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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宋(226)+番外

这工作,干着没意思啊!

王雱忙活完了,又跑去官家面前告韩琦叼状:“他一定是知道这事儿这么无趣才叫我去干,他知道我最讨厌这种无聊的事儿啦!您是不知道,我还没给他们说为什么要搞阅兵,他们已经抢着说‘你就给我们说说要怎么做’!您说这事儿是不是一点意思都没有,太没劲了!”

官家还是头一次听有人这样告状的,给你轻松的工作你还嫌弃,人家该往哪说理去?

到王雱不在时,官家便与韩琦说起这事。他发现背着人说点“小话”确实很有趣味,尤其是看到韩琦那一言难尽却还是要强作平静的表情后更是暗乐在心。

官家兴味盎然地说完了,又假惺惺地补上一句:“他还小,不知道你这是爱护他。”

韩琦心道,我这还真不是爱护他,就想让他多往外面跑跑,省得又捣鼓出别的事儿来。

韩琦下衙回到家,又写了封信让人送去王雱家里,很是臭骂了他一顿,小小年纪的,学什么不好,学人告叼状!还有,再往官家跟前凑、给官家瞎出主意,小心台谏扒了你的皮!别忘了你落了什么东西在赵御史手里!

王雱收到这信,登时怒了,和他媳妇儿讨伐韩大佬的不厚道:“你看看,他果然和赵御史是一伙的,还拿那本话本威胁我!我是那种怕威胁的人吗?我才不怕!大不了到时候我死不认账!”他讨伐完韩琦,又讨伐官家,说他更不厚道,把他们私下里说的悄悄话都给韩琦说了。

司马琰提醒他:“上回你还说是悄悄告诉官家‘朱砂伤肾’,结果官家还不是一转头就让太医局去做实验。太医正还给《医学问答录》投了稿,弄得整个杏林都晓得了。你在官家面前还是收敛些好,可别闹过头了。”

王雱凑过去往司马琰脸上亲了一口,道:“我晓得的,媳妇儿你不用担心。”哪怕官家对他好得过了头,王雱也不会真正干什么踩线的事。他在官家面前无所不谈,从不拘束,但无论是黑他爹、他岳父,还是告韩琦他们的状,都不是当真以引起官家对他们的不满而开的口,更不会试图干扰官家在朝政大事上的决策。

感情这事儿,太远容易疏离,太近容易生厌。寻常往来如此,君臣之间更是如此。

夫妻俩又说了一会儿话,吹了灯烛一起歇下。

第二日又逢上朝会,官家让人宣告了阅兵之事。早前已有风声传出,众人听了也并不十分惊讶,甚至连台谏都没有弹劾的冲动。毕竟到时候乃是年节,热闹热闹似乎也无不可。

要知道这旨意处处从大义出发,句句戳人痛处,什么岁贡什么边祸什么百姓受灾受难必须扬我国威,听得所有人都感觉谁出言阻止简直是千古罪人!

这时王雱已经忙完跑腿活儿了,他天生闲不住,又抽空跑去和义海和尚商量怎么给配个声势浩大的曲子,决定要合写一首《禁军进行曲》给钧容直。

钧容直是禁军里头专门搞军乐的部门,钧容直的成员们负责皇家出行时的仪仗工作,一路吹吹打打着骑行,相当于现成的大宋禁军军乐团。眼看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他得赶紧把曲子弄出去,去客串几天军乐团指挥把阅兵当天的背景音乐给捣鼓出来啊!

作者有话要说:

王小雱:小胖很忙!

*

第一五二章 招待使者

王雱顶着个枢密承旨的差遣精力旺盛到处跑, 官家过了好些天才后知后觉地察觉韩琦是在“调虎离山”, 不过看到王雱时不时兴冲冲地跑来汇报进展, 官家也很开心,没拦着往外溜。

王雱和钧容直那边的人打成一片、联手琢磨阅兵配乐之际, 他的顶头上司宋庠遇上了大麻烦。

宋庠性格永远是“多一事不如一事”,是以对手下的人颇为宽纵, 该处置的没处置, 该发落的没发落。这次又被人拿住了把柄, 列了一串名单说这些人早该挪位置你却没安排, 身在其位不谋其政,简直是尸位素餐!还有一桩就是, 宋庠私结宦官,把手都伸到宫里去了!

于是宋庠荣获台谏弹劾大礼包。

王雱到傍晚才晓得这事。他这份差遣大半时间都在官家跟前待着, 与宋庠这个顶头上司没太多交集, 回到枢密院时却还是能感受到气氛不对,同僚们都眼观鼻鼻观心, 不相互搭理。

这次弹劾没王雱什么事,他这年秋天才经磨勘调回京城,能和他有什么干系?

所以王雱知道宋庠被弹劾也没法做什么。哪怕身在相位,一旦台谏动用“群起而攻之”技能, 官家也得考虑把你外放出去冷却冷却台谏的愤怒。

朝议结果很快出来了, 官家给宋庠封了个节度使,让他外放郑州当省长去。临行那天,王雱与好友宋佑国去城外驿亭中等候宋庠出城。

这位曾经名冠京城的宋状元两鬓华发已生, 身姿却依然能看出年轻时的秀逸。

见王雱和侄儿一起来给自己送行,宋庠与他对视片刻,心中隐隐有些明悟:这小孩之所以会讨那么多人喜欢,约莫就是因为这份至诚。

宋庠去了郑州,枢密使换了个人当,这人叫曾公亮。曾公亮是个实干型人才,不管是搞水利搞内政还是编书都很有一套,武学现用教材之一是《武经总要》,贼厚一本兵书,就是当初曾公亮和另一个叫丁度的大佬合编的。可见这位曾相公当枢密使专业还挺对口。

王雱请了小半天假出来送人,回去销假时正好碰上新上任的枢密使曾公亮。

两人此前是见过面的,毕竟当时王雱把他们这几个宰执问了一圈,雨露均沾,没落下任何一个。

王雱远远见着了,乖乖巧巧地上前和曾公亮见礼。

曾公亮年约六十,两鬓微白,瞧着很是慈眉善目。他笑呵呵地让王雱跟着走,好好说说那阅兵之事。

王雱试探来试探去,没试探出曾公亮到底是什么个态度来,只能老老实实问什么答什么,不敢瞎闹腾。

傍晚回到家,王雱去寻王安石,和他问起曾公亮的事。

王安石冷笑一声,没理他。

王雱一下子想起来了,他爹还在和他冷战呢,觉着他自己悄悄捣腾个阅兵大典出来。

眼下他爹的差遣在三司,这地方是大宋最高财政机关,据他爹说三司上下天天给他冷眼,因为他搞出这么个大仗势说是说不怎么费钱,但最终还是得朝廷放点血的!

王雱上去给他爹捏肩膀,口里振振有词:“爹啊,这您可不怨我,你不合群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就赖到我头上来?”

王安石骂道:“……闭嘴!”他就知道,但凡他儿子背着他们埋头瞎捣鼓,肯定是偷偷摸摸想干点什么。

王雱乖乖地闭嘴,巴巴地帮王安石揉着肩,等王安石给他点启示。

王安石到底扛不过儿子的小意卖乖,开口说道:“曾公自然是为人宽厚、多谋善虑之人,你在他手底下做事多用点心,多学着点,日后定然受用无穷。”

王雱明白了,这是个好人呐。

王安石又给王雱提了一事,那就是曾公亮初任参知政事时辽国那边的人时不时越过界河搞点小动作,于是他举荐了一个叫赵滋的将领。

这赵滋是天生的好战分子,管理军队很有一套,热爱挑事,守边关时没事就把在过境抢掠边缘疯狂试探的党项人或契丹人狠揍一顿。

赵滋在边关时,西夏和辽国都挺怕他,后来朝廷里许多人表示“人家不过是过来捞几条鱼,砍几棵树,你发个文件谴责他们几句就成了,怎么能说动手就动手”。

于是赵滋换了几个地方,都因为爱搞事情而被文官喷得待不下去,现在回京当了个禁军都指挥使。

就这件事情来说,王安石觉得这个老曾对他胃口,毕竟人都到家门口疯狂试探了,不打他一顿人家还以为你欢迎他们过来抢劫!他和王雱说起另一边事:“你岳父对这赵滋也是很有意见的,觉得边关不安宁就是因为在两国交好期间他抓着点小事妄动兵戈。但曾公说得对,这样的事若不防微杜渐,日后指不定会酿成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