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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初苒(199)+番外

作者: 万九儿 阅读记录

初苒听完,觉得自己腹背都是穿心剑,待疼得快麻木时,顶上又来当头一棒——这无中生有一般的传言居然得到了小禄子亲口证实,真是荒唐至极…前几日还疼她,爱她,重她的夫君,今日忽然就做了他人父,临幸的女子还是他的亲外甥女,本已是不容于天道的不伦之事,偏偏还一举成孕!初苒扶案摇晃踉跄,眼前一片漆黑,这到底是怎样的世道,连老天也不开眼了么?

时间无声流逝,整个大晟宫却像是被凝固在一个点上,停滞不前。

元帝前所未有的举棋不定,头大如斗!

冷眼旁观多时的吴寿,适时的上前开解:「祖宗护佑,天赐龙嗣,皇上该大喜才是。」

「璃妃娘娘与皇上素来心意相通,一向以大局为重,眼下或有些失落,过两日心境平和些,定然会为皇上高兴。」

「再者——」

「再者什么?有话就说。」沉默许久的元帝,终于按捺不住烦躁斥道。

吴寿忙俯身跪下:「奴才斗胆,求皇上看得长远些。婉采女本就是罪臣之后,如今又才思不敏,天真呆傻,莫说是教导皇子,恐怕他日连小皇子的生活也照顾不好。后宫险恶,纵然不是为了安抚璃妃娘娘,小皇子也不可交由婉采女抚育。」

「以奴才愚见,惠妃娘娘这些年来三日两日的总在生病,倒是璃妃娘娘身子见好。娘娘人年轻,聪慧端敏,深得圣心,是教导庇佑小皇子的上佳之选。想当年,顺王殿下可不就是太后娘娘一手抚养长大,殿下不仅对太后敬重有加,与皇上更是情如手足。所谓爱屋及乌,到底是皇上的亲骨肉,璃妃娘娘又怎会不视如己出。」

压抑的情绪终于有了些微的松快,元帝遥想萧若禅幼时,常常偎在太后膝下与调皮的萧鸢玩耍游戏,萧若禅脸上天真满足的笑容,和三人之间浑然天成的温馨相融让他一直印象深刻。待萧若禅长大成人之后,更是对太后追思颇多,与自己的感情也一直亲厚无间。

元帝略略心安,无可否认,那个珍贵的孩子确实让他心中柔软了一块。或者只要将舜雅筠之事好生解释,求得谅解,初苒素来良善,看在孩子的份上,真能相容也未可知。

匆匆赶往凝华殿,内殿里的情形,果真如吴寿事先所预见的那样,初苒除了脸色惨白,神情呆纳,并无其他异常。

元帝见小禄子和琴心都跪在地上,想来个中原委,初苒都已知道了。元帝微叹,示意小禄子和琴心退下,初苒却忽然开口:「都不许走,事无不可对人言,皇上要与阿苒说什么不妨直言,无须避讳。」

清薄寡淡的一句话,却任谁也听得出其中几多怨艾,几多恼恨。

「苒儿。」元帝唤得无奈:「都是朕的错,然稚子无罪…」

「那个孩子要不得。」初苒呆呆地目视前方,声音平静的近乎木然。

第210章稚子有罪

小禄子、琴心闻言心里都是咯噔一下。

元帝微楞,自以为初苒是在担心他会误中奸计,是以怀了十二分的歉疚,温言道:「阿苒,这次确实事出有因,朕定会调查清楚。至于筠儿,待她诞下孩子朕便会依你的意思,将她送出宫去着人好生照看,让她在宫外喜乐度日。」

初苒无力的苦笑,她脑中发蒙,心头酸涩,哪里还有功夫去思考这天大的荒唐事到底是谁在背后谋划,目的又究竟是什么。她只是听元帝句句不离孩子,便想告诉他这样近亲诞下的孩子大多不会健康,也违背天理人伦,何况,他还要遗弃孩子的母亲。

初苒强压了眼中的悲戚,淡然道:「辰昱,这个孩子若果真生下来必然非痴即傻,先天残疾。若皇上真依阿苒的意思,就该给筠儿赐下一碗汤药,乘她受孕日子尚浅,还混沌不知之时,将这孽根送走,才算皆大欢喜,否则,后患无穷。」

「放肆!」元帝面色铁青。

琴心已然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那可是龙嗣,居然被娘娘说成孽根,若是龙颜大怒,只怕整个凝华殿都要陪葬。

「放肆?」初苒缓缓起身,眼波含怒,她从未想过自己会用这样失望的眼神看住眼前的元帝,怪不得古来有那么多薄命的女子为了负心郎君黯然魂消,这样的痛真真能噬心销骨。她无心追究荒唐那晚,元帝究竟是全然无知无觉,还是在怨恨她与萧鸢旧情的驱使下,故意而为——事已至此,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冰凉的冷笑,初苒忽然觉得筠儿也是那样可怜,从前被人当做棋子,现在连身体也被人拿来作践利用,往后还要受孩子畸形、骨肉分离的刺激。

「若皇上不忍,阿苒愿意代劳。琴心,去让御药房备一碗落胎的汤药,让张老太医亲自送到浣兰轩来。」初苒拢一拢衣襟,昂首越过众人,朝殿外走去。

「站住!」元帝一声厉喝。

不止琴心,连小禄子此刻也觉背后冷汗涔涔,娘娘莫不是已气得迷了心,不然怎会…

「你要去哪里?」元帝声音已近森然。

「去浣兰轩,照顾筠儿。」初苒说得坦然,听在元帝耳中却如诛心之言。

「阿苒,你好狠的心,那到底是朕的孩子,你就这么容不得么?」

初苒身形一顿,眼中的泪水模糊了一切:「是天理不容!人伦不容!与我何干?」

「好!很好!」元帝狠狠地盯着初苒秀挺的背影:「璃妃于氏,即日起禁足凝华殿,非诏不可离长春宫半步,回宫!」

明明已是初春,却偏偏冷如严冬。

元帝的离开带走了最后一丝温度。小禄子默然退下,瘫倒在地上的琴心猛然醒悟,忙不迭的起身出去,关上殿门,初苒甚至听到了落锁的声音。

苍白的唇角不禁浮起一丝哂笑,这算什么,虎落平阳?龙困浅滩?初苒缓缓蹲下,抱住双膝,陷入久久地沉思,为何自己一点都不恨呢…初苒努力仰了头,让眼泪回流。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外头忽然传来一声响亮的掌掴。

「是谁这么大胆,你们不知道里头是娘娘、是主子么?!」

「皇上说…」

「皇上?我现在就去把此事禀报了皇上,你猜猜看皇上会不会剁掉你的双手,剜你的双眼!」

「求姐姐饶了琴心…」

「还不开门!」

是颐珠回来了,初苒蓦地抬头。

「娘娘,您怎么蹲在这里。」门忽得被推开,熟悉的身影奔入殿中,转眼便跪在初苒身前。

秀丽的眉,温柔的眼,初苒傻看了半晌,笑道:「颐珠,本宫腿麻了。」

颐珠一愣,泪珠扑簌簌落下:「娘娘你还笑!」

初苒勉强扶了颐珠的肩起身,顺手就是拭她脸上的泪:「几日不见,怎么还转了性儿了!人也胖了,脸色也好了,果真忠义侯府的饭菜比宫里的好,把个人都养的更有人味儿了。」

颐珠并不说话,也不反驳,若说当时初苒将她留下,她还是暗自窃喜,可是初苒将她强留在忠义侯府那么久,寻了各式理由牵强附会,她若还揣着明白装胡涂,就真是矫情了。

默默地把初苒扶到暖榻上,颐珠揉捏着初苒麻木的小腿,初苒犹自调侃颐珠。

颐珠抬了眼,眸光沉静:「奴婢谢娘娘恩典,能让奴婢在侯爷身边伺候这一遭,奴婢此生无憾了。」

初苒一怔,她不料颐珠会忽然这样坦白,竟毫不掩饰对乐熠的情意。初苒面上一喜,待要再说什么,却又被颐珠抢去话头儿:「娘娘,奴婢把藏在心底儿里的话也说出来了,娘娘可愿意也与奴婢说说心里话?」

「奴婢是小禄子用快马从侯府接回来的,宫里发生的事不止奴婢,侯爷也都已知晓了。娘娘,您常说天下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凡事总会有办法的,对么?」

「颐珠!」热泪浮上眼眶,初苒隐忍许久的委屈终于爆发,泪水几乎洇湿了颐珠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