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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同人)苍翠·三迭(19)

作者: 月下无波 阅读记录

持剑的弟子见了他,纷纷收手站到两边,让出一条道来,向苍行礼。苍一边走来,一边点点头,算是应了,也不看向他们,只盯着对面仍旧拿着剑的翠山行。他一向含威沉静的面孔,这是难得露出了隐约的怒色,那双深如寒渊的眸子此刻冻上厚厚的一层,化为冰冷锋利的霜刃,刺向翠山行。

翠山行看着他,此刻面色已经恢复了过来,他微微一抬手,口中恭敬唤道:“弦首。”算是行过了礼,依旧拿着剑,一丝也不放松地站在那里。

苍盯着他,上下打量的一番,看着翠山行被风吹得白得有些发青的脸,还有干枯的嘴唇,冷声说道:“很好,你还记得我是你的弦首。”他并不回头,开口问道:“在这里守了多久了。”后面的弟子忙回道:“宗主,快三个时辰了。”

苍冷笑道:“你们就呆站在这里三个时辰么?”弟子本想说点什么,却还是闭上了嘴,不敢答话。苍也没继续理他们,望着翠山行,冷冷的喝道:“翠山行,你给我退下。”

翠山行抿了抿快裂开的嘴唇,神色坚决的答道:“我不能。”

苍冰冷的问道:“我以宗主的身份,命令你给我退下。”

翠山行直直的盯着他,仍旧是掷地有声的三个字:“我不能。”

苍的双眼压抑着,那玄墨的眼眸更加的黑,竭力维持着冰雪样的冷静,他沉声喝道:“你是在违抗我的命令么,翠山行,你看着我,再给我说一次。”

翠山行缓缓对上他的眼睛,叹息般的,轻声说道:“弦首,今日无论如何,我不能答应。”

苍听闻此言,心中的怒火涌动着,一直烧到眼睛里,他牵动嘴角,似笑非笑的说道:“好,很好,你好本事……”

翠山行半垂着眼,也不回答,也不看他。

后面的弟子们要么缩着身子,要么直挺挺的钉在那里,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平时关系再亲密和睦不过的宗主和翠师兄的对立,第一次看到平时稳重有持的宗主这般的愤怒失态,第一次看到平时温柔可亲的翠师兄这般的叛逆坚硬,他们一时觉得天地都快要颠倒过来。

苍的声音渐渐高了起来,他口中说道:“很好,很好,如今你为了一个叛徒,居然这样对我,你是打算背叛我了么,翠山行?”

翠山行努力控制着声线的平稳,他低声回道:“不,弦首,这个世上有件事情我永远不会去做,那就是背叛你。”

苍冷冷一笑,问道:“那你现在是干什么,你私自协助玄宗的叛徒紫荆衣逃亡,还阻碍同门去追捕他。”

翠山行本欲争辩,可是话到嘴边,想到那诡谲血腥的一天,到嘴边的话生生的顿住了,紫荆衣的所作所为,他的确无法为他说些什么,他心中泛起阵阵的苦涩来,嘴唇颤动着,想着大战中躺在血泊之中的师兄弟还有长辈们,在他面前倒下下去的三师叔,又想着伤痕累累血肉模糊的紫荆衣,最终神色凄然说道:“宗主,金鎏影他罪该万死,可是紫荆衣,他……他……他一时胡涂,放走了金鎏影,当时心急,伤了门中的弟子,但也并未伤及人命,他身负重伤,回玄宗便是受死,就不能放他一条生路么,让他在玄宗押禁思过度过此生么?”

苍的双眼眯着瞧着他,脸上化出愤怒、无奈、失望、嘲讽……复杂掺出来的古怪笑容来,“生路?”他言道,“他就该有生路?那条路是他自己堵住的,金鎏影所犯的罪孽,就是傻子也该清楚,而他为了那样的人叛出玄宗,还伤害同门,对,是没死人,可是在他动手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有了杀戮的心思,这样不辨是非,残害同门的人,凭什么要生路,他不该死,那我们这些人便该死么?”

弟子们虽然不敢说什么,但是对苍的话是深以为然的,他们偷偷瞥向着翠山行,只见他面无血色,之前还勉强平静的脸,此刻浸上了浓浓的悲决和凄楚,他们知道翠师兄与紫荆衣的关系向来密切,但紫荆衣却为了一个金鎏影背叛玄宗,如今翠师兄再努力,也是无力改变什么的,他们不禁替他不值起来。

翠山行站在那里,苦楚的看着苍,心中默想着,如果那天败的是你,我也会不顾一切的去救你,大义灭亲的对象,如果是你,那么这四个字我永远也做不到,我是这样,荆衣他对金鎏影也是这样,他几欲将心中的话喊出来,但最终也不过只得酿成一坛苦酒,泼洒在心上,他孤零零的站在那里,不言不语,一双眼睛瞅向苍,里面尽是化不开的悲与涩。

风大了起来,枯草都被吹得贴上地面去,周围的树枝承不住弯下去。一干弟子只觉得那风要把人吹飞起来,要是一般人,不免早就踉跄着倒退了好几步,他们死命低着头,把眼睛眯成一条缝,咬牙迎着风站着。

苍和翠山行的头发和宽袖长袍在风中飞舞着,翠山行背风站着,长发都被吹到胸前去,衣袂飘飘,越发显得人伶仃淡薄,配上他的神色,好像随时都会伴风毫不留恋的离世逝去,苍的声音回复平常的调子,缓缓说道:“你听我的话,跟我回去。”

翠山行苍凉的看着他,神色木然的,不肯答话,也不点头,也不摇头。

苍咬了咬牙,看着状态越发不佳的翠山行,冷凝出声:“不要逼我动手。”

翠山行还是不说话,手却动作起来,举起手中的剑,分明是做好的动手的准备。

苍眼神一暗,凝视着翠山行,少时取下腰中的长剑,拔剑出鞘,可他却将利剑掷到地上,手持剑鞘,冷声言道:“你既然执迷不悟,那我也只好如此了。”

他以剑鞘为器,右手一扬,身形一闪,直逼向翠山行。翠山行亦以剑相迎,两人在狂风中身行影动,纠缠不休,苍招招式式都卷裹着一股怒气,他下手极重,似乎招招都逼向翠山行的死处,可是根底深厚眼尖的人细细分辨,便能得知那看似狂怒不留情面的每一分攻势中,皆留有余地,倒是翠山行,隐约有了求死的意思,也不极力避开苍的锋芒,要彻底激怒他似的,使出了全身的本事,剑剑直指向苍。

弟子忍着风,或用手捂住脸,或用袖子遮着脸,但都把眼帘拉开一条缝来,全神贯注的看着如今玄宗真正的两位实权人物的争斗,那两人你来我往,看得他们心惊肉跳,但不知怎的,他们心中都有着一种直觉似的,觉得这次最终谁也不会有事,他们还有整个玄宗都不想看到,也禁不起再一次事故了。

苍和翠山行两人虽然同门同宗,剑术风格却有差异,苍的剑术雄浑劲健,又不失飘逸冲淡,横绝太空,来之无穷,走云连风,行气如虹。却又如缑山之鹤,华顶之云,犹之惠风,荏苒在衣。翠山行走的却是清奇缜密,又带婉转典丽。往往招出古异,淡不可收,似往已回,如幽匪藏。进退之间,身姿如浮花漪流,曙月雪竹。众人一时看得眼花缭乱,只觉得这两人身姿俊逸,飘飘欲仙,分外的好看。

两人纠斗几近百招,翠山行渐渐力不可支,明显弱了下去,苍也无心再续,抓住一处弱势,直击过去,制住翠山行,将他点穴昏迷,然后一把抱在怀里,走到马旁,点了几人,说道:“你们几个,跟我回去。”他又看向其他人,下令道:“你们这些人,数目也够了,这段时间,一定要将紫荆衣生擒回玄宗,他的伤还未全好,你们只要机灵点,拿下他,还是可以的。”

众弟子得了令,分头行事,苍抱着翠山行翻身上马,奔驰而去。

一个月前

从苍担任宗主以来,已经一年多一点儿了,玄宗上下,仅剩的两位长辈是完全不管事的,他们不过教教弟子武学,更多的便是清修云游。因此,担当责任手握大权的,只有作为宗主的苍,这一年内,苍做得很是不错,在他的指挥领导下,玄宗在一点点地恢复着元气,而翠山行,以苍的帮手和心腹的姿态出现众人面前,站在苍的身边,这两个人的脚下,是整个玄宗,以及从玄宗为中心辐射开去的整个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