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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宋(227)+番外

与司马光往来多了,王安石隐隐察觉自己和这好友兼亲家之间的三观有点不太一样,是以他还得费心给他宝贝儿子洗洗脑,免得儿子给亲家带歪了。就这事,你要是不赶早揍他们一顿,他们会觉得你们软弱可欺,今天能越境捞鱼砍树,明天就能越境烧杀抢掠,到时苦的可是边境百姓!

王雱听了也一阵沉默。

以德服人这事儿不是行不通,但是得讲究方法:首先你得将对方殴打服气求饶,然后你再发个公文强烈谴责对方这种恶劣行为,表示自己无法容忍如此无耻的行径才会出手。

公文可以这么写:你知道一条鱼要长到那么大有多难吗?你说捞就捞,无耻呐!本来百姓捕一条鱼卖掉,可以换几天的吃用,攒一攒说不定还能买件冬衣好过冬,你们这样一捞,就是让他们吃不饱穿不暖,熬不过凛凛严冬!你捞走一条鱼,就断送了一个百姓的性命,你们真的无耻呐,我大宋,以民为本,官家爱民如子,哪能容忍你们这样的行为?

这样一来,自然就有理有据,令人信服了!哪怕是传到邻国百姓那边,他们也会由衷夸赞:“大宋,实乃仁义之师啊!”

王雱组织组织语言,把自己的想法如此这般如此这般地给王安石讲了一遍。

王安石听完就觉得儿子很棒,不需要自己费心洗脑,这不是长得挺好的吗?这个思路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王安石顿时忘了这段时间对儿子的不满,又给王雱讲了一些关于曾公亮的事。

王雱听完后直点头,得出一个结论:这位曾相公,好人呐,心胸开阔,思想进步,手法多变,在他手底下做事只管可着劲作,曾相公能兜得住。

离开王安石书房,王雱回了自己院子,又拉着司马琰说话。王雱道:“不知道曹立他们现在安顿好没有,毕竟不管西边还是北边都挺远的,又入冬了,边关可不安宁。”冬天河水结冰,西夏和辽国里头那些逐水而居、靠天吃饭的好战部族肯定会率部众过来抢掠。

司马琰回忆起与曹立相见时的情境,说道:“倘若边关安宁了,他们怕是更不得劲。”王雱挑的朋友不管从文还是从武、脾气温和还是脾气暴烈,内心其实都挺不安分,压根不怕遇上什么事,就怕啥事没有!

王雱一想也对,便不再缠着司马琰说话,改为去给曹立他们写信,不写别的,就写他刚才与王安石探讨出来的“以德服人”理论。

简而言之,大义武力两手抓,两手都要硬,自己先把能哔哔的抢先哔哔了,坚决不给别人哔哔的机会!

自从顶头上司变成曾公亮,王安石有实名认证说这位曾相公很不错,王雱逮着空便往曾公亮身边凑。

到年底,他还与曾公亮一块去看禁军排练,大规模的排练自然不可能干,但是各个营地内部入选的、候选的凑成队,勉勉强强也能模拟一下到时的场景。王雱建议,得把钧容直一块带过去彩排,没有军乐的阅兵大典是没有灵魂的,这个绝对不能少!

曾公亮允了,带着王雱和钧容直去主持彩排。

曾公亮头一次听到钧容直准备的配乐时也被震住了,这些曲子既有大乐的庄严,又激昂慷慨、雄壮巍峨,连他们这些五六十岁的老家伙都听得热血沸腾!

当时他们邀官家一道听了,官家也觉得不管开场曲、进行曲还是结束曲都很棒,再没有比这些更适合的了,当即敲定配乐并嘉奖了献上曲子的王雱、义海以及钧容直诸官。

曾公亮与其他人分头看过排练之后,都对年后的阅兵大典充满期待。最好的兵,最好的武器,最好的战马,绝对能把百姓与来使们震慑住!

过年期间,官家接见百官和使者的次数比较多,王雱便又恢复原有差遣,乖乖站官家身边看他与各方政要谈话。与他一道的还有翰林学士那边的承旨宋祁。

哥哥宋庠走了,宋祁便被调回京任职,这回他兼任翰林学士承旨和工部尚书,不少人都因他那一句“红杏枝头春意闹”称他一声“红杏尚书”。

宋祁年纪比宋庠年轻一些,身体却不大好,王雱当值完与他一并往外走,很是关切地说:“天冷了,辅之说您腿脚不好,您可得戴个护膝再出门。”辅之是宋佑国的字。

宋祁笑道:“我有戴着,还有你早些年教给辅之的内裤制法,我也让府里做针线的学了,如今府上都穿着。”

王雱:“……”

王雱万万没想到,几个室友学会内裤制法这么久了,竟还有人会提这一着。宋祁不愧是行事不拘一格的人!王雱边和宋祁走往车马所在的地方,边和宋祁八卦他是不是真的靠一首集句词和官家讨了个宫女。

宋祁风流过人,常年耽于酒色,女人孩子都不少,提到自己的风流韵事他也不隐瞒,给王雱讲了当时的情景:当时他下衙回家时正好遇到皇家马车,有个宫女掀起车帘惊异地看着他,还喊了声“小宋”。他抬头看去,只见美人如花,美不胜言,回到家后仍念念不忘,集了李商隐之句写了首《鹧鸪天》表达爱慕。此事被官家知晓后,官家便让人查出当日的宫女是谁,将那宫女许给了他。

王雱听完杏花上书的风流事,也看见了自己的马儿。他与宋祁话别,骑着马回家去了。

宋祁看着那年少的背影,心道,如今这小孩走出去,也不知会有多少人掀帘看他,又会有多少人惊叹一声“王小状元”。不过,听说这小孩岳父是谏院新秀,引经据典喷起人来能把你吓死,教出来的女儿也很是凶残,据说还发明了跪搓衣板的狠法子!

宋祁摇头感慨,王小状元真是可怜啊。

不知不觉年关已至,过年肯定是要跑亲戚的,王家由于祖母在此,长兄王安仁也留京,倒不用到处跑,反而是王安国他们前来走动。王雱下衙后除了接待家中客人之外,还得与司马琰一起准备去给岳父拜年。

遇上年节,司马光待王雱这个女婿还是很心平气和的,没等王雱开口讨要就给了王雱一个大大的红封,让他新的一年里好好当差、不要瞎搞。

岳父痛痛快快给红包,王雱自然欢喜无比,又是给司马光布菜又是给司马光倒酒的,要多狗腿有多狗腿。

要知道自打他回京,岳父永远都一脸“我要骂你了”“我马上就要骂你了”“你等着我已经准备好要骂你了”“别以为你狡辩我就不骂你总有一天我要骂得你狗血淋头”,难得岳父给他好脸,他开心!

司马光不知道别家女婿是怎么样的,反正他看着自己的女婿就觉得操心,他千选万选,怎么选了这么个没脸没皮的家伙?哪怕是父子之间,该有的规矩还是得有,该保持的距离还是得保持,有你这么给点好脸色就一个劲凑上来的吗?

等王雱和司马琰走了,司马光和张氏说道:“这小子真是没点规矩,这要不是大过年的,我肯定得把他赶出去!”

张氏笑着应和他的话:“那是,你一定会把他赶出去,绝不留他。”

司马光总觉得张氏话里有话。敢情他还会舍不得赶那小子?!他做得最错的一件事,就是允了这两小孩从小通信!

而这会儿,王雱已经完全忘记他在外头随口说了什么跪搓衣板,每天欢欢喜喜地和人讨红包去,压根没有已经成家立业的自觉。

结果年节期间走动多,年后没过几天,司马琰就从别人那知晓了自己的凶悍形象,连吴氏都委婉地劝说司马琰说王雱还小,不懂事,能不罚就不罚。

司马琰听得气结,回到院子等着王雱下衙回家找他算账。

官家过年不怎么休息,王雱自然也不能翘班,他跟着官家接待了几波使臣,竟迅速学了几句呜哩哇啦的外邦话,很是臭屁地和官家摆显:“再多接待几趟,我就能给您当翻译啦!”

官家乐道:“行,往后有你在我就不必配翻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