碍,可终归是虚弱得很,也不喜习武练剑,更无养兵自重之举,况这沂南并不邻近边境,在西南中部,城内只有几千保护城民之兵,尚不如其他城主坐拥数万精兵。”

萧冥颔首表示了然。

几人草草果腹,便又开始赶路。

第二日午后,一行人终于到达沂南城。

张副将领着几人到了城中一处宅邸。

“将士们都在七皇子府中修养,”一边说着,又唤来府中的老管家“七皇子还未回府吗?”

那老管家行了个礼,道“尚未回府,昨日得殿下书信,称不几日便可得归,要老奴照顾好众将士。”

张副将跟众人解释道“七皇子一个多月前就奉旨南巡,考察南方各城民情,那将士们染上怪病后,此事也传到了七皇子耳朵里,他便将人安置在了府邸中,待他回来想办法解决。”

张副将考虑到几人连续的舟马劳顿,本想等他们休息好了再开始诊治,然萧冥却让其他两人去休息,他即刻去诊断病症。

金不浣本就帮不上什么忙,倒是没有推辞,去客房休息了,恍黎跟着萧冥去查看病情。

几人穿过府内花园,通往后院。

一整排的客房,门都大开着。

后院内少说有二十个家仆,都忙活着送水递饭洗浴之事,根本无暇分身,似乎他们在照顾着二百号人。

那门户洞开的房内不时传来某种隐忍不住的低吼与嚎叫,伴随着器物摔碎在地面的声音,气氛十分诡异。

张副将领着两人走进最近的一间房内。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正半趴在地上捡瓷器碎片的家仆,那家仆颤颤巍巍地将碎瓷片捡到自己的牵起的衣摆里,身体微微颤抖着。

家仆几步远处,是坐在一张椅子里的身着染满了血污的蓝色布衣的男子。

张副将向对方行了个礼,向那人道“将军,这位便是萧神医。”

那将军的手臂被绑在椅子的扶手上,额上沁出了一层薄汗,眉间尽是倦色,头发也四散开来,一些发丝被汗沾湿,正贴在他的脸颊上。

他刚抬头看了看来人,还未来得及开口,便突然瞪大了眼睛,大吼了一声!那被绑在椅子上的手臂,显然是有自己的想法,用力地在那绳索中挣扎着,挣扎不出,便往上一抬,把手臂的主人都掀下了椅子,下一秒就将连着那禁锢着自己的椅子高高地扬起,毫不迟疑地朝着来人砸来。

张副将还没来得及动作,恍黎便飞起一脚,直接踹到了那椅子上,“砰——”地一声,把椅子连着人,都往后撞到了身后的一张茶桌旁。

萧冥把还在地上捡碎片的家仆拉开,让恍黎把人制住。

恍黎点点头,抬起一脚踩在那座椅上,一面飞快地上前将那还在乱动的手臂按在椅子上。

说来也奇怪,那李将军是多年行军练武之人,竟能被这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少年给轻松制服。

萧冥迅速从衣袖中拿出一个小小的白色瓷瓶,上前几步,扯开瓶塞,倒出了一丸丹药,塞到手臂主人口中,一边郑重嘱咐道“这药不要嚼,直接咽。”

那人张嘴含了那药,困难地吞咽了一下,喘了几口粗气。

恍黎还是压制着那人的手臂,静等着那手臂的劲松下来。

大概过了快半柱香的时间,恍黎感觉手上一松,便收回了了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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