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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自在小打滚(23)

作者: 今天我爸生日 阅读记录

门外的阎王们大声地叫嚣:“捉拿朝廷命犯之子官夜,快快出来送死!”

官夜的腿忍不住地颤抖,断头台上滚动的头颅还历历在目,血液化为恐惧在他的脑海中肆意抛洒。他看向身旁,月仿佛无事人般,只是默默地擦拭自己的木剑。

为什么月可以这般淡然无事,万不应是这样。

那平日挂在嘴边的“我只要兄长就够了“都是谎言么,月不应当站起来,为自己的兄长嘶吼、辩护而战斗么?

如果他死了……不,他不能死。

凭什么带来灾祸的人可以安然无恙,而他却要成为漩涡中的羔羊。

官夜的心脏猛烈地在胸腔跳动,仿若有一只惊鸟在他的身体中扑腾着想要逃离。他的影子被照射在纯白的墙壁上,斜斜的,模糊中像极了一只畸形的鸟。

“快点出来!”

外面的官兵们用时不时发出的、尖利的声音挠刮惊慌的人心,狡猾地等待着自投罗网。

“月……..”官夜的上牙打下牙,嘴唇剧烈地颤抖,“你真是个坏孩子。”

他瘫坐在木椅上,酸软的意志根本撑不起他的身体。

正在擦拭木剑的月抬起头,眼神炯炯地发亮,仿若在嘲笑官夜所有的懦弱和颤抖。

“兄长,我确实是个坏孩子,我太自私了。”

听闻‘自私’这个词,夜又觉得弟弟是在讽刺自己。从小到大,月最不可能与这个词沾上任何关联。若说自私,也应当是懦弱的他自私。

官夜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幅图景。

王府的后院,有一座废弃的小阁楼。

小阁楼的旁边又是一个小亭子,月喜欢在那儿练剑,除了作画的时候,他基本都待在那里。

那日,果不其然,夜在亭子处找到了月。

他闲来无事,便慵懒地看着月挥舞他看不懂的招式,因为是木剑的缘故,夜实在感受不剑出丝毫剑客应有的英勇,甚至觉得有些滑稽。

有个小孩儿突然从亭子旁边惊慌地飞奔而去,夜定睛一看,原是那沈府的小公子。

夜见惯不惯,沈小少爷经常来王府玩耍。听闻,是来寻一位唤作“兰草”的丫鬟。

说到“兰草”,官夜又不得不想起前几日前来求妾的田三庆。

矮老板被拒绝的僵硬神情,在他脑海中盘旋了数日,那脸上跳跃着的窘迫简直活灵活现,令人发笑不止。

官夜这厢正抖着腿哼着小曲儿赏木剑,突然有个粉色的人影扑至他的跟前。

“扑通”一声闷响。

“少爷,少爷,求求您,救救兰草吧!”

亭子中舞剑的官月停止动作,走到跪在地上的丫鬟面前。

丫鬟正垂首抽泣,颤抖着不敢抬起头,举起手,指向她身后不远处的废弃阁楼。“那儿,有一群人把兰草捋到了那儿。”

夜坐直身子,“他们捋她作甚?”

丫鬟把头埋得更低了,几乎贴到地面上,却是不再作声。

“强-暴。”从刚刚开始就没有说话的月突然作声,一鸣惊人到吓得官夜站起身。

听到这个词,他忍不住想起母妃与那畜牲的尘事,心中难以抑制地扬起滔天怒火,连同脑中的血液都滚烫的翻滚,额头上冒出青筋。

“当真?”

“自然是真的。”

月低着头,脸埋在一阵阴影中,有些阴骛。

废弃的阁楼年久失修,窗户的薄纸已然脱落,木门的框子也早就腐朽开裂。潮湿的气味扑鼻而来,尘埃于空中沉浮,整个阁楼都是灰蒙蒙的。

他们跟着颤颤巍巍的丫鬟上楼,脚底下的木板响起“吱呀”声。

刚刚登上楼顶,屋内难耐的悲鸣声传入耳中,此外便是男人们的喘气声。他们的声音因为兴奋而扭曲,发出比畜牲还要尖锐的啼叫。

官夜捂住自己的腹部,弯下腰,身体中有一股难以抑制的呕吐感。

他想逃离。

一个人影从他面前掠过。

是月,他冲了进去。

官夜伸出手,他想要抓住月,但手心中只握住徒然的空气。

他也想跟进去,双足却如同被禁锢在铁索间般难无法移动半分。他只能和丫鬟一起站在窗格边,默默地想要探看屋内的光景。

官夜睁大眼睛,看着月破门而入之后,跨过护栏、掀开袍子,而后便是纵然跃向满是尘土的地面。

落地的时候,他的双腿微微弯曲,动作细微地仿若落在豪贵的地毯上,轻柔又优雅。

可月一站起身,便开始疯狂的舞动木剑。

他不作声,直接用木剑刺向那三个男人,被吓到的男人们惊恐地睁大眼睛,措手不及地被击打。

屋内扬起一片尘土,迷得人眼花缭乱。

渐渐地,男人们反应过来,猛地站起身,像疯狗般围住月。

一个男人首当其冲,月毫不留情地又是一剑刺去,剑柄在手中旋转了个弯,用力地拍击在男人地后脑勺上,重重发出一声钝响。

随着这声钝响而起的,是落在月身上的木椅。

夜张大嘴,看着一个男人高高地举起木椅,用力地打在自家弟弟的身上,他几乎能看到月的骨头在那一瞬间的变形。

他突然反应过来,对着丫鬟低吼道:“快去喊人!”

丫鬟跑走后,夜重新看向室内。

局势已然逆转,月的步子愈发踉跄。地上有混杂血液的碎瓷片。

三个男人轮流攻击他,趁月不注意的时候粗暴地用手中的锐物击打他的身体,“啪”,“啪”,官夜站在门外,都能听到底下发出的拍打声。

官夜攥紧拳头。

“啊!”平日里和善憨厚的月突然大声地喊叫,干脆不再管那些所谓的招式,毫无章法地乱舞着手中的剑。

屋子喧嚣了多久,官夜便靠在窗边攥了多久的拳头。

直到那三个男人彻底地趴下。

他们痛苦地趴在地上打滚,嘴中哼哼唧唧,其中一个男人的亵裤褪到膝盖,尤为不堪入目。

月半跪在地上,托举着沉重的身躯爬起身来,他转过身子,平日里俊美的脸上已然是半红半紫,肿得丑陋无比,却依旧朝着窗户的方向望去,露出最为灿烂的笑。

官夜想要回应那笑容,却发现自己因为恐惧和兴奋而浑身僵持,怎么都抬不起自己千斤重的脚步。

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灵魂,好似被这抹灿烂的笑给烫伤了。

“你们快点出来!”

门外的官兵们越来越没了耐心,似乎准备破门而入。

月站起身,手执木剑。

“我真是坏得自私啊,这种关头,却想要独占这把木剑。罢了罢了。”

月推开门,朝着他的兄长,最后一次露出那灿烂的笑意。

朱唇轻启。

“我只要有兄长就够了。”

第18章 第十只鸟

“咕咕。”

官夜的胸腔中,依旧是鸟鸣的声音。他跪坐在冰面上猛烈地咳嗽,吐出身体中一个个残碎的灵魂。

他看着这些漆黑的鸟骸从自己的嘴中吐出,迷茫僵硬的脸上终于升腾起恐惧。“怪物,怪物!”

官夜似乎已经分不清,这句怪物,是说给那些在冰面上瘫软扑腾的鸟,还是在说给不断吐出怪鸟的自己。

元阳想走上前,去拉起这位半疯癫的老雇主,却被一双冰冷的手拽住肩膀,牵制住脚步。

“末阴妖君,在下愚钝,可否予我一二解释?”

这漫天的冰雪,这不滴血的剑,这半疯癫的魔气,还有地面上残碎的鸟状魂魄。

“稍等。”

元阳正思索着这句‘稍等’到底是要他等什么,一群脚步声突然在冰面上响起,他转头望去,原是船主的那群客人们,正缓缓向他们走来。

奇怪得是,他们的脚步非常凝重,每一步都仿佛把全身的重量踩塌下去,所有人呈一前一后排开,呆滞而摇晃地向他们靠近。他们的嘴微微张开,眼中并没有丝毫光亮。

仿若提线木偶般,他们乖巧地坐到了地上,冰面上一时阵阵钝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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