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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同人)[双秀]道真前传之东篱南山(76)

作者: 如是清狂 阅读记录

抱朴子却没打算放过他,手上力道更大,喝道:“汝,听懂了吗!”

原无乡身体被其拉得歪斜,虽是功体半失之人,想要挣开此时重伤的抱朴子仍是轻易,但又怎忍弃之反抗,温言道:“师尊莫急,伤势要紧!”

灵犀指瑕惊觉事情不对——眼前这个抱朴子哪里是平日严明温厚的师尊,双眸赤红,强横阴戾,竟似从未见过的陌生人!赶忙踏上一步,伸手使力,欲先解原无乡之围,分开两人。怎料,一时竟掰不开抱朴子的手——重伤之人究竟哪里来的力气!

抱朴子几近痴狂,双目圆睁,眸中只有一个人的身影,劈头痛斥:“吾已散功,伤本无救,但南宗绝不能无救!汝需要银骠,南宗需要汝,汝有什么理由拒绝?汝说!快说!”声声厉喝,用上了内劲,震得近身的原无乡耳内生疼!

原无乡此际内息孱弱,受此摧折,耳道已然流血。

灵犀指瑕惊骇失措,扑上前抓住抱朴子的手臂,哭喊道:“师尊,汝怎会这样?快放手!放开师兄!”

抱朴子根本听不到她说了些什么,另一只手又抓住了原无乡的衣襟,将之拖近了,拎在手中,突然仰天大笑——“葛仙川负我,连你也要负我!”

原无乡强忍着痛楚,转头道:“灵犀,快,快去找老翁前辈——”

话音未了,抱朴子突然又不笑了,伸手猛一推,迳自茫然四顾,喃喃自语道:“世上能有多少无悔的甘愿与无求的付出,吾早已不信!南宗培养汝,汝当为之献命,天经地义,现在却要背恩忘义——背恩忘义,吾又能如何?吾又能如何呢?”喘息愈急,站立不稳,连连倒退,跌坐在地,血沿嘴角咳下来,神色空茫,“吾之天命将尽,将尽矣!”

原无乡冷不防地被摔出去老远。

灵犀指瑕已然听不下去了,师尊竟似入了魔,真可怕,也真可怜,越看越悲辛,强忍哽咽,快步上前,扶起原无乡道:“师兄,你,你就答应了吧!灵犀求你了!”

师妹,深恩难负,吾心自明,但何苦如此——何苦!

原无乡长叹一声,起身,上前道:“师尊,原无乡答应你,不负南宗!”

一心只愿避世而处,红尘却扑面滚滚。

世事无常,人情如霜。面对必行之事,就连植接银骠玄解过程中的性命之险此刻竟也无人在意。

抱朴子怔了怔,闻言欢喜,扶着灵犀指瑕跌跌撞撞挣扎而起,似伤已大好,急传人去通知元宗六象,又安排了道童通知各部重要执事等诸项事宜,待静了静,仔细端详原无乡,对其便拜,开口竟是一声——

“大当家!”

原无乡百感交集,心如乱麻,正欲理清始末。

式洞机的法旨却到了。

一如当年同样的阵仗,由六名道童开道,将原无乡接入了元宗六象,短短顷刻间已安排好了植接事宜。

慈郎并不意外这个决定,替其把过脉,便道:“汝此际心思纭杂,而植接之事切不可再有外务纷扰。南宗教务已由道磐出面代为打理,汝不必忧心。在此静心调息半日,便是植接最佳时机。”

好在原无乡一旦下了决定,便不容自己半途而废。既有道磐出面,必是无忧。如能有幸植接成功,自当造福于道真及天下。如果不成,也是吾之命数,尽力便好。一人独坐在元宗六象后院内,行功入定,不过片刻,神宁气定,物我相忘。

与此同时,每一个人都在做出不同的决定。

央千澈自于南宗山谷中辞别了原无乡,行至半途,却被最负英雄拦阻,以要事相商为由,请到了十里外的惊风原。

此前,最负英雄自请外出修行,已有数月未归。央千澈甚少干涉门人之意愿,只要不违道义,也由他行去,此时乍现亦是惊讶。

惊风原上,芦苇过膝,四周荡荡长风,除此,天地无声。

一向来去潇洒的最负英雄如今竟能落魄至此,胡子拉碴,衣袂污损。

都说刀头喋血,江湖险恶,但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非要闯荡一番以证明自己活过?得到太少是不甘之苦,知道太多又是一种难言之不幸。初入江湖时,谁人不是豪情万丈,生死笑看,可惜世事永远不是生与死这么轻易——友情、道义、宗门、恨怨,利益交织共生的尘网敲骨吸髓,而每一个人都是尘网中被粘住的飞蛾。

央千澈从未见过这样的最负英雄,这个年青人身上曾有不灭锋芒,如今却如宝刃蒙尘般锈迹斑斑,竟连神情也萎顿了,惊讶道:“最负,究竟发生了何事?汝何以如此模样?”

最负英雄开口欲全盘托出,这本是他的来意——此事不易草率声张,自然不能在北宗境内讲述——然此时,人在眼前,却又开不得口!

深负师恩,何以处之,而吾竟未觉自己是其帮凶!吾若说了,便是北宗之耻,其耻远大于比剑之失;吾若不说,又何以止恶?这一路行来,道羌之战虽是抵御外侮不假,但应对战策却是一场被人利用的阴谋!而这场阴谋中的关键棋子之一正是传递消息的人——吾,最负英雄亦是帮凶!早在数年前,吾便身负路观图却屡次查而未觉,甚至还助葛仙川主动上立云坪请出双秀,以至酿成其后种种遗恨,是吾对不起师兄与原无乡,亦对不起道真战死的诸多道友!如今,吾告诉了道魁又有何用——无凭无证之下,温厚的道魁又要如何对付狡诈的阴谋者呢?自己的错便该自己去弥补,逆师恶名由吾来背负,断不可再为道真添耻!

良久,仍是难言,末了,最负英雄一撩袍摆,跪地,涩然道:“道魁,承蒙道真不弃吾出身寒微,收入宗门教导,于今,吾只有一个要求。”

央千澈耐着性子等了这大半晌,却等来这么一句话,惊讶道:“最负何出此言?汝若有难言之隐,不说也可,吾定不为难——”

最负英雄忽地打断道:“道魁,请将吾逐出道真!”

长风飒飒,过客匆匆,世浪滚滚,负尽英雄。

第二十七章 宏愿三誓

物是人非,满目狼藉,只消几个黄昏?

央千澈在惊风原上惊了心,回到北宗更是险些惊了魂。

短短三日,天翻地覆,碑前新坟,满院白幡,人亡恨在。空荡荡,冷落落,山门大开,脚印杂乱,想是众人散离前多有争执,甚至不惜武斗。

央千澈紧着眉头,快步于庭前院后找寻,只见三五入门不久的小道子们受惊似地张惶闪避自己,心知定是问不出所以然,只得奔回极地寒椟,结果竟连闭关的倦收天也失了踪迹。只余门下五散子一人,仍独守秋水长天。

待听五散子讲完事情经过,央千澈忙令其速寻各处福地洞天的长老名宿同来议事,自己则规整安抚门人,又派遣小道子下山打探倦收天及南宗方面的消息。

南宗方面的消息回传得极快,小道子兴奋得飞奔上山前来报信:“道魁,好消息!”

央千澈不免苦笑:“事已至此,还能有何好消息?”待听罢其比手划脚地道来始末,“啪”一声,掌中从不离身的宝器“法界锐光”跌落在地。

惊得小道子立时噤声,莫名所以。

央千澈怔了又怔,摆手叹道:“吾知晓了,汝下去吧。”

一时,霜寒彻骨。

极地寒椟竟冷得待不住。

几家欢喜几家愁。

宏仪威严,道乐清扬,此时的南宗上下一片喜气。

南宗祭典科仪向来讲究,各色什物一应俱全。道子们来来往往,忙中带着喜悦,已是十年来未有如此隆重之祭祀。

原无乡确如众人所望与银骠玄解甚为契合,植接过程顺利非常,一举功成。抱朴子欢喜不已,执意速行受封仪式,早作下诸多准备,今日正是原无乡受封银骠当家名号之时。

抱朴子经过几日的调养,伤势缓解了不少,多年心愿一朝得偿,气定神清,看起来似已然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