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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刀(88)+番外

清流给她倒了杯茶,在汩汩水声中,想起了时光,想要哀叹,想要惋惜,却还是谈起了佛道。

“天地存吾道,山林老更亲。闲时开碧眼,一望尽黄尘。”

原来天地之间,一切看不开的,都是道啊。

柳三汴是个假修士,她不懂这些大道理,只能默默喝茶,舌尖上卷着苦,越喝越糊涂。

“喜得无生意,消磨有漏身。几多随幻影,都是去来人。”

原来天地之间,一切折磨人的,都是幻影。

听至此处,她才有些听明白。

柳三汴说,师傅不必怜悯我,我在红尘中来去,只是你的过客。

清流了然一笑,又给她续上一杯茶:

“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可怜你。”

清流继而叹气,说你何必如此要强。

八年之后,清流依然为她着想,依然会心疼她,而柳三汴终于感动到不行,找到一个能吐苦水的人。

柳三汴用尽量轻快的语调说:

“我不习惯依靠别人,太没有安全感啦!”

清流便替慕容清问了一句——

“那你依靠过慕容清吗?”

柳三汴吸了吸鼻子,放弃一万个不再打扰他的念头,终究选择诚实回答,当年没有说出口的话,终究成就一场告别。

“我享受依靠他的感觉。”

清流莞尔一笑,清静中几许风流。

“那便试着,也依靠我罢。”

作者有话要说:清流有大爱。

第138章 陛下的花招

清流说, 他愿意与襄城公主结盟,前提是柳三汴要平安无事。

柳三汴感动得泪流满面, 心想这么言情的剧情, 居然真的发生在了我身上。

清流非常细致地一点一点给她擦眼泪,低声说你能不能别光嚎, 多哭点, 这也不够擦啊……

柳三汴被质疑演技,一气之下……

嚎得更起劲了。

清流无奈, 只能拿一盘小白杏堵住了她的嘴,这货磨了会儿牙, 又表示我想吃李广杏。

清流这回再不哄她, 连那盘小白杏都拿走了-_-#。

柳三汴哼了一声, 默默磕起了杏仁。

柳三汴边嗑边想,尼玛也只有慕容彻会想到……

把纸条放在杏核里。

柳三汴能想到的事,慕容彻早就想到了, 他甚至说服了清流,假意与十娘结盟, 借机将十娘一网打尽。

柳三汴本来应该很心寒,因为慕容彻想好了一切,把她当作引清流上钩的借口, 不惜让她落入十娘之手。

但柳三汴又已经习惯了。

成全一个帝王,成全一个盛世,甚至成全一段历史,本来就得有超乎寻常的心志。

柳三汴想, 李广杏价贵,可就是比小白杏好吃。

慕容彻的指令很简单:

借谢枢,助十娘。

谢枢早已与十娘决裂,想再打入敌营是不可能了。

但十娘会利用谢熠,威胁谢枢相助一二。

柳三汴要做的,是使得谢枢对十娘的放水,显得自然一点,好让十娘放心大胆地干。

这样慕容彻才能将十娘的势力全部引出来。

柳三汴此时不禁想起这盘棋上,暂且没怎么动过的一子——

言纲。

慕容彻到底想留着他做什么呢?

十娘的造反计划里,会不会也有他的份?

柳三汴比较怕的是,那两只酷爱查案的士子,尤秀和池良,会不会趁她不在,查出真相,破坏了陛下的计划。

有些人真是禁不住念叨的。

柳三汴真心没想到,她会在相国寺里,看见这两只鬼鬼祟祟的货……

柳三汴很想跟他俩交代几句,奈何身后几个尾巴甩不掉,也甩不得。

她灵机一动一个假摔,就倒在他俩面前,搞了一出碰瓷。

池良认出这是旷班多日的先生,那句“先生”刚喊了个“先”字,就被柳三汴狠狠打断:

“先什么先?!我就不先起来,你得赔医药费,至少五十两银子!!”

池良刚想说先生你不认得我了吗,就被尤秀掐了一把,飞快抢过话头,后者接到柳三汴的眼色,开始飙戏:

“夫人好不讲理,分明是您撞我们在先。”

柳三汴赖在地上不肯起来,扶着老腰哎呦叫唤,牙尖嘴利地耍赖皮:

“哎呦喂,快来看呐,两个大男人欺负我一个弱女子哟!!”

围观群众越来越多,那几个尾巴被挤得越来越远,池良也明白过来,大声地编故事,负责吸引群众。

尤秀在他身后蹲下身子,附在柳三汴耳边,低声说了此案的进展:

薛骋逃狱,陛下震怒,命大理寺即刻整理结案,由刑部追查薛骋下落。

谢熠同时失踪,陛下怀疑他是劫狱之人,遂一并通缉。

尤秀说,山长认为杀人者并非薛骋,力请重审此案。

如果言纲一心向着十娘,那么他这样做,无非是替十娘麻痹陛下,让陛下觉得,十娘还对薛骋能洗清冤屈怀有希望,不会轻易谋反。

尤秀说,山长接济过汪水不少财物,两人素有来往,关系不明。

柳三汴没敢跟尤秀说,不管是什么关系,汪水肯定是言纲杀的,其中关窍陛下根本就知道,不需要你们跳进蹦出地瞎查!!

柳三汴转而想到另一种可能:

陛下急着结案,会不会是许诺了言纲放过他,然后言纲感激涕零,在十娘处给陛下当卧底呢?

如果是那样,尤秀和池良就更不能一查到底了。

眼看围观群众就要散去,监视柳三汴的人又重新靠过来,尤秀根本来不及问柳三汴为什么会被监视,只听见她最后一句叮嘱:

“山长另有苦衷,你二人务必按兵不动!”

此时尤秀已有七分确定自己的答案,却仍被柳三汴惶急的眼神吓住,有些拿不定主意。

池良沉思良久,最终劝他听先生的。

池良说,先生身陷囹圄,还想着我们,总不会害我们。

尤秀也想明白了,却不由悲哀——

查案虽然容易,但涉及人心时,便不再黑白分明。

作者有话要说:陛下在下一盘大棋。

第139章 十娘的谬误

陛下命柳三汴协助谢枢, 给十娘放水,柳三汴私以为, 这没啥必要。

谢枢比柳三汴熟悉十娘多了, 怎么可能还需要什么协助。

或许,给他们添把火, 也就够了。

谢枢现身谢熠藏身的别庄时, 柳三汴正与薛骋尬聊,薛骋说她家小子顽皮可爱, 柳三汴恭维几句可造之才。

谢枢在外间跟谢熠说了好一会儿话,才被刚到的十娘赶进屋子, 调侃道有什么话不能进屋说这是防谁呢?

防谁?当然是防你们母女俩呗。

最终谢枢叔侄俩、十娘母女俩, 外加一个凑数的柳三汴, 一起吃了一顿不尴不尬的便饭。

柳三汴是话最少的一个,负责偶尔应和。

主要是十娘讽刺谢枢得陇望蜀、忘恩负义,谢枢回讽十娘施恩望报、居心不良, 谢熠暗中让叔父少说几句,薛骋直接让她娘闭嘴。

柳三汴觉着, 十娘和谢枢堪称相爱相杀的典范,阵营不同了这么久,居然还能一起坐下来吃饭。

这得多广阔的胸襟, 配上多深沉的执念?

柳三汴时而稀奇地看看这个,又稀奇地看看那个,表情跟看猴戏也差不多。

专心讽刺对方的两人,察觉柳三汴的目光也不由恼火, 觉得被人看了笑话,很快偃旗息鼓,转而用眼神厮杀。

十娘心想不能让人平白看热闹,就把话题引到柳三汴身上来。

柳三汴觉着她的模样用狼外婆来形容也不为过。

十娘给柳三汴夹了一筷芹菜,生生被柳三汴丢出来,也能忍着怒火笑道:

“三汴啊,说说衷州的趣事如何?”

柳三汴装作没听见,依然慢条斯理地用餐,时而拿帕子优雅地擦嘴。

十娘的胸口几度起伏,恨不能打死她,给薛骋递眼色,后者装作未见,最终还是谢熠解围,重新问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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