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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同人)[双秀]道真前传之东篱南山(18)

作者: 如是清狂 阅读记录

灵犀指瑕眉头一紧:“你素知师尊作风,他遣我前来的真正用意为何,你想必真清楚。既然他给你机会补过,你若现在随我前去,也许尚能挽回,可免来日责难。”

原无乡却是摇了摇头,压低声音道:“此过我愿领受,待明日一早我便前去向众位灵长当面谢罪。”

灵犀指瑕不可置信地凝视其人,末了,轻叹道:“师兄,短短一日,我快要认不得你了。”

认不得你到底还有多少殷切期许,多少难舍执念,又有多少不为人知的心事?

原无乡倒是一怔:“师妹此言何意?原无乡仍是原无乡,灵犀指瑕仍是我之师妹,哪里变了?”

灵犀指瑕随意踱了两步,立于茅亭外的一株百年梧桐下,抬头望月。今夜十五,圆月中天。梧桐参天的枝丫间,月影破碎,又似从来也不曾圆。默然半晌,忽道:“师兄,你要离开南宗了吗?”

原无乡心头一沉:“师妹,吾,尚未决定。”

灵犀指瑕道:“可是离开南宗本应是你之所愿。”

原无乡道:“当然不是。师妹怎么会如此问?”

灵犀指瑕道:“那么,你会留下吗?”

原无乡道:“我仍未决定。况且,去留并非我一人所能决定。师妹,你——”

灵犀指瑕接话道:“我明白了。”

原无乡诧异道:“嗯?你明白了什么?”

灵犀指瑕道:“本次道真新秀武会因一日双魁之故而止战,尚未定出结果,最终只有三名最优秀的弟子有权决定自己之去留。”豁然转身,眸光闪动,天上的月色也为之一黯,“我只想告诉师兄,无论你如何决定都可以,灵犀绝不拦你。但是,明日的比试必定是我灵犀指瑕胜出!小师兄,你当明白,无论你做何决定,我都不会成为你的阻力,但,也同样不会置自己于被动之境地——是我不愿去,不是不能去——这是属于灵犀指瑕的骄傲!”

原无乡怔忡道:“师妹——”

“——另外,既然师兄什么都不需要,灵犀不便再作停留。北宗的贵客请代我问候,恕我不见了!”言毕,挥袖便走。

原无乡愣在原地,只来得及唤一声:“灵犀——”见人已走远,只得作罢。到底是怎样一回事?今日师妹言行与平日殊为不同,为何却说是吾变了?这与师妹力争胜又有何关系?转念一想,罢了,师妹个性素来要强得很,许是今日战场上并未得胜,仍有些介怀,改日等她心境平和了,再行劝解。明日武决本就公平,让其放手一搏,亦是该然之事。方一转身,小屋的门却开了。

倦收天推开门:“你打算站到什么时候?”

“你都听见了?”

“指哪一件事?”

“好友所关心者——”

“明日要去请罪是吗?”

“呃——是。”

“故意说得很轻是不想让我知道吗?”

“这里是南宗,南宗的规矩我熟悉。这种小事情理应由我来处理,没有必要牵累到你。”

“我陪你去。”

“不必,我自己就可以。”开玩笑,你去哪里是赔罪,简直是给对方找罪受。

“我记得有人讲过,做朋友就是有什么都要分对方一半。”

原无乡扶额,这句话是这样用的吗,苦笑道:“又不是什么好事,怎能分你一半?”

倦收天完全不打算让步,沉声道:“言下之意,只有好事情才会分我,是吗?”拂尘一摆,一道气劲毫不客气地甩出,眸子闪着慑人的光华,“原、无、乡——你敢把我当成需要保护的弱者吗?”

劲风扫落,堪堪贴着竹藤架上前日新酿的酒坛子擦过,坛子提溜地转了小半圈眼见就要滚落。

原无乡挥袖卸招,飞身扑过去险险接住,惊出冷汗一身:这酒花费了老前辈数十味难得的药材,自己也被折腾着满山谷采集,真打了岂非要命!一叠声地叹道:“好,好,算我错了。”

始作俑者无事人一般,拂尘甩上肩头,冷哼一声:“记不住就不准吃饭!”

原无乡被倦收天理所当然的语气给逗笑了:“好友,据我所知,若要辟谷修行需待一甲子之后,呃……莫要瞪我,有没有人讲过汝生气的模样真可怕。”

倦收天略想了一想,认真道:“没有,汝是第一个,怎样了?”

好吧,那是因为汝就算不生气的时候也很吓人。

“你在愣什么,不进来吃饭吗?”

看吧,果然无错。

“原无乡!”

原无乡断了自己心内的嘀咕,三步并作两步踏进门,连声道:“是,是,倦大道长教训得是,我们吃饭!”

两人浑然不觉老翁在院门外看了多时。

老翁摇头暗叹:有谁还记得这里是南宗吗?

餐毕,待两人临行,老翁特意提醒了原无乡一句:“适才灵犀指瑕既然来过了,前殿的事情想必你已知晓,明日要如何处理你该知分寸。”

原无乡道:“还望请前辈提点关窍。”

老翁亦皱眉道:“难。今夜确实始料未及,双揆赫然在列,汝师尊也是为难。”看了一眼在侧的倦收天,又言道,“但凭一个‘诚’字。汝且去吧。”

原无乡肃然道:“请前辈放心,原无乡明白。”

辞别了老翁,并肩行在月光之下,朗月清风,天地俱静,两人都非是多话饶舌之人,久行无言。

山道小径温润地泛着淡淡月光,脚下的浅草刚没过脚面,踩起来十分舒服。

倦收天突然道:“我不喜欢南宗。”

原无乡略惊讶,放慢了脚步:“原因为何呢?”

倦收天摇头道:“不知。我只说自己的感觉,素来不喜批评别人长短。”

原无乡挑眉道:“哦?我也是南宗之人,你不怕我介意吗?”

倦收天道:“呵,那你会吗?”

原无乡笑道:“你怎能肯定我不会呢?”

倦收天道:“因为你不像南宗之人。”

原无乡这才真正惊诧了,不觉停下了脚步。

一个人身在南宗十七八年却被人说不像南宗之人,还用这么肯定的语气,任谁听了都要质疑其用心何在。原无乡没有怀疑,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倦收天也停了下来。

这是一处缓坡,望出去无有遮挡,极远处的点点灯火影影绰绰。

两人功力本高,耳聪目明,风中隐约可以听见自远处大殿中传来的人声,与此刻的他们似隔着几世的距离,无有半点关联。

此处极静。

群山沉默,夜色苍茫。

原无乡默然了一会儿,轻笑道:“好友真是敏锐。我在南宗十七年,这样说的人,你是第一个。”

倦收天停在其身前一步之遥,举头看着月亮:“既然格格不入,你还要继续忍耐吗?”

原无乡举目望月,月色如银,落在眉间、发鬓、衣襟,每一处都似浸润着柔和的光华:“也许,每一个人所行之路都不甚相同,总有一些事情不是这么简单想结束就结束,想放下便能放下。”

倦收天侧过身,正色道:“有这么困难吗?你若放不下,我可以——”恰好原无乡也正转头望过来,一时忘记了后文。

眼波似月下的湖水,泛着清澈湛蓝的波光,每一次浅笑,都似风拂飞花,翩翩轻落于湖面,漾开一层层的涟漪,轻柔地铺散开,粼粼波光折射温润的异彩,看久了心生迷惑,不经意间已沉醉其中。

吾可以——可以如何呢?

只听原无乡仰头,遥指天上,轻声道:“好友,汝看,今夜正是月圆,莫辜负了天地之馈赠,一同赏月吧。”

当恩不可负,义不容辞,自己的意愿又能在其中占有多少份量呢?有些事情不是不懂,只是时机未到,权当自己插不上手,暂时乐得轻松。可好友,我希望你永远不要有面对这种境地的一天,永远只去自己想去的地方,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你能过得真好。这样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